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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瘋了。芙羅拉憐憫地想。他不想想看,警匪片裡都是怎麼演的?綁匪什麼時候會讓受害者看到自己的臉?

那個跟在名字後麵的姓氏果然沒能說出口。

托馬斯第一槍打在他小腿上。

憤怒的吼聲很快變成了求饒。

即便如此,托馬斯的聲音依舊很清晰:“我要糾正你兩點,海斯特曼先生。首先,你破壞我定下的規矩不算什麼小事。第二,”他語氣頗有點索然無趣的感覺,“今天讓這家店著火的人不是我。如果你肯在防火設施上多花一筆錢,我還會再多光顧一段時間,直到忍不住主動喝上一杯為止。”

芙羅拉噗嗤一聲笑起來。

大排檔老板驚恐到了極致,聽到聲音條件反射地開槍。芙羅拉縮回腦袋躲過子彈,隨手回敬一槍,卻響起兩道命中的聲音——托馬斯在他腦門上補了一槍。

芙羅拉不禁清了下喉嚨,單手提著裙擺走出來說道:“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也看到你的臉了。”

托馬斯挑起眉,向酒廠大門外走去:“你是在暗示我下一發子彈的去向嗎?”

“不不不,絕對沒有。”芙羅拉笑道,“我也在想該怎麼辦呢,這種情況你一般要怎麼解決?順帶一提,我剛好失業了。”

“什麼?”

“我單方麵炒了我們老板的魷魚。”芙羅拉若無其事道,“%e8%a3%b8辭,還沒想好下家。”

她等著托馬斯開一句玩笑或者遞來一個邀請。從短暫的接觸來看,‘夜梟’是個挺有風度的男人,就算是威脅她保密也不會說得太直接。

但是沒有,托馬斯走出門時回頭看著火光,還有穿過廳堂以後停滿船舶、波光粼粼的水岸,仿佛在透過這片異鄉望向另一處時空。芙羅拉在他臉上看到了疲憊,和一點醺然的、宛如沉在夢中的恍惚,直到他回過神,與芙羅拉目光相對,才剛想起來有這麼一號人似的說道:“抱歉,你剛才說什麼?”

時間回到現在。

洲際酒店a2701號房間。

芙羅拉問:“我以為我們計劃會行進的更慢些的,托馬斯,你在為什麼而著急?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在地下世界剛剛展露頭角,也沒有到急不可耐地想見到成果的程度。還記得嗎?你甚至會扔下利爪,跑到敵人的產業裡給自己找不痛快。”

戒酒的時候跑到酒廠,好比節食減肥的時候點了一堆垃圾食品,芙羅拉到現在都不知道托馬斯當年到底是在自我折磨,還是時刻等著一個放縱的借口,“我記得你說過你有時候會有幻覺。是不是它們再次出現,而且變得更加嚴重了?”

“我不記得了。”托馬斯馬上將她的話和夢裡自己小時候的異常聯係起來,“我是怎麼對你說的?”

“我問過你為什麼認為自己還是戒酒比較好,你說那樣說不定能讓你清醒一點。你還回答說很多年以前你有過幻覺,以為這個世界是分成兩半的。”芙羅拉回答,“其中一半,是另一半的倒影。”

第45章

托馬斯認為芙羅拉的話可以從兩個角度進行理解。

一是他小時候精神不太正常,且周圍人誰都沒發現。二是小托馬斯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出於某種考慮,他選擇保守秘密,哪怕是對著像芙羅拉這樣偶然遇見的陌生人,也隻肯語焉不詳地說上一兩句。

——然而以理性分析,明顯是一的可能性更大些。

托馬斯覺得他首先得去查查韋恩家祖上有沒有精神疾病史。

但當他詢問家裡另一位成員在哪能找到相關資料的時候,布魯斯很快回答他:“我找過了,沒有記錄。”

“你找過了?”

布魯斯給他看自己的聊天記錄。之前大偵探剛從夢裡睜開眼睛,回複的第一個對象不是正聯同事,而是詢問阿爾弗雷德,韋恩夫婦有沒有帶著小托馬斯看過精神科。

托馬斯:“……”

真現實啊蝙蝠俠。

管家說沒有,而且他表示韋恩夫婦從來不曾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也許是他們沒發現。”

“不太可能。”布魯斯搖頭,“我們必須要考慮年齡,除非有人在背後指點,不然四歲以前你是怎麼懂得隱瞞自己異常的?”

排除生而知之這個選項。

要是真的有人在背後教導他呢?

托馬斯陷入思考,同時問道:“瑪吉和你說了什麼?”

此時他們已經走在去找戈登局長談話的路上了,蝙蝠俠負責開車。托馬斯繼蹭過蝙蝠機之後又達成蹭車的壯舉,如果他們的目的地不是哥譚警局,繼聯盟投資人布魯斯·韋恩受到舉報,蝙蝠俠也將被質疑屁股問題,隻有哈莉·奎茵心滿意足的世界線誕生了。

蝙蝠俠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他們身後黑沉沉的,不知道陰影中是否潛伏著利爪:“你會因此懲罰她嗎?”

“她年紀小,但是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芙羅拉女士說瑪吉時刻做好為你赴死的準備。”

“我們誰不走在刀刃上?從年齡上看,你我都會比她死得更早。”托馬斯不以為意,“瑪吉是個幸運的孩子,芙羅拉撿到她時,她剛出生沒多久,差點被一隻西伯利亞棕熊咬掉腦袋。”

“你還記得……你查過他們的檔案?”

“這個問題有些無聊,蝙蝠俠,你難道指望過我一無所知的時候就相信我的所有下屬?”

“不,我從沒那麼想過。”布魯斯邊開車邊說,他的上半張臉藏在漆黑色的金屬麵具後,連那雙帶著隱形鏡片的眼睛都顯得肅重起來,“我是你血緣上的兄弟,是你睜開眼睛後看見的第一個人,而你甚至不願意信任我。”

這句話的內容和他說話時的口%e5%90%bb與表情可太不搭了,乍一聽上去還有點抱怨和控訴的意味。托馬斯知道不是,但不妨礙他感到有點好笑:“我應該為此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你不是跟著一塊忘記我的話。”

蝙蝠俠立刻說:“這就是關鍵。我問了瑪吉,你們在秘魯遇見過什麼。”

托馬斯早有預料,不急不慌地說道:“她不會告訴你,但是你肯定也自己查過了。查出什麼來了?據我所知,那一架航班上除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我的絕大多數同行者都死了。”

“——而且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死於自殺。”布魯斯接口。

“我查到一個叫做薩利·麥克德莫特的人。他是個哥譚市的考古學家,在他出發前往墨西哥參加學術會議的一個月前,有人告訴他秘魯有座‘黃金鑄成的遺跡’,裡麵的神物可以令人心想事成。”

蝙蝠俠提到的這個考古學家,就是飛機上第一個死掉的人,也是托馬斯的同行者之一,

“順著他的描述再往前追溯,我找到一個秘密組織的卷宗,撰寫者稱他曾經在南美見到過奇特的景象:古瑪雅人、阿茲特克人和印加人曾在這裡建立過一座城市以抵禦歐洲入侵者,他們信奉古老的文明,依靠神明賜下的力量守衛家園,所有試圖闖進城市的人都會受到神的詛咒而死。”

托馬斯不得不稱讚他的效率:“出乎我的意料。”

“薩利·麥克德莫特是個哥譚人。”蝙蝠俠平淡地解釋,“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跡可循。”

這也是種奇妙的巧合了。

“我隻奇怪於詛咒的效果。”布魯斯繼續說,“它為什麼會波及到我?或者說,你和其他受害者相比,有什麼特殊之處?於是我拜托我的朋友幫助我尋找到其他幾個幸存者。他們隸屬一個沒有注冊過的秘密教團,其中三個人已經隻剩下本能性的神經反射、認知和主動活動能力完全喪失。第四位還有意識,但大腦部分區域嚴重受損,伴隨有譫妄和創傷後應激障礙,經常神誌恍惚、意識渾濁、產生幻視或者幻聽,偶爾陷入極度的恐懼和絕望狀態,會嘗試自殘或自我了斷。”

“你的朋友有能力治好他們?”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想著這會是否更應該給出一個肯定答案。

但是他回答道:“沒有,傷害是不可逆轉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托馬斯並不失望,他隻是隨口一說:“那你們恐怕很難從他嘴裡打聽出什麼結果來。”

“所以我隻能去詢問瑪吉小姐。”布魯斯說,“她承認詛咒使她痛苦。我認為那是一種特殊的力量,它並不能夠直接作用於身體,就隻能使用各種方式來使人在極端情況下主動選擇結束生命。”

“至於瑪吉,她……”布魯斯想了想,說道,“她的確是個幸運的孩子。”

越是年輕而又幸福的人,越不會在虛假的幻覺中迷失。她尚未經曆不可挽回之事,也無需審視自我,以至於有勇氣去蔑視死亡。

“所以我在思考,”蝙蝠俠講話時並不看著托馬斯,副駕駛安靜得像是沒坐人一樣,“它以什麼來威脅過你?”

托馬斯過了一會才說:“無論如何,它失敗了。”

蝙蝠俠終於抬頭從倒車鏡掃了托馬斯一眼。

他沒說的是,每個受害者都有著明顯的創傷性再體驗症狀。其中一個人會不斷地用手指抓撓自己的脖頸,醫護人員認為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重複經曆機械性窒息,哪怕他的呼吸道並未被堵塞住。而這個人並不是個例,結合詛咒的目的推斷,它的一個直接作用顯然是讓人一遍接著一遍體會死亡場景。

所以不管那力量究竟是什麼,它真的失敗了嗎?

夜梟有時無意識的輕率的舉動,未必隻是因為在夢裡讀檔過太多次。

退一步講,假如他真的依靠夢境找回了自己失憶前的最後經曆,那麼是否也第二次麵對過對抗詛咒的過程?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在這一點上開誠布公。”等待片刻,蝙蝠車裡依舊一片寂靜,布魯斯隻好再度主動開口,“情報互通對你我都有好處。”

托馬斯表情很平靜:“很遺憾,我知道的恐怕還沒有你多。”

“——你在秘魯時給我打過一通電話。”

托馬斯:“嗯?”

“這可能是詛咒同時指向我的直接原因。”布魯斯說道,“我從來不願意將我們的對手想象得過於強大,它不可能是完美無缺的,就算是這片宇宙中最不可戰勝的對象也一定有弱點。”

與此同時,無法戰勝的唯有自身。

“我同意。”托馬斯不鹹不淡地說,“我們這樣沒有超能力的人隻能從這個角度出發做事。”

“這是諷刺?”

“不,請彆誤會。”

“……”

“……我記得那個電話。”托馬斯說,“但我沒想過它是打給你的。”

布魯斯語氣也很平靜,他們就像在討論天氣,或者說起一道答案已定的數學題:“是我,你在電話裡叫了我的名字,時間也對得上。不過你似乎並不想深究整件事。”

“我很難不去想,深究對我——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你或許是個偵探,但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