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仿佛是混沌中的一點光澤,讓安栩充滿晦暗的眼底明亮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她不顧手心的傷口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呃?”墨廷淵愣了愣,疑惑地回,“我說你彆再提他,否則我就入宮殺了他。”
“對!殺了他,還有康夫人和張帆!”安栩激動無比,滿眼的興奮。
“什麼意思?”
“羌城城主家的女兒不是要入宮選秀嗎?”她笑的深沉。
“是啊,那又如何?”
“每位秀女可帶一名侍女入宮。”
“你的意思是……”墨廷淵似乎明白了她想做什麼。
“對,我要當她的侍女,入宮去報仇!”安栩站起身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墨廷淵將她重新按在椅子上,冷聲問道:“好主意,但你彆忘了,你現在是個男人。”
“啊?”她反應過來,低頭看著平坦的%e8%83%b8脯,頓時喪氣,“對啊,我現在是你……可惡!”
說著氣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墨廷淵無奈地再次用紗布幫她止血包紮,語氣有些不耐煩:“你給我消停會兒,手都成這樣了還想著報仇。”
安栩打量著他,眼底閃過精光,笑著說道:“南疆各要塞的布防圖就在桑禦書房第三排架子的暗格裡。”
“……”墨廷淵幫她包紮的動作一停,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怎麼樣?動心了嗎?”她挑眉問。
“……”他眼底情緒複雜,似乎在權衡利弊。
她繼續說:“有了布防圖,就不用擔心地勢問題了,到時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直搗黃龍進入喀爾城皇宮生擒桑禦!”
墨廷淵隱隱咽了下口水,深邃的眸光流轉,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
“我覺得,布防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為你報仇雪恨。”他一臉鄭重。
安栩撇撇嘴,老娘信了你的邪!
雖然心裡再不屑,可要利用他的時候也絕對不能來硬的。
於是她陪著笑臉說:“你的意思是,同意入宮?”
“當然,不過我有個疑問。”
“嗯,什麼疑問?”
“萬一羌城城主的女兒沒入選,怎麼辦?”
聞言,安栩愣住了。
桑禦的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了,對於沒有利用價值人一向不放在眼裡。
他之所以要全國的官家女子都可以入宮選秀,不過是給天下人一個平等公正的印象。
實際上能入選的秀女,一定是對他有價值的。
羌城是南疆最不起眼的小城其中之一,城主的女兒多半無法在殿選上勝出。
這可怎麼辦呢……
見安栩一臉愁容,墨廷淵笑著安慰道:“先彆想那麼多,眼下還是想想怎麼搞定城主的女兒成為能陪她入宮的侍女吧。”
“這個包在我身上。”安栩拍拍%e8%83%b8脯說道。
“好。”
……
翌日。
安栩特意為墨廷淵製作了一張容貌普通的假麵,然後便帶他前往城內最大的錢莊。
鳳來錢莊。
一進門,夥計就上前招呼。
“二位客官要存銀還是取現?”
安栩沒有說話,隻是亮出手上的指環,那小夥計頓時滿眼敬畏,立刻低下頭說道:“稍等,小的去傳掌櫃的來。”
不一會兒,二樓一中年男子快步跑了下來,一眼便看到安栩小指上的戒指,立刻衝過去鞠躬請安。
“大掌櫃來怎麼不吩咐一聲,小的好提前準備迎接啊。”
見錢莊掌櫃一臉諂%e5%aa%9a逢迎,墨廷淵微微蹙眉,眼底閃過疑惑。
安栩笑著回答:“您誤會了,我是大掌櫃身邊的親信,此次奉大掌櫃之命,來替她辦一件事。”
“您有什麼需要,小的一定全力配合。”
“最近皇上廣納後宮,大掌櫃聽說後覺得是個機會,若能有宮中貴人相助,以後咱們的生意一定會越做越大。”
“是是是,大掌櫃真是高瞻遠矚。”
“羌城城主的女兒即日起要入宮參加殿選,你多送些陪嫁過去,想必他們正是需要的時候,對了,這名侍女是大掌櫃身邊最得力之人,對宮中的規矩禮儀甚是了解,有她跟著城主之女入宮,想必不會出差錯。”
“好,這件事包在小的身上。”
安栩點點頭,眼底閃過精銳之色,看了墨廷淵一眼。
當初她在南疆可沒少擴展自己的產業鏈,這盛靈錢莊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入宮選秀,那是要跟全國各地的官女子一較高下。
羌城一個窮鄉僻壤,城主就算再怎麼貪也沒多少錢供的起女兒錦衣華服在殿選上豔壓群芳。
但現在,她親手給他們送去一大筆財富和一位熟悉宮規的侍女,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想必羌城城主一定欣喜若狂,十分受用。
……
果然不出安栩所料,墨廷淵順利上位成了江心綿的貼身侍女隨她入宮。
而她則混入了護衛隊,一同上路。
不到一個月,便抵達了喀爾城。
為了確保江心綿能夠成功入選,安栩拿出了殺手鐧。
臨彆前她在墨廷淵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聽後,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你要我這麼做?”他生氣地質問。
“這麼做有何不可?”安栩疑惑。
“你……”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憋了回去,“算了,如你所願!”
咬牙切齒地說完,他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第411章 墨廷淵不爽的原因!
殿選開始,院子裡的鶯鶯燕燕美不勝收。
比起旁人的花枝招展、鮮粉豔黃,江心綿卻一身清冷晦暗的墨藍色長裙。
簡單的朝雲近香鬢上隻插了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顯得更加清麗樸素。
看著周圍貴女們衣著華麗、豔芳四射,江心綿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絲帕,偶爾對視到旁人鄙夷不屑的目光,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小聲責怪起來:“都怪你,明明有好衣服,卻非要讓我穿成這樣,還說什麼與眾不同。”
站在一旁的墨廷淵聞言,眸底閃過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放心,你會被選上的。”
江心綿卻越來越沒有自信。
“能選上才怪,皇上隻怕是會嫌棄我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墨廷淵不再說話,而是站下一旁靜靜等著。
旁人都知道江心綿來自羌城那個小地方,所以即便是衣著簡樸也沒人會懷疑她是故意這麼穿。
突然,一個不知道是哪位官家的秀女湊了過來,然後猛推了一把。
江心綿毫無防備,整個人朝著旁邊的花壇摔去,眼看就要落個狼狽的下場,墨廷淵及時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站穩後的江心綿喘著氣,顯然受到了驚嚇,回頭滿眼驚恐地瞪著那個推她的秀女。
“你為什麼推我?”
名叫黃莉的秀女雙手環%e8%83%b8一副趾高氣昂地模樣,不屑地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推你了?瞧你這一身窮酸樣,我還嫌臟了我的手呢。”
“你……”江心綿氣得眼眶通紅卻不敢發作,隻能委屈的忍住眼淚狠狠瞪著她。
黃莉見她這個眼神,頓時不高興起來。
“你看什麼看?一個羌城出來的小村姑,還敢這麼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你欺人太甚,就算我出身卑微,你也沒有資格這麼對我,何況你我都是秀女,身份平等,你怎麼敢如此羞辱我?”江心綿憤憤不平地說道。
“什麼?身份平等?”黃莉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姐妹們你們聽見了嗎?她以為自己入選了秀女就能跟我們平起平坐了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旁邊的幾個秀女也都露出嘲笑的表情。
“就憑你也配做入宮的春秋大夢啊?這輩子能選上秀女都是你祖上積德了。”
“就是就是,早點回那個小羌城待著吧,彆穿成這副乞丐模樣出來丟人現眼了。”
聽著她們諷刺羞辱的罵聲,江心綿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她滿心怨恨地回頭瞪著墨廷淵。
“這下你滿意了?”
聽到她生氣的質問,墨廷淵隻是冷淡地回了一句:“你若是皇後,即便身著粗布麻衣她們也不敢對你羞辱謾罵,今日你所受的屈辱與你穿什麼並無關係。”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本來就身份卑賤,活該受欺負?”江心綿更生氣了。
就連一旁的秀女們也都哄然大笑。
“哈哈哈……連她自己的貼身侍女都瞧不上她的身份了。”
“果然是小地方出來的,瞧她那個窮酸的樣子,真可憐啊。”
“江妹妹彆生氣,否則氣壞了身體,沒錢看病可怎麼辦呢?”
……
眾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著,江心綿握緊了拳頭隻能用充滿仇恨不甘的眼神瞪著她們,卻連半句話都不敢再說。
因為她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麵前這些人她招惹不起。
但是她可以怪墨廷淵這個侍女,要不是他提議自己這麼穿,也不會招來這麼多嘲笑。
墨廷淵知道這女人什麼心理也懶得解釋。
畢竟,他一直都有厭女情節,跟彆的女人多說半句話他都嫌煩。
要不是安栩闖入了他的心,他可能真的以為自己不喜歡女人。
至於江心綿的誤會,等她被桑禦選中,自然就會明白他讓她穿成這樣的苦心。
不,不能說是他的苦心,應該是安栩的。
當初安栩初入南疆的時候就喜歡穿著墨藍色的裙子梳著朝雲近香鬢在街上擺攤為百姓們看診。
後來開了醫館,基本也是這副簡單樸素的裝扮。
就連頭上那根簪子,也是跟她當初一摸一樣的。
她相信,桑禦既然對她有情,看到江心綿穿成這樣,絕對會有熟悉感。
雖然有賭的成分在,但是安栩已經有八成贏的把握。
墨廷淵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不爽。
要不是為了計劃,他才不會輕易妥協!
正想著,傳喚的公公走了出來。
秀女們排隊依次入殿。
看著一批又一批的秀女進進出出,墨廷淵隻覺得麻木。
安栩曾為他選過秀女,當時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做決斷的?
為自己的夫君選彆的女人,她一定很生氣,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想要逃離那個皇宮,想要離他越遠越好。
想到這裡,墨廷淵突然覺得心底充滿了愧疚。
他可以不選的,哪怕要違抗祖宗的訓誡,哪怕要遭到群臣的反對,他也應該為了她試一試。
可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隻把這些當成平常的小事,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正出神,便聽到了公公喊道江心綿的名字。
墨廷淵自己聽著殿內一切聲音。
六名秀女一同進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