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蝠俠,眼下城牆上站著的這位……托馬斯直覺認為對方是另外的人。

“那是巨手。”霍夫曼一開口,托馬斯才意識到自己盯著圍牆上的人看了太長時間。牆壁下方僅有的入口處守著一個高挑的女人,身形看上去不算強壯,但情報中說這位女士的特殊能力是可以通過強化肌肉舉起幾噸重的物體。

“我們怎麼辦?”莎倫問,“牆壁太高了,從其他方向翻不上去吧?”

匹茲堡農場裡堆放的熱武器雖多,卻沒有義警和超反們常年上躥下跳時使用的鉤爪。再說普通的繩索也沒法翻越這種高度的城牆,還得由韋恩企業或其他高科技公司進行特殊定製。托馬斯現在一窮二白,隻能選擇在叢林中尋找狙擊點。

他僅有一次機會,如果暴露藏身地點,就必須和巨手進行正麵戰鬥。而且由於無人機一直在附近巡邏,托馬斯沒有太長的準備時間。

巨手在堡壘的大門前緩慢踱步。她身後的金屬門敞開著,門前停著幾輛廂貨車,走私團隊成員進進出出,將堡壘內囤積的貨物搬運到車廂後再轉運去島上的碼頭與機場。科爾·卡西站在門內空地上指揮調度,他的心靈能力是天然的小型雷達,對身邊可能出現的陌生人十分敏[gǎn]。

十分鐘後,托馬斯根據當前情況判斷,正麵突破非常困難,除非他拿到自己的裝備或者有人幫忙打掩護。

他這麼想著還沒過半分鐘,島嶼另一個方向的天空中忽然升起濃煙,像是古代的烽火台,一下子吸引許多人的注意。門前幾台運輸車的司機全都探出頭往那個方向看去,托馬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那是機場的方向。

頓時有幾輛車不等貨物裝完就火急火燎地往冒煙的方向駛去,正門前一半多的守衛跳進車廂裡跟著離開。巨手抬起頭對著城牆上的阿法納西耶夫比劃著問他這時要怎麼做,科爾·卡西往指揮室方向小跑。所有人在同一時間行動起來,如同機械齒輪開始轉動,下一刻,托馬斯扣下扳機。

莎倫被嚇了一跳。她正想問托馬斯發生了什麼,眼前子彈脫離槍膛的畫麵比聲音先一步傳到腦海,她瞠目結舌,身體比思維更快地緊張起來,拿著衝鋒槍的手心體溫都下降了。

托馬斯命中目標了嗎?

子彈從障礙物間穿行的過程仿佛被施加了慢鏡頭特效,一秒鐘被無限拉長。阿法納西耶夫在這一秒鐘霍然抬起頭望向托馬斯所在的位置,科爾·卡西槍響時被腳下的雜物絆了一跤、驚愕地回頭,絕大多數其餘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巨手。

她等到子彈接觸到防彈衣的瞬間才低下頭來,怔怔地看著自己的%e8%83%b8口,與此同時,賴以生存的超級力量在這一刻發生作用——她強化自己前%e8%83%b8的肌肉,試圖保護肋骨下的心臟。

但是太遲了。子彈從她背後穿出,落在身後堡壘的牆麵上。

巨手還沒有死。

強化過的心肌封鎖了傷口,常人被洞穿心臟後也不會立刻斃命,而巨手甚至有能力奔跑。她帶著想要同歸於儘的決絕向托馬斯奔來,四肢肌肉非常規地隆起,像神話中所描繪的巨人。她的雙眼因為傾儘全力而泛起血絲,深黃色的頭發在身後飄揚。這女人好像一頭憤怒的野牛,任何人冷不丁與她對視,都會被其眼中燃燒的火焰所震懾。

莎倫在這時唯一能做的隻有開槍射擊。但她清楚普通子彈在這時毫無作用,農場僅存的手槍在托馬斯身旁,也不存在瞄準的可能性。

“注意看她的動作。”

托馬斯的聲音就在此刻響起。

莎倫愕然反應過來,托馬斯竟在這時教導她。

托馬斯說:“有時候你就是會遇見這樣力氣大到不講道理的女人。”

現在要是能捧著神奇女俠的馬克杯會比較應景。

莎倫沒聽懂,聽懂的人在瞭望塔上:“他肯定被戴安娜揍過。”

超人:“……確實,咳。”

這是多麼正常一件事?畢竟神奇女俠總在找架打的路上。

巨手衝進樹林,莎倫在托馬斯的指揮下向遠處退去。

托馬斯並不敢徒手接住巨手的任何一下攻擊,隻能利用植物周旋……然後巨手一巴掌打折了有托馬斯大腿那麼粗的樹。她氣喘籲籲地盯著托馬斯,和老樹接觸到的部位血肉模糊。

托馬斯則半蹲在呈三十度角架在其他林木之間的樹乾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位置,昂貴的西裝兩件套表麵全是灰塵,手中拿著一把刀刃大約有十五厘米長的匕首,神情專注,但姿勢卻顯得很閒適。

莎倫發現他總能將遊離生死邊緣變得像是在參與一場無聊的遊戲。托馬斯從不熱衷於戰鬥和挑戰極限,但他在這樣的場合裡時常顯得遊刃有餘且滿不在乎,讓人覺得他取得勝利不是為了求生,而僅僅是習慣並有能力如此。

巨手被他戲耍得暈頭轉向,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是毒藤女看到後會當場轉變立場去痛毆超反的程度。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她的動作越來越慢,終於到某一刻,她不再追逐托馬斯,而將視線轉投到遠離戰場的莎倫身上。

她麵對著莎倫擺出衝刺的姿勢。

托馬斯此前手裡拿著的匕首更多是自衛,這把武器都沒法破開敵人防禦。這會他首次主動進攻,刀鋒擦著巨手的發尾抹向她咽喉。巨手唇邊泛起冷笑,躲都不躲地抬起手抓向托馬斯的手腕。

然而她握住托馬斯的腕骨還沒來得及用力,托馬斯手中的匕首靈巧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手柄末端對準巨手的下顎,托馬斯的大拇指向上輕輕一推——

一枚762毫米口徑的子彈從匕首底部射出來,簡易槍械結構射程較短力度不夠,依然沒法破防,但至少能把巨手敲出腦震蕩。

巨手嘴角的笑容還沒消退,眼睛一閉倒了下去。她倒地時還沒放開托馬斯的手,托馬斯被她拽得半跪在地麵上,手腕處傳來嘎嘣的聲響。

托馬斯:“……”

他又花了半分鐘時間解救自己脫臼的手腕並把它推了回去,深切懷念遠在短耳梟手裡的夜梟製服。

等到再站起身時,阿法納西耶夫還站在堡壘的圍牆頂端。正門前的走私團隊成員全都去支援機場了,結果機場方向的火災趨勢不僅沒減小,反而呈擴大趨勢,目測是蝙蝠俠和夜翼把對手按在地上摩攃,很快就會往這邊趕來。

莎倫轉向門內,正打算走去找攀上城牆的樓梯,上麵的‘蝙蝠俠’扔下來一個外觀樸素的鉤爪,並不看莎倫而是對托馬斯喊道:“上來!”

托馬斯從善如流,讓莎倫在下麵等著,撿起鉤爪對準了頂端的牆沿。

他再次落地時,看看手裡用完就報廢的發射槍,評價道:“質量一般。”

“哼。”阿法納西耶夫語氣帶著不滿,“這不是我的東西,反正是個不入流的團隊,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何況說我的時候,你怎麼不看看你的樣子?穿著西裝上戰場是誰教給你的,布魯斯還是阿爾弗雷德?你的裝備去哪了?”

他轉過身來,近距離打量托馬斯,眼神頗為複雜。

托馬斯被這一連串問題問得滿頭霧水。

他不動聲色道:“而我還在等著你自我介紹。這是最基本的社交禮貌。”

阿法納西耶夫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是我的。”

他往機場方向看了一眼:“在那邊的人是蝙蝠俠?他是布魯斯?看來我們這些個韋恩都會選蝙蝠做代號,隻有你是個例外。”

托馬斯眼眉微抬,阿法納西耶夫像是陡然間反應過來,

“等等,我或許不該說上麵那句話。我本想等著你主動認出我來,托馬斯——畢竟我想,你該不會忘記曾經被自己殺掉的老家夥吧。哪怕他現在從地獄裡麵爬出來了,還沒能提前告知你一聲。”

這句話的信息量相當大。

托馬斯尚無表示,剛剛離開機場的迪克已經頗為急切地問身邊人:“這是什麼意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蝙蝠俠沒有回答他,而是加快了前進速度。

耳機中的對話還在繼續。

阿法納西耶夫:“我問過你兩個問題,你都沒有回答我,托馬斯。或者你更願意我稱呼你為夜梟?怎麼,在這樣一個能讓我的兩個孩子共存的世界中,貓頭鷹最終選擇了在鮮血港灣上盤旋嗎?”

寂靜。

隻有晚風從遙遠的地方撫過牆壁時的空茫聲音。

半晌,托馬斯模棱兩可道:“我就隻能留在哥譚?你穿著這身製服,不也窩在這樣的一個小地方?”

阿法納西耶夫一下子握緊拳頭。這更像個下意識的舉動,他的語氣反而緩和下來:“不,沒什麼不好的。你不必和我計較,也不打算和布魯斯爭奪蝙蝠俠身份的使用權。他喜歡做什麼都行,隻不過我倒是沒想過,我的小兒子有朝一日會成為超級英雄。”

“你上年紀了,父親。”托馬斯很平靜地說,“布魯斯比我大四歲。”

阿法納西耶夫咬了下舌尖,遮掩道:“我說錯了。他是比你大。”

這番對話簡直謬誤百出。

而聽在了解些許內情的人耳中,卻有著另外的含義。

“……我有時候覺得你和我記憶中半點都不一樣。”中年人的肩膀往前傾斜了點,他看著托馬斯,目光慢慢轉向斜下方,似乎透過他看見了另一道幼小的身影,“但偶爾又覺得你和小時候沒有不同。你當年就隻在乎布魯斯,這麼一想,他成為哥譚的義警,你選擇避讓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托馬斯沒有糾正他,隻心想你要是早來幾個月,就有機會見到蝙蝠和貓頭鷹為了哥譚地盤大打出手的場麵。

“我也有個問題,父親。”他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夜梟,應該也了解洲際酒店是我的產業,那特地將‘走私團背後站著洲際酒店’的消息放出去又是為了什麼?”

阿法納西耶夫快速回答:“好問題,這正是我要說的,孩子。而且自從知道你會願意放棄哥譚,讓我覺得我今天這番勸說生效的可能性會變大一些:在你離開哥譚的基礎上,你是否願意放棄夜梟的身份,重新做回托馬斯·韋恩?”

托馬斯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這是你的目的?”他確認道,“不想讓我成為夜梟?”

“不,不是‘成為’。”

阿法納西耶夫抱著手臂靠在牆壁上,讓自己看上去更挺拔一點,而不是在談到這個話題時感到由內而外的疲憊,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宇宙裡活下來的布魯斯·韋恩不會成為蝙蝠俠,也不知道哪一個活下來的你沒有成為夜梟。我沒有見過,托馬斯,所以我從未往這個方向想。但是你要知道,你們所在的這個宇宙是一個奇跡,所以我說布魯斯做什麼都行,他能活著對我來說就是無可替代的好事。

正如你是我的責任、而布魯斯是你的責任一樣;我希望他能活下去,就像我期待你快樂。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