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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落定在門前,同時也在從外側緊緊看著房門,仿佛可以透過緊閉的房門看到房間裡麵。

謝見星聽了一會兒,又轉過身,來到木雕怪物身邊,他沒有選擇點燃蠟燭,而是把手電筒放到了桌子上。

木雕怪物試圖用眼神譴責他:【這我家,你擅闖民居了!】

謝見星衝他點點頭,做了個口型:【你也好。】

木雕怪物:【?】

他才沒有在問好。

它下意識想開口噴對方一臉,但剛想吐字發音,腦海裡莫名出現了青年比劃的那個手勢,突然又慫了。

下意識,它為自己辯解,它隻是從心而已,不想再感受到腳底枝椏被撓癢癢卻因為不能動彈無法止癢。

外界的狂風暴雨得到了暫時的平息,縱然天空甚至又暗了些許,但風浪卻小了很多,雨勢也得到了緩解。

謝見星站在窗口,望著懸崖邊上的海浪,在那處的黑色礁石上,隱隱有著一個黑色的印記,隻是相隔太遠,看不清晰。

手電筒的光線在他身後,光暈照亮了窗戶,青年優美的輪廓浮現在玻璃上,他側了側頭,發覺脖頸處的印記更深了。

這處印記就跟懸崖上的印記十分相似。

汙染。

他突然轉頭,壓低了聲音,用氣音問木雕怪物:“你認不認識一個……”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仿佛不知該如何形容似的,最終總結道:“一具泡水的屍體?它是不是住在這裡,是和你一樣的住戶?”

“啊?”木雕怪物也學著他,壓低了聲音,隻是青年的聲音悅耳動聽,而它的聲音卻像電鋸鋸木頭,“泡水的屍體?”

謝見星見它一臉迷茫,用手蘸水在桌麵上畫了一個輪廓,寥寥數筆,但卻栩栩如生。

木雕怪物定定地盯著桌麵上的輪廓看了一會兒,在水漬徹底乾涸之前,抖了抖枝椏:“是它啊。”

謝見星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樓上鄰居?”

三樓那間隻有腳步聲,但從沒有人出來,夜晚也不亮燈的那位?

“不知道,”木雕怪物乾淨利落地說,它眯著眼睛,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裡,“我們又不互相串門,我怎麼知道它住在哪裡?我連這裡住了多少人我都不知道呢。”

或許是用餘光瞥見了謝見星的表情,木雕怪物連忙補充:“不過你如果再給我撓撓身後的癢,我就告訴你一些事。”

謝見星:“。”

他解開被擰成結的床單,拿起掃帚,在木雕怪物指定的地方戳了戳。

木雕怪物舒展了五官。

“再左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那塊,多用點力。”

撓正確的地方,叫舒坦,撓錯誤的地方,那叫酷刑。

“我不認識它,但是它以前好像是電影局隔壁部門的實習生,叫……叫二十五號吧,不是二十五號就是三十五號,記不太清了。”

“其實當時我腦子裡都是工作,記不太清其他事,要說記得它,完全就是因為一件事。”

“它領導對它挺不滿意的,因為它跟我們有一點不一樣,我們都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能夠全身心的奉獻給工作,但它不一樣,它有一個——”

“轟隆隆——”外界原本已經逐漸微弱的雨突然傾盆而下,驚雷仿若劈開了整個世界,拉響了恐怖來臨的前奏。

在“唰唰”的大雨中,走廊上的腳步聲再一次響起。

不再是之前刻意隱藏的微弱聲音,而是攪在水裡,拖著腳跟走路的那種聲音。

木雕怪物立刻住了嘴。

已經回到房間裡的人幾乎是同時屏息,聆聽外界的動靜。

與之前的方向相反,腳步聲是從遠離樓梯的另一頭響起的,就好似這鬼臉的主人是從窗口跳進來似的。

因此,它敲的第一扇門,是位於二樓最裡麵的小葉子房間。

幾乎是在腳步聲響起的第一秒,小葉子便已經注意到了門外的動靜,她的瞳孔緊縮了瞬間,在敲門聲響起的一刹那,她便迅速做出了反應。

“咚。”

沉悶的敲門聲響起,夾雜在電閃雷鳴中,微弱,但仿佛敲在了小葉子的心裡。

“它”在敲門……

要應答嗎?

如果回答,會不會觸發什麼即死的規則,可如果不回答,“它”能直接破門而入嗎?

小葉子陷入了思維的鬥爭中,就像夜晚的木雕怪物一樣,也許沒有觸犯規則的話,“它”隻能在外麵敲門,而不能進來。

她糾結片刻,最終決定靜觀其變,什麼也不回應,甚至屏住了呼吸。

“咚、咚……”

門口站著的那人又敲了兩下,沉重而緩慢,仿佛一抬手便有千斤重。

小葉子仍舊沒有答話。

緊接著,她便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它朝著溫詭房間的方向走去。

安全了……?一共敲了三次門。

她不敢懈怠,凝聚注意力,注意著外界的聲音。

“咚、咚、咚……”

與方才一致的敲門聲在隔壁響起。

溫詭會開門嗎?

小葉子在心中胡亂猜測著,也許不會,也許會……他看起來也挺神秘。

“誰啊?”

出乎意料的是,溫詭說話了。

小葉子等待著敲門人的回答,可回應這句問話的隻是沉重的又一次敲門聲。

看來回答並沒有用,一定要開門才行,可開門就意味著要直麵怪物……

溫詭接著問:“你先回答你是誰,我再開門。”

“咚……”

敲門聲更悶了,小葉子甚至懷疑,站在門口這人,敲門用的是“頭”,而不是“手”,也許是低著頭站在潮濕陰暗的走廊裡,用頭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房門。

溫詭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開門。

也許是因為他的說話,這次敲門聲響了一共六聲。

響到第六次之後,腳步聲挪動了。

下一秒,敲門聲換了一扇門再次響起。

下一扇門是除歲的房間……根據時間和聲音大小距離的判斷,它敲的的確是除歲的門。

可是除歲根本就不在自己房間裡。

這就是傳說中的高玩吧?

小葉子不禁對他產生了一絲羨慕,完美避開了這次的襲擊。

謝見星站在木雕怪物的房間裡,聽著隔壁自己房間的敲門聲,指關節輕叩著牆壁,直到門外的怪物敲了三次門後,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聽這聲音,是下樓去敲一樓的房門了。

“你繼續。”

謝見星轉頭對木雕怪物說。

“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

謝見星:“……它有一個?”

約需是鬼臉主人當真給木雕怪物留下了頗深的印象,木雕怪物回憶了起來,它,或者說,她。

“哦哦哦,她有一個弟弟。”木雕怪物嘟囔著說,“她倒是也挺愛工作的,但是她弟弟工作能力很差,老是惹禍,為了她弟弟,她居然晚上十點就下班了!居然沒有過零點!”

謝見星:“。”

“996已經不能滿足你們了,是嗎?”

“什麼996?”

“從早上九點工作到晚上九點,每周工作六天。”Θ思Θ兔Θ網Θ

“這麼輕鬆?!”木雕怪物驚呼,“我們都是每天得工作,不累就不回家啊。”

謝見星:“……你繼續說她的事。”

“總之她為了她弟弟很早下班,因為需要去給她弟弟善後,但是正因為這樣,她的同事和領導都挺看不慣她。”

“我後來才知道,她弟弟得了跟我們一樣的病,變得不愛上班了,下班越來越早,而她雖然愛著上班,可為了弟弟,隻能儘早下班。”

“不過她弟弟也很奇怪,是突然出現的,以前沒聽說過啊。”

“直到那一天,她弟弟好像出了什麼事,打電話給她,她又想請假,這次居然下午六點就想下班。可是她的團隊在趕一個項目,下周就要推出,她領導不同意,說服她以工作為重,她最後還是沒回去。”

“第二天,就聽說她弟弟昨天晚上死了,她請了一天假,再後來,也就變成像我這樣了,再也沒有回去工作過。”

“那段時間蠻多人像她這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來,很多都死了,但是也有很多新人頂上,沒想到她現在還在……”

木雕怪物人性化地歎了口氣。

謝見星正待開口,忽地神色一動,轉頭看向房門處。

在一片雷雨交加聲中,樓梯口又再次傳來像先前那般腳步聲挪動泡泡整理的動靜,從一樓再次走上來,但是卻停留在拐角處片刻,響起時卻並未往三樓走,而是重新又走回了二樓。

發現這一點的並非隻有謝見星。

小葉子沒有聽到一樓有任何動靜,想來住在一樓的玩家也不會去主動開門,她本以為敲門的鬼臉怪物會直接回到三樓,但沒想到,聽這動靜,對方是又回到了二樓。

緩慢的腳步聲踩在雨水中,再一次停在了小葉子的房間門口,敲響了她的房門。

“咚、咚、咚、咚……”

小葉子神色微變,這一次,敲門聲不再是三聲,已經來到了第四聲。

敲門者用的力氣也變得更大了,她甚至能夠看到門鎖在猛烈的撞擊下搖搖欲墜。

這讓小葉子不禁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如果一直沒有人肯開門,那麼敲門的鬼臉怪物便會一直這樣循環下去,敲擊的次數越來越多,直到能將其中的一扇門敲開為止。

室內的燭火跳躍著,它是目前僅有的光源,映照在女生的臉上。

她猶豫著伸手去摸頸邊的吊墜,轉頭去看窗外的電閃雷鳴。

然而比起第一次,在雷聲停息的間隔裡,伴隨著敲門聲傳來的,還有隱約含糊的幾個字,像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幫……幫……”

小葉子凝神屏氣去聽,也隻能聽到寥寥數字:“幫……我……”

幫?

齊叔說,一旦到了這樣的天氣,“它”就會出來,是不是說明隻要挨到天氣變化,不再打雷,敲門的怪物就會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再出現?但看這天色,也不知能堅持幾個敲門來回,還有這“幫我”是指什麼,幫“它”開門?

“……咚。”

第六次敲門聲停止,搖搖欲墜的門鎖堅持了下來,房裡的小葉子沒有任何動靜,腳步聲木然地響起,轉向下一扇門。

“咚、咚、咚——”

在敲到第三聲的時候,在僅有雷雨聲和敲擊聲的走廊裡,傳來一聲門把手擰動的聲音。

“轟隆——”

一道閃電劈開黑暗,擊碎烏雲,暴雨更大了,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海浪瘋狂地襲擊著懸崖峭壁,好似要顛覆整個天空。

門是在這時候被打開的。

敲門的怪物遲疑著停下了動作,但麵前的門卻還是緊緊閉合著。

它怔了片刻,才轉過頭看向旁邊。

那是一扇它沒有敲過的門,記憶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