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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比如現在,謝見星能夠看出吳晨對眼前的人影挺好奇,眼珠一直在緊緊盯著對方看,而吳舟則注意力一直在褲腳上,那處因為直接砸在敲門怪物的身上,又踩在走廊上的流水裡,已經泥濘不堪,全是肮臟的泥土水漬。

謝見星低聲對吳舟說:“下次給你帶條能換的褲子。”

吳舟不滿的視線又挪到腳上。

“……和雨鞋。”謝見星補充。

吳舟勉強滿意地收回了視線。

目睹一切的人影:“……”

他看著麵前其樂融融的鄰居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直到謝見星再次開口催促,眼看著青年一副不說就要走人的樣子,人影才慢吞吞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請幫我們……換一下燈泡……”

“燈泡?”

謝見星立即想到,當雷雨天到來時,整個怪物宿舍的燈泡都壞了,敲門怪物也會隨之出來敲門求助。

“是的。”人影說,他說完以後便轉身走進了更深處的黑暗裡,完全與之融為了一體,“我們家的燈泡壞了,需要幫助。”

“行。”

想來這三樓的燈泡不被更換,那這場雷雨永遠不會得到停止,這幢樓裡其餘的燈也不會亮。

謝見星邁入了黑暗中的房間裡。

他是舉著手電筒進去的,但就跟方才他站在外麵往裡麵照的結果一樣,手電筒的光線在房間裡也照不出任何東西,漆黑一片,謝見星剛走了兩步,就撞到了一個硬|物,他立即停了下來,伸手摸索了片刻,方方正正,很窄,有兩條腿,應該是一張桌子。

謝見星沒有繼續走,半靠在桌子邊。

失去了視覺,放大了其他的感官,他本能地感覺到心臟在久違地開始狂跳。

屋裡應該是開著窗,有雨水從窗外被吹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冰冷而溼潤,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敲門怪物,她越過了謝見星的身邊,帶來一陣冰冷的水汽,和人影站在了同一側。

謝見星能夠聞見雨水特有的潮濕和腥氣,但這房間的空氣裡,還額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就像有一具燒焦的屍體站在麵前一樣,他有點形容不出來。

敲門怪物與弟弟的樣貌隱沒在黑暗中,饒是謝見星都無法察覺到任何存在的跡象。

手指傳來細微的觸?感,有什麼東西握住了他的手,謝見星下意識想甩開,在動手之前他察覺到那是屬於玩偶的手指,也不知是吳晨還是吳舟,正虛著握住他的手。

謝見星:“彆怕。”

在他看不見的黑暗裡,吳舟幅度不大地仰起小腦袋看著他,末了人性化地歎了口氣似的,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青年捏了捏手裡玩偶的手心,轉頭朝著前方問:“燈泡在哪裡?”

屋子裡的人影回話了,聽聲音,他站在距離謝見星不遠處的房間角落裡:“就在你麵前的桌子上。”

假設三樓的房間格局和二樓一樣,那麼房間裡的電燈應該是在桌子左邊半米處三十度角的方向,需要搬動椅子才能踩上去……

謝見星伸手試探性地去摸桌子上的燈泡,剛伸手便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一個熱源,他用指尖碾了一些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很淡的檀香味彌漫開來,是熄滅很久的香灰。

他重新伸手在那處摸了摸,香灰散落在一個硬狀物體之上,想來是一個八角香爐。

能在家裡放這些東西的——

“你們在供奉?”

謝見星收回了手。

那邊沒有回答。

供奉,供奉誰呢?

謝見星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逆瞳”和“入侵”的高維度生物,應該,大概,也許,不會是共通的吧?

“逆瞳”這裡不會正巧供奉了他在“入侵”裡得罪過的某位邪神吧?

應該不會這麼湊巧的。

謝見星想,根據總綱上的那三條規則來看,兩款遊戲水火不容,並且神明這種高維度生物也具有唯一性,就像玩偶師這類人物,他在“入侵”裡也沒有聽說過。

還是先把燈泡換了。

謝見星再次伸手,他特意繞過了香爐和它前麵的那塊地方,怕自己摸到一個邪神雕像之類的玩意兒,在邊邊角角搜刮了一圈,最終在角落裡摸到了一個包裝盒。

謝見星拿起它,拆開,摸出裡麵是一個新的燈泡。

他順著桌沿摸索,想先找到那把椅子,改牽他衣角的小手動了動,謝見星沒怎麼猶豫地跟著玩偶的方向走,沒走兩步,腿就被一個到膝蓋的硬|物抵住了。

是椅子。

接下來就是拖動椅子,來到燈泡所在的地方。

換燈泡這項行為本身不難,難點在於是在黑暗中,並且身邊還有兩位怪物虎視眈眈著,相當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謝見星在記憶裡吊燈所在的位子停下,踩上椅子,試探著伸手去摸天花板上的燈,摸到了,位置有點歪,於是他又下來調整椅子,直到吊燈在他正上方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他先小心翼翼地將原先的燈泡卸下,隨即再跳下椅子去拿新燈泡,隻是在將要把它換上去的時候,青年頓了頓,隨後又跳了下來,一把將手裡的燈泡塞給了在椅子旁扶著椅子腿的玩偶。

起初他塞給的是吳晨,但吳晨手不知怎麼地一抖,直接將燈泡甩到了吳舟懷裡。

吳舟:?

隨即謝見星將它抱了起來,動作輕盈地跳到椅子上,將它高高舉起:“教你怎麼換燈泡。”

吳舟:“……”

這要你教?

還有,它一個好好的玩偶,學怎麼換燈泡乾什麼,準備以後去轉職當修理工嗎?!

玩偶拉著一張臉,小手將燈泡倒舉著,被青年握著手腕,手把手地將新燈泡換了上去。

“啪”地一聲,屋子裡亮了。

在燈亮的一瞬間,外麵的電閃雷鳴戛然而止,同時謝見星視線驟然一亮,在看清麵前的景象後,卻是愣了片刻。

第23章 怪物宿舍(十二)

呈現在謝見星眼前的屋子雖然狹小, 但卻充滿了生活氣息。

整體與二樓他所住的房間相似,但卻大了許多,根據布局來看, 是將左右兩間宿舍打通後隔成了兩個小房間,桌子上放著零散的書本,還沒收拾的碗筷,還有一個熱水壺, 椅子上鋪著厚厚的墊子,沙發上放著抱枕。

而原本站在窗邊的敲門怪物和她弟弟卻消失了。

在謝見星身邊, 隻餘下一隻玩偶, 吳舟還站在那兒, 可吳晨卻不知所蹤。

吳舟站在原地, 抬起頭正對上青年詢問的眼神, 玩偶遲疑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應該是隱藏劇情,隻要換了燈泡, 就會觸發。

謝見星猜測是因為吳晨沒有參與換燈泡這個行為,因此不能進入現在的隱藏劇情, 他放輕了腳步,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來。

窗外的天很暗,房間裡的時鐘顯示著現在是晚上六點,天就已經近乎全黑了,沉沉的烏雲壓在天邊,看起來不一會兒就要下雨。

右邊的房門虛掩著,留有一條門縫, 有光線從門縫裡投射進黑暗的客廳裡, 與光線同源的還有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聲音很小,細微到幾乎聽不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見星沒有動彈,他的視線先落回桌子上,之前在黑暗中,他曾經摸到過香灰,可現在這桌子上卻絲毫沒有任何類似香灰的東西,並且這椅子位置也並非在燈泡底下,而是隨意地擺放在地板上,斜靠著桌子。

青年用手在桌子上劃了一劃,是乾淨的,沒有灰塵,他再次看向光線的來源,靠近了房門。

隨著他的靠近,門內的說話聲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我都說了,你早點回來不行嗎?工作,工作,到底有什麼好工作的?”一個清亮而低啞的聲音不滿地說著。

謝見星側過頭,通過門縫觀察著房內的情景,玩偶也學著他的樣子,趴在門背後,將右眼對準門縫。

那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穿著一條深色的長褲,坐在房間裡,背對著房門口,他的頭埋的很低,耳朵和肩膀中間夾著一個手機,正仔細地看著麵前擺放著的東西。

也不知道電話對麵的人說了些什麼,惹得這少年有些不滿:“我要你早點回來當然是有事啊,我……我……我肚子痛,我不舒服!”

“什麼叫我之前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回來壓根沒事,那我是真的痛,等你回來也是真的好了麼。”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是為你好,彆人要加班就讓他們加,你彆加不就行了?丟了工作就再找另外一個嘍。”

也不知是不是謝見星的錯覺,隨著少年的說話聲,光線逐漸變得更加明亮,甚至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但很快,又回到了原來的亮度。

“反正你早點回來,彆加班了。”

少年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摔到一邊,低著頭繼續擺弄麵前的東西。

雖說這房間裡開著燈,燈光從他的頭頂傾瀉下來,但由於他背對著房門的姿勢,謝見星隻能隱隱看見那些東西是一張張紙片,很像是相片,可無法看清這相片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光線變得暗淡起來,看來這燈泡質量實在不行。

吳舟看起來也挺好奇,扒拉著門縫就要往裡麵擠,被謝見星按住了肩膀。

少年仍舊在低著頭擺弄著相片,屋子裡的擺設沒什麼特彆的,床鋪上的被褥被十分淩亂地團在角落裡,可謝見星越看越覺得奇怪,總有一種違和感存在,是哪裡呢?

謝見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曾經在“入侵”裡救過他許多次,而且根據木雕怪物所說,這敲門怪物的弟弟曾經在一個晚上要求姐姐六點就下班回去,並且死在了當天晚上,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的視線從少年的背影挪到緊關著的窗戶,又從窗戶挪到床底——

最後停留在頭頂的燈泡上,青年漂亮的瞳孔緊縮了片刻。

那根本不是一個燈泡,那是一張人臉,模模糊糊地伏在天花板上,它很薄,像一張臉皮一樣地包裹著一團火光,大張著嘴發出無聲而猙獰的嘶吼,死死盯著底下的人!

就在謝見星注意到它的那一刹那,人皮燈那雙緊盯著房間裡少年的眼睛驟然挪到了門口。

青年的視線直接與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四目相對——

謝見星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發出聲音驚擾到劇情人物。

但他這麼做了,卻遺漏了身邊的另一人。

吳舟愣愣地看著房間頂部的人皮燈,在看清那雙眼睛的同時,它雖然沒有尖叫出聲,可卻下意識地往後退,直接靠到了一旁的牆壁上,發出一聲動靜。

這下不僅人皮燈注意到了門縫外的兩人,連房間裡對頭頂危險一無所覺的少年也聽見了門口的聲響,原本正沉浸於麵前相片的他渾身一震,立即掉轉頭看向房門口——

房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