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霍夫曼……？”

莎倫竟有些不敢認，她明明記得霍夫曼坐在警車裡麵。

“是他。”托馬斯的聲音比白天的時候更低，顯得饒有興致，“他不可能是自己跑掉的。夜翼剛才和天眼會說刺客聯盟複活了霍夫曼，想必有人覺得他身上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

莎倫咬緊牙看著霍夫曼的背影，突然道：“你在騙我。”

“嗯？”

“你在騙我。”莎倫重複道，“如果有人想利用霍夫曼，就不會讓他現在逃跑，而是幫助他在法庭上無罪釋放。我媽給我講過這樣的情況，她費儘千辛萬苦才抓到的罪犯，在追捕對方的時候差點受傷死掉，結果就因為那家夥有利用價值，他不僅沒有蹲監獄、現在日子過得比我們還好。”

托馬斯看著她：“你們遭到過報複？所以你才想投靠夜梟？”

莎倫眼圈一下子紅了，凶狠道：“我隻是想有能力解決問題。”

“成為殺手可不是處理你們家庭困境的方法。”

莎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現在居然還想教導我？！不管是為什麼，霍夫曼要跑了！他自由了！如果我不去殺了他，我媽媽該怎麼辦？”

“噓。”托馬斯的手還放在她肩上，“如果我建議你成為蒙麵義警、或者是超級英雄，你會考慮麼？”

莎倫尖銳地笑了一聲：“不。你要讓警察把我抓到少管所嗎？”

“那也得他們願意接收你才行。放輕鬆，霍夫曼不會跑太遠的。”

托馬斯輕推著女孩走到光線下而後收回手，自己則站在林地的陰影中。

莎倫沒法對他生氣，她還記得托馬斯是怎麼教導她在林地作戰的。所以哪怕托馬斯語焉不詳，她也隻隨波逐流地站在被探照燈覆蓋的場地邊緣，略帶茫然地看著他。

林中忽然響起一聲呼哨。

不知道是誰扯著脖子喊道：“有人跑了！霍夫曼不見了！你們誰負責看管他？！”

堡壘門前的廣場頓時亂作一團，靠在車門上打瞌睡的警察們驚得一個接一個跳起來拔槍：“他往哪跑了？”

“樹林裡！”

立刻就有一兩個小隊往霍夫曼離開的方向衝去。不知道是誰開了第一槍，黑暗中視野受限，周圍自然環境又複雜，流彈使得幾個人受了輕傷，場麵更加混亂：“他有武器！再重複一遍！霍夫曼有武器！”

迪克站在場地另一邊，飛快跑過來試圖找到警局負責人，或者至少接過指揮棒，但是大多警察都不願意聽從超英的命令。警局負責人站在牆壁頂端，想要下來又需要時間。

蝙蝠俠已經在拎著他往下跳了，負責人的尖叫聲隔著幾十米距離都能聽見：“我要投訴你們！我真的會投訴你們！我恐高我連跳樓機都不敢坐你以為我是哥譚警察局局長嗎啊啊啊救命——”

遠方的戈登打了個噴嚏。

一陣雜亂的槍響過後，有警察高聲道：“我打中他了！”

又有人走過去檢查並試探霍夫曼的鼻息，最後無奈道：“死了。”他拍拍同事的肩膀，“槍法不錯，這麼黑都能撞見目標。”

同事也有些慶幸：“碰巧罷了，他沒看見我，我開槍的時候他躲都沒有躲。”

一場騷亂就這麼輕鬆地被解決了。

莎倫都沒反應過來，忽然聽見有人靠近：“搞定了，Boss。抱歉，比計劃中晚了挺多的，是因為我兩個小時前給科爾·卡西打電話讓他找機會放走霍夫曼，他直到這時候才下定決心。”

她回過頭，隱約看見那是個頂著自然卷、身形高挑、長著娃娃臉的年輕男性。他身上帶著點書卷氣，感受到莎倫的目光時偏頭向她微微一笑：

“你好，我來見蝙蝠俠。他在什麼地方？”

莎倫稀裡糊塗地指指探照燈底下，蝙蝠俠正在檢查霍夫曼的屍體。短耳梟又對她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張貓頭鷹麵具扣在臉上，小聲對托馬斯態度恭敬地說了兩句話，而後很快繞個圈避開警察，跑去找接近哥譚市超級英雄的地方等待了。

托馬斯還站在那，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對她來說也不特彆危險……但真的很哥譚。

像蝙蝠俠。

莎倫模糊地明白了什麼。

她既覺得不可思議，又激動得心臟砰砰亂跳。托馬斯在黑暗裡對著她招了招手，莎倫馬上快步湊到他身邊。

“我真的不想做義警。”她說，“洲際酒店招收未成年嗎？”

“不。”托馬斯憐憫地說，“去讀書，然後等畢業季投簡曆。”

莎倫：“……”

“我們是正規公司，記得嗎？”

莎倫：“……”

她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發現洲際酒店招聘核心管理層居然還有很高的學曆要求。

——未曾設想過的人生奮鬥目標增加了。

第91章

這年頭反派也不好當的。

從島上回去的時候，短耳梟盛情邀請幾個人乘坐洲際酒店的私人飛機，並婉拒了天眼會的派人來接、以及正義聯盟滴滴打超的提議。托馬斯提前和布魯斯打過招呼，讓他不用叫蝙蝠機過來，畢竟搭過人家好幾次順風車了，禮尚往來，這次也該回饋一下。

隻不過洲際酒店的飛機是真的很樸素，又不是在公共場合使用的交通工具，以前上麵連logo都沒有。這回是短耳梟趕著眾人忙碌的時候，抽時間聯係匹茲堡的油漆廠現往上麵噴了個洲際酒店標誌，又請了保潔公司把裡麵的雜物收拾整齊，還叫了超市外賣補充了冰箱裡的酒水——就算沒人喝也不能沒有——讓它顯得更有排麵，不至於在正聯麵前丟臉。

迪克走上飛機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還沒散乾淨的消毒水味，機艙裡乾淨得活像是五星級酒店宣傳間。

短耳梟這段時間在忙碌什麼動動腦子就能想清楚。

迪克：“……”

利爪真的很有集體榮譽感。

他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刺激了一下，心想他自己在托馬斯麵前用蝙蝠鏢挖冰激淩也就算了，托馬斯是自己人，但以後要是有利爪在場就得多加注意。還有達米安，聽說他打翻了人家傑克……傑克彆動家的油漆桶，雖說布魯斯肯定給過賠償了，下次有機會還是要拽著羅賓過去道歉。

飛機起飛時，托馬斯躺在椅子上借著阿法納西耶夫給的酒看同名作者編寫的童話故事集，蝙蝠俠坐在另一側椅子上敲敲打打。

一小時之後，蝙蝠俠拍他的椅子，等托馬斯轉頭後遞過去筆記本電腦：“這次的行動報告，每個人都要寫。”

托馬斯：“……”

當義警也很不容易啊！

他把酒杯放在身邊的托盤上，看到蝙蝠俠是把存檔到正聯的和蝙蝠電腦的資料一並處理了，除了固定的行動過程簡述和早已整理過的超反檔案之外，主要就是和韋恩家老太爺相關的信息彙總、背景分析、應對策略、注意事項、未來安排等等。

裡麵大半內容都沒填完，眼看就要下飛機了，布魯斯八成是要等接下來一段時間再慢慢整理。

托馬斯要寫的東西就簡單很多。

然而他在廢話生成器和童話書之間毫無疑問會選擇後者，想都不想地打算糊弄過去。

布魯斯知道他要說什麼，在托馬斯開口之前把他手裡的書本抽走了。

托馬斯手腕一輕。

蝙蝠俠順便把他沒喝完的酒也拿走：“睡前喝酒會失眠，對腸胃和肝臟也有負麵影響。”

托馬斯自動忽略後麵半句話，他死在槍口下可比死於慢性腸胃病的概率大多了：“……我什麼時候失眠過？”

“我應該把你晚上不睡覺的時間做成表格擺到你麵前。”蝙蝠俠拿著酒杯走到駕駛艙附近問短耳梟，“飛機上有沒有成分檢測器？”

托馬斯從椅背後麵傾斜身體探出頭：“我晚上不睡通常是因為你也沒睡，而且你該問我。”

“飛機又不是你雇人收拾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他做什麼都要向我彙報。”托馬斯叫短耳梟的名字，“內珀維爾！”

短耳梟應道：“是，老板，我們有一台，在酒櫃底下，但功能不是太全。”

托馬斯：“沒關係，如果是想檢查阿法納西耶夫有沒有在酒裡下毒，用體溫計都行。”

蝙蝠俠不理會他的諷刺，指出說：“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

“我已經喝了半瓶了。”

“……”

“我現在把這玩意寫完。”托馬斯一手放在筆記本鍵盤上，另一隻手對他攤開，“你不能剝奪我僅剩的樂趣。”

蝙蝠俠使用經典不讚成の眼神與他對視。

托馬斯青出於藍，用更加堅定的氣勢回看回去。

夜翼墊著腳尖從他們背後溜進駕駛室，決定去和短耳梟討論一下開飛機心得。

他們僵持了一會，托馬斯放緩語氣：“布魯斯，看在我今天解決霍夫曼之前還和你打了聲招呼的份上。”

走到艙門附近的夜翼後背一涼，頓時加快腳步。

短耳梟看到他來，主動拍拍旁邊的椅子，還細心地放了首舒緩音樂：“沒事，彆緊張，老板通常很好說話。”

夜翼在短耳梟旁邊坐下，表情複雜道：“……蝙蝠俠一般不太好說話。你們這台飛機質量怎麼樣？防爆嗎？”

短耳梟被他一本正經的玩笑逗樂了：“不至於不至於，我們彆參與，他們會處理好的。再說就算墜機了，飛機上隻有咱們兩個沒有披風不會飛，比起擔心老板和蝙蝠俠，你還應該先是先關心一下自己。”

夜翼：“……”

好有道理。

機艙裡蝙蝠俠感到一陣心累。這段時間以來，托馬斯當然是有變化的：他從毫不留情地動手，變成了換著花樣的讓人死於意外，眼下還會告知蝙蝠俠做好心理準備。

若說他不尊重正義聯盟，利爪乾脆親自動手、效率更高還更保險。

但也說不上有多守規矩。

托馬斯可以等霍夫曼離開蝙蝠俠和正聯的視線，再讓對方悄無聲息的暴斃。可他偏不。按理說霍夫曼比預定的死亡時間晚了數年，夜梟甚至不願意多等上幾天，就為了與正義聯盟麵前展現實力、維持平等的合作關係，也為了獎勵他挺喜歡的年輕人。

因此他的改變仿佛是在蝙蝠俠麵前後退一步，並對他說：看，我這一步是我為你退的。

——你是否也願意因我而妥協，接受我隻能讓步到這種程度？

蝙蝠俠告誡自己要徐徐圖之。

他都忍得住沒追究霍夫曼的死，然而貓頭鷹從不缺乏進攻性，又慢悠悠地將發生過的事重複一遍，開始試探起布魯斯的底線了。

蝙蝠俠不打算上鉤。

他把酒杯推遠，冷靜道：“這是兩碼事。”

托馬斯眉毛微動。他坐正身體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半分鐘後又道：“布魯斯。你在給天眼會的報告上說霍夫曼疑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