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容笑了笑,轉而問起雲珠外出半年的見聞來,聽雲珠講外麵的山啊海的,孫玉容羨慕極了,最終她還是更羨慕雲珠的這樁婚事:“還是國舅爺喜歡你,走到哪都要帶著,想當初你要嫁給他的時候,我還擔心他大你太多,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事事都順著你呢。”
事事都順著她嗎?
雲珠看向乖乖躺在繈褓裡的小嬰兒,想到了回京這一路,尤其是進了臘月後,因為擔心那顆藥的藥效可能已經過了,曹勳夜裡再也沒有越過雷池一步。三十出頭的國舅爺明明重欲,卻又總是能在需要注意的時候隱忍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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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家坐了一個時辰,雲珠便回了定國公府,明天就是除夕了,家裡也有好多要準備的。
晌午曹勳有應酬,吃完席才回來。
年味兒十足,今日夫妻倆都沒有歇晌,曹勳要寫對聯,雲珠陪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次日除夕家宴,定國公府這邊依然隻有四個人。
自打小昏君駕崩後,太夫人潘氏瘦了兩圈,臉上顴骨變得明顯,更顯得刻薄不好相處。其實潘氏年輕時是個美人,她好好保養的話,這個年紀依然可以雍容高雅,隻是小昏君的駕崩對潘氏的打擊太大,徹底消磨了她的精氣神。
唯一不變的,是潘氏依然看雲珠不順眼,總忍不住要刺兩句。
默默地吃了兩口菜,潘氏瞥眼正給雲珠夾菜的曹勳,嘴角扯了扯,奚落的話就出口了:“你們小兩口如影隨形地在外麵待了半年,我還以為回來時雲珠會有好消息,怎麼這肚子還沒有動靜?”
旁邊還有曹紹這個正當婚齡的小叔,潘氏這般言辭便是連體麵都不顧了。
曹紹皺眉道:“母親若是身體不適,兒子這就扶您回去。”
潘氏沒理兒子,隻冷笑地看著雲珠。
雲珠剛要開口,曹勳直接對曹紹道:“還請二弟送一送母親。”
他這是連麵子活都不要陪潘氏做了。
曹紹完全理解兄長的決定,除夕夜的好日子,母親非要說那些壞興致的話給兄嫂添堵,兄長再繼續忍下去,委屈的是雲珠。
他再次向兄嫂賠罪,強硬地扶起母親。潘氏也不稀罕這頓年夜飯,板著臉走了。
母子倆快出門時,曹勳道:“二弟好好陪陪母親,我與你嫂子出去逛逛。”
曹紹沒有回頭,應道:“好。”
他的大年夜便是如此了,大哥與雲珠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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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勳帶著雲珠出了門,說是去逛,其實是去了寧國公府。
曹家有個潘氏那樣的婆母,孟氏大概能猜到今晚女兒女婿經曆了什麼,所以她也沒有問,笑著招待就是。
李家人多,守夜也熱鬨,葉子牌擺出來,孟氏帶著三個子女玩。
李雍、曹勳分彆坐在孟氏、雲珠身邊,顧敏守在丈夫李耀身旁。
玩牌的人興致十足,不過李耀並沒有忘記關心妻子,打兩局就忍不住歪頭跟顧敏嘀咕:“累不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
說得多了,顧敏悄悄擰他,這麼喜慶的大年夜,誰稀罕早早睡覺?
雲珠不怕曹勳累,但她覺得曹勳可能會覺得枯燥,趁兄嫂咬耳朵,她也詢問曹勳:“要走了嗎?”
曹勳瞥眼她麵前的金豆子,調侃道:“輸怕了?我這裡還有。”
雲珠:“……”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打牌!
後來,李耀扶著顧敏先走了,曹勳補上李耀的位置。
一直打到快三更天,李雍才勸道:“行了,大年夜,你們倆總要回家過。”
曹勳這才帶著小夫人告辭。
此時的街道上一片安靜,隻有車輪軲轆滾動的聲響。
雲珠靠在曹勳懷裡,掩麵打了個哈欠。
曹勳:“今晚輸了贏了?”
雲珠:“……自家人,誰算這個,怎麼,你還舍不得幾顆金豆豆啊?”
曹勳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
雲珠一眼認了出來:“這不是顯哥兒的嗎?”
曹勳:“是啊,臨走時他塞給我的。”
今晚李顯運氣最好,贏得也最多,荷包裡塞滿了一顆顆小金豆。
雲珠被弟弟的心意逗笑了,打開荷包看看裡麵的金豆,懷念道:“我記得我小時候特彆在意輸贏,明明平時連金元寶都不放在眼裡,可打牌時多輸一些金豆,我就要不高興,顯哥兒便會偷偷地把他那邊的金豆往我這邊放,真以為我不知道呢。”
曹勳:“顯哥兒確實會照顧人。”
兩人說著這些小事,不知不覺就到定國公府了。
外麵很冷,曹勳將雲珠背回後院,夫妻倆泡泡腳就鑽進了被窩。
素了一個月了,今晚的國舅爺很是熱情,雲珠一是沒想拒絕,二來禁不住撩,很快就動了情,主動幫他褪下了褲子。
曹勳看看身下的小夫人,一手撐著床,一手伸到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瓷瓶。
見雲珠盯著那瓷瓶看,曹勳解釋道:“早上從徐家出來後,我去見了那位名醫,他替我檢查過,上次那顆藥的毒果然都排乾淨了,得重新續一顆。”
說完,他便要將倒出來的藥放進口中。
雲珠一把抱住他結實的手腕。
曹勳垂眸看她。
雲珠咬咬唇,瞪著他道:“你故意的。”
曹勳:“什麼故意的?”
雲珠不說,他就又要往嘴裡送藥。
雲珠還是覺得他是故意的,便鬆開手,不信他真的會吃。
沒想到,曹勳還真的吃了,雲珠急得想要補救時,曹勳喉結一滾,竟然已經咽了下去。
雲珠一怔,跟著就氣死了,猛地將他推開,抱著被子躺到裡麵。
曹勳將她轉過來,就見他的小夫人咬著嘴唇,殘留緋色的臉頰上居然掛著淚珠。
他輕輕抹去已經滾落到耳畔的那滴,看著她道:“我不確定你是否願意懷孕了。”
雲珠不信,瞪著他道:“這世上還有你不確定的事嗎?我多看彆的男人一眼你都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願不願意,你會不知道?”
曹勳承認:“是,你對彆的男人有什麼心思我都清清楚楚,你心裡沒我的時候我也清楚,唯獨確定不了你心裡是否有我。”
雲珠:“對,我心裡就是沒你,你剛剛吃的好,吃完這顆繼續吃下一顆,兩年後咱們就……”
話沒說完,曹勳及時捂住她的嘴,無奈道:“除夕夜,咱們不說氣話?”
雲珠狠狠撥開他的手,更氣了:“你也知道是除夕夜,你還吃那種東西!”
她早知道前一顆藥已經過了藥效,剛剛還主動幫他脫褲子,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他居然……
雲珠正火大,就見曹勳攤開左手,手心裡赫然是一顆散發著淡淡苦味兒的藥丸。
雲珠:“……”
曹勳將藥丸放回瓷瓶,再把重新轉過去的小夫人抱到懷裡。
雲珠已經不氣他吃藥了,卻又氣他騙了自己,板著臉不肯理他。
曹勳捧起她的臉,親在她剛剛流過淚的地方:“除了對你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相信我心裡有你。”
“可就算我天天對你好,換個男人或許也能做到,你未必在乎,你根本不缺這個。”
“雲珠,朝堂上的事我確實能運籌帷幄,隻有讓你喜歡我這件事,我想過各種辦法都毫無勝算。”
“吃藥的事,也不是要故意騙你,隻是養育子女是一輩子的事,我必須確定你真的願意,不是因為要跟太夫人爭口氣,不是羨慕彆人做了母親,而是單純地想跟我生個孩子,願意跟我白頭到老。”
他一邊親著,一邊低低地說著。
好像隻是澄清他的用意,卻又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卑微。
雲珠想到了半年前她說要和離時,曹勳也是這樣無奈的語氣:“我年紀不小了,你彆再氣我了行不行?”
還想到了這一路他的無微不至,像個賣身為奴的貼身小廝,唯恐她有一點不滿意就要棄他而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還想起,成親之前,這男人很是傲慢地警告她,說他不會像其他年輕兒郎一樣任她使喚。
實際呢?
自打兩人成親,曹勳就什麼事都縱容她了,除了小昏君在位那一年形勢過於複雜,他也有很多不得已。
或許,曹勳也想過要在某些事情上約束她,於是他說了凶話。
可雲珠也不是什麼溫順的性子,他敢凶,她就敢徹底把他當外人看。
最終,是這個大了她十二歲的國舅爺妥協了,他真的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重話。
雲珠心軟了,她抬起手,反抱住他寬闊的脊背,頭搭在他肩上:“好了,原諒你了。”
曹勳看看放在旁邊的瓷瓶,道:“你願意,我很高興,你若有半點猶豫,我就繼續吃藥,直到你願意為止。”
那瓶藥並不是他拿來做戲的,他真的願意繼續等。
雲珠輕輕打了他一下:“吃什麼吃,再吃下去,顯哥兒都要成親生子了。”
曹勳握住她的手,笑道:“咱們不跟彆人比,有孩子是錦上添花,沒有也沒關係。”
雲珠哼了哼,悶聲道:“我想要。”
要一個跟她一樣漂亮的女兒,或是一個跟曹勳一樣勝過所有同齡兒郎的兒子。
曹勳就沒有想那麼多,他隻聽見小夫人說她想要。
所以,雲珠的話音剛剛落下,國舅爺就給了她馬上配合的回應。
雲珠咬唇,又打了他一下。
第95章 正文完 遇到雲珠,他好像才是真正地活了起來。
除夕夜睡得晚,大年初一國舅爺夫妻倆都睡了會兒懶覺。
隻是左鄰右舍前後街的人家不停地放著炮竹,旁邊曹勳剛坐起來,雲珠也跟著醒了,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國舅爺挺拔端正的坐姿,挑開紗帳正要穿鞋。
雲珠想了想,佯裝還在睡著。
曹勳去了淨房。
趁他不在,雲珠好奇地去摸他的枕頭下麵,果然又摸到一個封紅。
前兩年大年初一曹勳都給了她壓歲錢,今天有也不稀奇,雲珠納悶的是昨晚兩人一起躺下的,折騰到子時才睡下,曹勳到底什麼時候藏好的這個封紅?
她靠著床頭,打開封紅,裡麵跟去年一樣,都是兩千兩的銀票。
曹勳洗了手出來,透過薄紗床幃,看見小夫人靠坐的身影。
“下次我得換個地方藏了。”
重新回到床上,曹勳將一點都不驚喜的小夫人抱到懷裡,笑著道。
雲珠嗔了他一眼:“好像誰多稀罕似的。”
玩笑歸玩笑,雲珠拿封紅一角戳了戳國舅爺的%e8%83%b8膛,算起舊賬來:“去年初一,你跟我說什麼十九歲還是孩子,二十歲就是成人了,到底什麼意思?是不是又在拐著彎挑我錯呢?”
當時她滿腦都是被小昏君打壓的家人,沒心情跟曹勳計較,但那不代表她聽不出他的話裡有話。
曹勳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