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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用粗瓷碗,她也要跟顧培解釋清楚。

她說:“這隻粗瓷是紅泥燒的,質為寒,更襯我這副藥的藥性。”

中醫的藥方有幾個分類,涼藥,溫藥,寒藥,分彆治療寒症,閉症,濕症等,這方麵的知識,饒是顧培這種學習能力強的人,從小聽父親顧克講,但也隻記得個皮毛,可真正好的中醫大夫,是能把世間萬物的歸性摸的清清楚楚的。

顧家三兄弟皆湊了過來,瞎湊熱鬨。

林白青突然抬頭,問:“你們能不能讓開下?”

顧衛國立刻推另外兩個:“站遠點。”他雖然最渣,但向來最會表現,最積極。

林白青回頭看顧培,示意他過來,她一本正經,但忽而一笑,又說:“小叔,您的肚子好像還在咕咕叫?”

顧培摸摸肚子,更不好意思了:“你也餓了吧,先吃了飯再治病吧。”

林白青一笑:“先給小姑治病吧,她是廚子,她倒下就沒人給咱做飯了。”

顧培默默點了點頭,其實他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在林白青看來,嗬,這位小叔叔年青的時候可夠冷酷的。

“小叔……小叔?”林白青喚了兩聲,又問:“您想什麼呢?”

顧培有一瞬間的走神。

他在想,誰要是跟這個既有醫術,還性格活潑,愛說話愛聊天的小女孩兒結了婚,婚後的生活應當會很愉快。

……

藥熬好了。

三爺望著林白青,眼神有幾分像孩子。

就是那種,明明知道沒有希望了,卻又抱著一絲希冀的神情。

蔡三嬸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林白青,挑釁中還帶著不安,生怕她會叫自己。

但果然,怕什麼就來什麼,林白青喚:“三嬸。”

“乾嘛?”蔡三嬸鼓作氣咻咻,語氣裡帶著忐忑。

林白青是真沒想到,蔡三嬸能為了賣藥堂,狠毒到故意刺激顧娟發病。

她先示意五爺:“五爺,麻煩您跟衛國兄弟回避一下,我跟三嬸有話要說。”

五爺說:“走吧,你們跟我去隔壁。”

醫生治病要清場,出自中醫世家,五爺懂,把顧家兄弟帶走了。

看一幫人出了門,林白青親自關上門,這才麵色一變,厲聲問:“刮宮器呢?”

“你這話我咋聽不懂。”蔡三嬸說著就拎包,推了林白青一把,轉身就想跑。

但林白青眼疾手快,伸腳一勾,把蔡三嬸絆倒的同時,一把拉開了拉璉。

蔡三嬸忙著阻止:“林白青你住手,我包裡啥都沒有。”

林白青已經找到東西了,舉了起來,反問:“告訴我,這是啥?”

揚了揚,杵到蔡三嬸麵前,厲聲問:“三嬸子,這到底是啥?”

三爺並不認識那東西,但顧培乍一看,就知道堂姐心理創傷的來源了。

那是一隻明晃晃的,噌亮的老式刮宮器,狀如一隻鴨嘴獸的嘴巴。

而且不比如今的先進,簡單的刮宮器,這種老式的,鴨嘴型的刮宮器特彆大,它會讓女性不論在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會覺得特彆不適。

三爺伸手要去拿,就見林白青忽而的捏,那鴨嘴型的東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而那聲音,當初顧娟流產時,三爺站在屋子外麵,就曾聽到過。

三爺因為那聲音,大概明白了:“蔡梅,這是什麼?”

蔡三嬸忙解釋說:“爸,我準備回首都後開個診所,這是我買的……”

“買的乾嘛的?”三爺再逼近一步。

蔡三嬸磕磕巴巴:“就……給婦女做……”

“做什麼?”三爺再問。

“流產……刮宮……刮宮器!”蔡三嬸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試想,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退一步就是女流氓,要槍斃,進一步就是在個廢棄的衛生所裡不打麻藥,拿這玩藝兒刮子宮,她受到的精神刺激有多大?

當她看到這東西,是不是會被立刻嚇到發瘋?

啪的一記耳光,三爺咬牙說:“顧娟十幾歲時刮過宮,聽見刮宮兩個字都要犯病,你居然給她看刮子宮用的工具,你……你恨不能她死?”

揚起手他就準備搧人。

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林白青說:“三嬸,娟子姑姑差不多該醒了,還是你來吧,剛才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

三爺一愣,說:“娟子剛剛才犯了病,吃了藥休息好,你又要刺激她?”

“對,刺激她發病,然後一次性治根。”林白青說。

三爺和顧培皆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叔,你也得幫我一把,把娟子姑姑捆起來。”林白青又說。

顧培是個現代醫學派的醫生,了解一點精神治療領域,有催眠,也有鎮靜,但他獨獨沒有見過捆人來治病的方式。

他很喜歡麵前的小姑娘,從上回她肉眼看出那個老太太的顱骨有問題是就對她另眼相看了,而在調查了侄子們的人品後,就更加不讚同她招夫出嫁。

他甚至驚訝的發現,當這個小女孩跟他開玩笑時,他的心會抑製不住的狂跳。

但當麵對病人時,他是醫生,就必須拿出專業的態度來。

所以他問:“要在病人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我們把她捆起來?”

第19章 挫敗

(比他還大三歲的老大侄)

林白青堅持:“必須捆。”又說:“因為我要刺激她發病, 然後才能治療。”

顧娟可是三爺的心頭肉,他生平最疼愛的一個孩子了。

砂仁豬心湯他知道,也給女兒吃過,倒是能確定它是味藥, 不會害人。

可要把女兒綁起來, 他也不願意, 摩梭著顧娟的手, 他說:“小林, 你娟子姑姑從你小的時候一直到現在, 最牽掛你了, 於你的婚事也操心頗多,你要能治就治,但要不能治, 我不怪你, 可你不能拿你娟子姑姑試錯。”

治療顧娟的方子林白青是有把握的。

因為這個方子在將來,會被推行到各大醫院, 做為癲癇病的主要治療手段。

當然,三爺懷疑她也是正常的, 畢竟年齡還小。

她得說服三爺。

她先問:“三爺,您打心眼裡說, 您覺得咱們靈丹堂能值多少錢?”

三爺略微估算了一下,說:“四五十萬。”

又說:“但我們兄弟沒想過拿靈丹堂牟利, 隻要你選個男人, 把它當成祖宗基業去維持,去延續就行了, 我和五房, 二房, 你小培叔叔,我們都不貪它。”

林白青歎了口氣才說:“三爺,靈丹堂值的不是錢,是人命,人命是無價的!”

直到現在,整個顧家,所有人對靈丹堂的認知都是錯誤的。

也不理解林白青委屈自己的初衷。

她又說:“這樣吧,我要治不好娟子姑姑,我就把靈丹堂交給你們顧家人去買,而且賣出來的錢我分文不要,怎麼樣?”

環顧所有人,她堅定的說:“我會放棄我師父給我的所有遺產。”

顧明給她的遺產不止靈丹堂,還有老宅,和一張兩萬八的大存折。

而現在的物價,兩萬八可以買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

要治不好顧娟,她就全部交還給顧家?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且不說三爺怎麼想的,蔡三嬸可太樂意了,畢竟老宅加存折也得十萬塊,那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攤開了分,三房也能分兩三萬的。

“爸,就讓小林幫娟子治吧,我覺得她應該能治得好。”她說。

又積極的問:“小林,你要我怎麼配合你?”

剛才捆顧娟的時候用的是尼龍繩子,繩子太細,把她的手腕勒破了。

林白青想了想,進雜物間翻了半天,翻出一掛指肚粗的棉繩來。

剛才是顧衛國捆的,他當過兵,手法嫻熟,三下五除二就把顧娟給捆起來了。

林白青雖然有功夫擅拳腳,但會的都是防身術,還真不會捆人。

而且顧娟的肘彎全破了,額頭也碰的青青紫紫的,她就實在下不去手。

三爺倒是會捆,但看著剛剛發過病的女兒,此時在沉睡中,他也不忍心。

“小叔,要不您來?”林白青說。

顧培接繩子時猶豫了一下,蔡三嬸太著急,不禁脫口而出:“快點捆呀,小培你猶豫啥呢,還是你膽子小,不敢捆?”

因為顧培是從國外來的,也因為他不喜歡跟人拉交情,說廢話,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就總覺得顧培有點傻,但其實不是的,他於國內的人際關係可精明了。

他提著繩子,卻沒動,反問蔡三嬸:“賣了靈丹堂,你一定獲利不少。”

“六七家子呢,我能分到多少,再說了,我這人不愛錢,也不貪財,想賣藥堂也是為了咱們小林的終生大事著想。”蔡三嬸說。

如果靈丹堂能賣六十萬,一家子至少能分八萬,那是顧培一年的年薪,而在目前,部隊普通軍人的月薪隻有不到三百元,要想供一個孩子出國並不容易。

他大概能理解蔡三嬸迫切的想賣藥堂,拿錢供兒子出國的心理。

他說:“我在國外認識一些學校,是可以申請獎學金的,本來還想是不是幫衛軍聯絡一下,但既然您不需要,就算了。”

蔡三嬸一愣,尖聲說:“小叔,咱是一家人,既然你能聯絡,為什麼要算了?”

林白青噗嗤一笑,心說還能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因為她自私又貪婪,還不懂得掩飾,把貪欲暴露在外麵,赤.%e8%a3%b8%e8%a3%b8的,惹人厭的原因.

顧培沒再搭理蔡三嬸,問林白青:“可以捆鬆點吧?”

又說:“如果出了事,將是醫療事故,我們倆是醫生,都要負責任的。”

“可以捆鬆一點。”林白青說。

這種治療方式對顧培來說很荒唐,但他把自己也囊括到了負責任的人裡頭。

雖然林白把握能治好顧娟,但對於顧培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願意跟她一起並肩負責的態度還是挺感動的。

當然了,上輩子倆人一起工作時,不論她想做什麼都是他給她兜底的。

顧衛國用的應該是捆俘虜式的捆法,把人整個反背過去,手腳都綁在後麵,一掙紮人就會拉傷自己,但顧培不是,他的手法很巧妙,繩子從前繞,是把顧娟的胳膊和大腿捆到了一處,捆成了個蝦米形狀,這樣,即使她掙紮,也不會受傷。

等顧培捆好,林白青先捏上顧娟的耳朵,試著喚了兩聲:“娟子姑姑?”

顧娟吃過鎮靜劑,渾身疲軟的厲害,但也放鬆了不少。

她慢慢睜開眼睛:”白青?”

她已經把剛才發病的事忘了,隻記著廚房的飯:“糟了,我的飯怕要糊了。”

“火我關了,但是娟子姑姑,你還記得當年流產時的事吧?”林白青說著,伸手從藥箱裡翻出一枚蠟丸捏在手裡,回頭示意蔡三嬸,讓她把刮宮鉗拿出來。

頓了頓,林白青又說:“娟子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