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而笑。沒有太多的話，隻是眼神就足夠了。

見她手裡還拿著紗布和剪刀，他問道：“這個是？”

墨清歡低頭一看，原來是太緊張忘記放下了，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嘴硬道：“我忙著給傷員拆線呢。”

“拆完了嗎？”

“呃……”她忘了。

剛下走神，連拆沒拆完都忘記了。

桃桃捂嘴一笑，接過剪刀和紗布，連忙說：“拆完了，公主殿下忙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了，將軍快帶公主回去吧。”

顧司寒笑了笑，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墨清歡便跟著他一起上了馬。

戰馬迅速衝過街道，朝著後山的方向奔去。

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路邊的人影倒退，前方是越來越高的山路。

……

墨清歡靠在他懷中，馬蹄聲不及他的心跳。

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比過去每一天都要愉悅，即便風塵仆仆，依舊掩蓋不了眸底的興高采烈。

莫名的，她想起了他們大婚那日。

他一身婚服，神采奕奕，溫潤內斂，那時她曾想，如果沒有馮玉蓮，他們一定是一對完美的恩愛夫妻。

可惜，事與願違，他們終究是存在隔閡。

馬兒還在往前跑，墨清歡卻忍不住問他：“蓮姨娘怎麼樣了？”

醒來這麼多天，她一直沒有去打聽馮玉蓮的下落。

因為她想聽他親口說。

果然，顧司寒握著韁繩的手緊了一下，隨後低頭看著她，目光深沉。

“清歡，馮玉蓮是北蠻人安排在我身邊的奸細，早在我認識她的第一日，我裝作寵她，是因為我一直在等，等待她發揮作用的那一天。”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忘過你，不管是當初落水的你，還是那日念詩的你，我心裡一直都有你。”

墨清歡詫異的看著他，似懂非懂地問：“蓮姨娘不是救了你嗎？”

“她的確救了我，在深山之中。而且還為了我大義滅親，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相信她是被安排好的奸細，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為什麼？”

“她父母向北蠻人舉報我的藏匿地點，她毫不猶豫地向我告發。事後她父母被判通敵罪，雙雙遭到了斬殺刑罰，按理說，這件事我沒有錯，但怎麼說她親人因我而死吧？”

“她不恨我就算了，也不要我給的任何補償和財寶，她隻要嫁給我，哪怕做妾。所以我就懷疑上了她。”

“當時我故意漏出幾次破綻試探她，結果一次比一次證明，她就是奸細。所以我將計就計沒有拆穿她，而是裝作寵她入骨，讓她麻痹大意。”

“這麼多年，我的計劃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也是你給了我放手一搏的底氣，謝謝守護漠城，謝謝你沒有放棄我，放棄整個北疆的百姓！”

第563章 有你是我的幸運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嗎？我們贏了，從此以後，北蠻人不會再燒殺搶掠欺負我們的老百姓，北疆和平了，再也不受戰火摧殘，這裡的百姓和京城的百姓一樣可以過平安祥和的日子。”

“他們不用在流離失所，不用再馬革裹屍，更不需要骨肉分離，我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我真的……真的很幸運，比我兄長更幸運。”

他語氣中帶著顫音，幾度哽咽到眼眶發紅。

墨清歡看著他，眼底溢出一抹心疼，她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更加理解他為什麼高興到心酸。

顧家滿門忠烈，顧司寒的父親也是鐵骨錚錚的大將軍，後因受過重傷身體落下頑疾，便由顧司寒的兄長披甲上陣。

沒幾年後，他的兄長便在戰場上。暗箭穿心而死。

顧家為大秦守護北疆已經有五代人了，祠堂裡擺滿了顧家犧牲的先烈們，甚至不乏女子。

百年多的戰爭終於落下帷幕，停止在了顧司寒這一代。

顧家後輩們，再也不需要背負這份重擔了。

墨清歡看著他，心中感慨萬千。

過去發生的那些事她一直耿耿於懷，也知道顧司寒至今為止的表現算不上是一個好夫君。

可這不能否認，他是一位值得所有人敬重大將軍。

有勇有謀，果敢無畏，肩負重任卻永遠不會推卸，再難再苦也會咬著牙堅持下去。

無數個夜晚，她曾見過書房的燈亮著，他的身影透過窗檻，對著布防圖和各種軍務一忙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幾乎眼睛都不合就披甲上馬前去迎敵。

想到他終於卸下了一身的重擔，她也忍不住為他感到開心。

“將軍，這都是你的功勞，有你才是我們的幸運。”

顧司寒會心一笑，勒緊韁繩加快了馬兒的速度。

終於，來到了山頂。

他們下馬站在一塊墓碑前，此地埋的，正是顧司寒的兄長。

他走過去單膝跪下，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眼底是濃濃的感傷。

“哥……我答應過你，要帶心愛之人來見你。”

墨清歡愣了一下，心中不由猛烈跳動起來。

心愛之人？

她嗎？

“清歡。”顧司寒回頭，笑容純真燦爛，“兄長會在天上祝福我們的。”

“……是。”

墨清歡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點點頭，回了個微笑。

她陪著他坐在墓碑前說了好多話。

顧司寒那樣高大偉岸的男子漢，在他的兄長麵前，竟像個兒童一般滔滔不絕。

他興奮地將戰場上發生的事，將馮玉蓮如何被他識破，見過他將計就計怎麼抓住了阿爾罕。

講完這些，他又說了跟墨清歡的相識相知相認……

天色漸漸晚了，他們才回到將軍府。

吃過完膳，李嬤嬤已經準備好熱水，伺候他們二人沐浴。

顧司寒風塵仆仆便先進了浴室。

墨清歡坐在鏡子前卸下發釵，然後便陷入了沉思，愣在那裡。

“公主？”

桃桃出聲輕喚，她卻沒有反應，於是又喚了兩聲依然如此。

見狀，桃桃無奈的搖搖頭，悄然退出了房間。

顧司寒從浴房出來，身上鬆鬆垮垮穿這一件浴袍，抬腳走到墨清歡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歡？”

“啊？”她的思緒被突然拉回來，有些驚訝地回頭。

結果，一眼看到他精壯的%e8%83%b8口，忍不住目瞪口呆，悄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將軍怎麼了？”

“你在想什麼？這個入神？”

“沒……”她才不會告訴他，剛才滿腦子都在想那種事。

顧司寒笑了笑，也不打算追問，而是拿出一瓶藥膏遞給她。

“能麻煩你嗎？”

“什麼？”她沒反應過來。

“背上的傷，我摸不到。”

看了眼手裡的藥膏，墨清歡這才明白，連忙點頭：“哦……哦好的。”

顧司寒轉身，直接將浴袍的上半部分脫下來掛在腰上，背對著墨清歡站好。

“辛苦公主了。”

“不辛苦不辛苦。”

墨清歡紅著臉搖搖頭，趕緊擰開蓋子用手指抹了一下冰涼的藥膏。

她剛準備往他傷口上擦藥，卻愣住了。

隻見顧司寒精壯的後背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疤痕，有新的，也有舊的，交錯縱橫幾乎像是一張網。

她淚目了，透過傷痕腦補出他挨的每一刀的時候該有多痛。

“公主？”等了半天沒反應，顧司寒忍不住小聲提醒。

“嗯。”墨清歡應了一下，忍著心酸用手指蘸著藥膏輕輕撫過他的傷痕。

“疼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顧司寒搖頭，沒有說話。

氣氛陷入了沉默，燭光將兩人的影子映在了窗上，看起來跟和諧美好。

藥抹完了，顧司寒轉身接過她手裡的藥瓶，笑著道謝：“辛苦公主了，你也去沐浴吧。”

“啊？”墨清歡緊張起來，耳根通紅地低下頭，“好，我這就去。”

說完，她轉身衝進了浴房裡。

靠在門上，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

今晚，他不會是想要圓房吧？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怎麼辦啊……”墨清歡咬著下唇，心中糾結萬分。

按理說他們是夫妻，做這種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前幾個月還想著和離，如今就發展到了床上，是不是太突然了？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沐浴。

……

墨清歡洗完澡出去，原本還擔心顧司寒對她做什麼，結果卻發現那人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他靠得很裡，給她留了位置。

聽見男人安穩的呼吸，她沒由來地鬆了口氣。

還好睡著了。

可又有那麼一點點失落。

墨清歡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鑽進被子裡，而後在一陣胡思亂想中陷入了睡夢。

……

淩晨天還未亮。

墨清歡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邊的人在動，她睡得很沉，翻了個身，有些不舒服地哼哼了一下。

顧司寒更加小心，悄悄地下了地，然後便穿好衣服開門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桃桃叫醒了墨清歡。

一睜開眼，便聞到了羊肉的香味。

“好香啊，早膳準備了什麼？”墨清歡一邊穿衣服一邊詢問。

桃桃說道：“羊肉餛燉，是將軍煮的。”

第564章 小心翼翼地示好

“他會煮餛飩？”

“不會包，但是會煮呢。”桃桃捂嘴偷笑。

墨清歡一臉無語，而後洗漱裝扮這才走到外間坐在了餐桌旁。

顧司寒剛好捧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餛燉過來放在她麵前。

他笑得很是溫柔，且帶著一種小心翼翼地示好。

“嘗嘗吧，希望我煮熟了。”

墨清歡原本聞著挺香的，聽到他這麼說頓時不太想吃了。

但是，人家好心好意煮給她的，怎麼也要給點麵子。

於是她回了一個微笑，拿起勺子舀了個餛燉嘗了一口。

顧司寒就像是等待考試成績的小學生，緊張地看著她，期待著回答。

墨清歡故作深沉地擰眉，擺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他連忙問道：“真的沒有熟？我是按照嬤嬤的說法煮的，應該不會生啊。”

瞧著他一臉迷茫又委屈的樣子，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瞧你那樣兒，我還沒說什麼呢。”

“可是你一臉難吃的表情。”

“逗你的，很好吃。”她笑著將整個餛燉吃下去，滿意地豎起大拇指。

顧司寒這才露出笑容，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撐著下巴目光深邃地盯著她。

“好吃就好，多吃點。”

她點頭：“嗯，你也吃啊。”

“我吃過了……剛才沒煮熟的煮爛了的，都被我吃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