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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因為頻繁受寒才把身體給搞壞的。

這有個辦法可以試驗,就是用馬銜鐵針幫他泄寒。

想到這兒林白青取出針來,針灸老人的下關%e7%a9%b4。

果然,針一灸上就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你怎麼亂上針啊,小大夫,這可是我的親大伯,你彆治壞了。”楚三合叨叨個不休:“唉,我也病了,我大伯也還臥病,我可是個孝子啊,我生怕萬一我走他前麵了……可怎麼辦喲。”

林白青說:“黃泉路上無老幼,說不定你就會先死,你這操心也不無道理。”

楚三合不過故意訴苦搏人可憐,但林白青這話卻是擺明了故意咒他。

他麵色刷的一變,都想跳起來打人了。

但林白青麵色淡淡,又說:“開個玩笑,您隻要肯手術,會長命百歲的。”

她這搞的,楚三合都沒法接茬了。

林白青已經試到了,老人的問題不出在中風,而是受寒。

這就簡單了,隻要祛掉體內的寒毒,他就大好了。

但她剛想說能治,驀的,老人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攥上了她的手。

那是一隻冰冷,骨瘦如柴,但是力量感極強的大手。

……

第50章 虎落平陽

(他跟林白青的父親是同代人)

林白青回頭, 就見沉睡的老人不知何時半睜眼,正在看她。

這個年齡的老人,又在沉病中,按理眼眸應該是昏黯的, 黯陳的, 但這老爺子雙眸卻極為清亮, 而且半睜的雙眸中隱藏著鋒芒, 眸光沉沉, 似有深意。

那深意中又帶著幾分祈求和祈憐。

楚三合又問:“能治嗎?”

其實看得出來的, 雖然楚三合嘴上說著如何如何對老人好, 但他是個連女人孩子都不會善待的,放高利貸的,而且楚春亭手裡有金針, 藏在哪裡, 隻有他自己知道。

……

一邊是楚三合灼目盯著,一邊是老人緊攥著她的手。

林白青脫口而出:“治不了。”

隨著她這話說出口, 老人的手驀的一鬆,但又旋即握緊。

楚三合又問:“那你看他還能挺多久?”又說:“我得準備後事呢。”

林白青問:“你是想你大爺早點走好, 還是想他多活一段時間?”

楚三合摸頭:“我當然是希望他能活得久一點,這可是我最親的親大爺。”

“那你通知他兒子吧, 老人家時日無多了。”林白青說。

一個躺在床上的老人,想受寒可太容易了, 他動不了, 說不了話,有人揭了他的被子他也隻能捱著, 而隻是揭個被子, 於這老人來說就能叫他速死。

保姆瞧著傻傻的, 而且很懦弱,楚三合真想讓老人死,甚至一把就能捏死。

這種情況下,把老人家的兒子叫來是最好的。

楚三合擺手說:“你說我青集哥呀,他說了,現在就由我照料著,等到辦喪事的時候他再來。”

關於楚家,林白青聽說過一點,大兒子叫楚青圖,二兒子叫楚青集。

楚青圖早死,楚青集是在小將們鬨革命時,抱著汽油桶子逃去M國的。

林白青看穆成揚,一臉錯愕。

她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楚春亭的兒子竟然會絕決到不來見父親一麵的程度。

穆成揚小聲解釋:“為了金針,聽說倆父子鬨掰了。”

老人依舊緊緊的握著林白青的手,沉默不語。

這可怎麼辦,一個稍有不慎就會咽氣的老人,兒子不管,侄子不懷好意。

林白青倒是可以把他帶回靈丹堂醫治。

但楚三合肯定不會同意。

再說了,這是保濟堂的病人,中醫堂之間還沒有相互搶病人的先例,她要那麼乾,全國的同行都得唾棄她,說她丟顧明的臉。

穆成揚望著師妹,比她還覺得挫敗。

畢竟他們是顧明的徒弟,來治師父的情敵,治不好,太丟師父的臉了。

林白青轉念一想,說:“活是肯定活不了的,但如果楚老板你真有孝心,想讓老人走的好一點,我每天來一趟,給點臨終關懷吧。”

穆成揚也在看楚三合:“楚老爺子對我們保濟堂很好的,就讓我們保濟堂臨終關懷他一下吧,讓老人就這麼走了也不好,你說對吧。”

楚三合再摸頭:“行吧,不過診金……”

林白青說:“我是個小大夫,隻收一塊錢。”

上門治病才收一塊錢,這診金可太便宜了,陸東家開個藥方都得三十塊呢。

但楚三合繼續禿嚕腦袋:“都這樣兒了,要不要麻煩大夫呀……”

老人攥著林白青的大手猛然一緊,攥的她手生疼,他的呼吸也於瞬間屏住。

顯然,他也迫切的想知道,侄子會不會吐口。

林白青柔聲說:“這可是赫赫有名的春亭老人,現在是沒有太多人知道他回來了,所以沒來看望,但總會有人聽到風聲來看病人吧,再說了,等他死了,會有很多人來奔喪的,你看看這褥瘡,你再看看他這瘦的樣子,要他的朋友們看了,要怎麼說你?”

楚三合指保姆:“都是她害的。”

保姆欲哭無淚:“楚老板,我已經儘力了呀,行了行了我不乾了。”

林白青調和說:“我幫老人治治褥瘡吧,讓他走的舒服點,體麵點。”

楚三合終於點頭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林白青說:“就現在,我帶了藥和針的。”

因為早聽說了是中風,林白青來時背著針的,而純陽的馬銜鐵鐵針,以及靈丹堂自製的傳統名藥大活絡丹,就是治療中風所引起的癱瘓的最佳良藥。

“現在不行,我還要出門談生意呢。”楚三合說著,從牆角的櫃子裡取出兩副卷軸畫來,說:“有人要字畫,這會兒得去送。”

從櫃子裡飄出一張照片來,他撿了起來,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你都癌症了,不去醫院治病?”林白青問。

楚三合聰明一世糊塗一世,笑著說:“一個醫院說的又不算,我有的是錢,再多找幾個醫院問問,到時候找個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

“那您快去談生意吧,我們治完就走。”林白青說。

她又不傻,看得出來,這楚三合就跟顧家的顧懷尚一樣,就是個家賊。

先讓他偷點東西走吧,林白青好給老人治病。

等楚三合走了,她轉頭揭開被子。

直到這一刻,老人也才算鬆開了她的手,長長舒了口氣。

這屋子乾乾淨淨,床鋪也無異味,就證明保姆做的已經很好了。

隻要能保證老人不著涼,治起來其實很快的。

保姆端了水來,又哭哭啼啼的說:“這位小大夫,我真的儘心了。”

“我知道,不怪你,來,扶楚爺爺坐起來。”林白青說。

倆人扶起老人,給他喂了大活絡丹。

然後還得靜待一刻鐘,等胃開始吸收藥物,林白青才準備重新上針。

穆成揚還是想不通:“楚老板得的可是胰腺癌呀,他怎麼就不著急,還想著要做生意呢,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他怎麼想的林白青可太知道了,等老人一死,楚青集回來,遺產就沒他的份兒了,趁著老人還沒死,他想趕緊多賣點字畫古玩賺錢,自然就顧不上治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且讓他賣東西吧,趁著這個空兒,林白青把這老頭子給治好。

……

在西醫來講,中風後隻要三個月,就會宣告不治。

但中醫在中風後的恢複中,卻有著獨道的效果,靈丹堂尤其,領先全國。

人長期臥床,血液不流通,肌肉萎縮,下肢靜脈栓塞所引起的酸痛感是很讓人痛苦的,藥物能活血化淤,針灸能讓氣血流通,這種治療不但見效快,而且會讓久病在床的病人特彆的舒服。

再加上老人長期受寒,他的骨頭縫都是寒的,他雖然因為癱瘓了而感覺不到劇烈的疼痛,但他會有一種徹骨的寒和酥癢感,他又動不了,那種痛苦,比劇痛更加叫人難熬,但隨著針為了泄寒補陽,那種痛苦就會被緩解。

所以此刻楚春亭老爺子渾身,有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舒服勁兒。

給老爺子灸上針,林白青才有空打量這屋子的內部陳設。

家具皆是檀木,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床頭有一張黑白照片,是個非常年青帥氣的男人,穿的是中山裝,跟楚春亭一樣是個大桃花,但楚春亭的眉毛又長又濃,還泛著紅,很嚇人,這年青人的眉毛卻很溫和,林白青直覺這人不是楚春亭,因為楚春亭生於一九一五年左右,已經78了,這男人看著,應該是個生於四五十年代的人,望著他,林白青莫名覺得格外特彆親切。

“阿姨,那人是誰呀?”她問保姆。

保姆悄聲說:“楚大伯的大兒子,聽說死的時候才三十出頭,好看吧。”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溫和,笑容明朗,算一算,他跟林白青的父親會是同代人。

真是可惜啊,三十出頭,風華正貌就早死了。

……

此時下午了,太陽西斜,自窗戶照進來,林白青遂打開了窗戶,針在為老人泄寒毒,日光是純陽之氣,隨針入體,這一補一泄,大概讓老爺子特彆舒服。

他的目光始終直勾勾的,緊緊的盯著她。

終於診完了,林白青問保姆:“石大媽,您晚上是跟楚爺爺一起睡嗎?”

保姆說:“我和楚老板一天一換,一人陪一夜。”

林白青說:“辛苦您今天晚上陪他睡一晚上吧,楚老板也病了,熬不得夜。”

保姆當場點頭:“沒問題,我來照顧他。”又說:“你這小大夫,我看你麵像總覺得麵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我是靈丹堂的大夫,你去靈丹堂看過病吧。”林白青說。

石大媽搖頭:“沒去過,但我就是看你特彆熟悉。”

這時楚春亭又睜開了眼睛,一介七旬老翁,此時床邊的不過幾個陌生人。

不,某種意義上來說倆醫生是他仇人的徒弟。

但親人盼他死,仇人的徒弟卻在儘力救他的命,也不知他心中會做何想。

林白青準備走了,見老人目光一直望向自己,遂又走了過去。

他緊緊盯著她,都沒有張嘴,當然,他也張不了嘴,他的眸光像隻望著獵人黑黝黝的槍.管的糜鹿一樣,就仿佛隻有她能救他,他想知道她會不會救她。

林白青說:“我明天還來,您自己多保重。”

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色有兩顆淚珠,軲轆一聲滾了下來。

穆成揚整理好藥箱了,剛背起來,保姆忽而說:“大夫,病人的腳一直是冰涼的,涼的滲人,但這會兒他的腳熱了,你們來摸摸,他的腳居然有點熱了。”

穆成揚衝了過去,握上老人的腳,再看師妹時一臉愕然。

針灸想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