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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著臉,神情嚴肅,她愣是不敢靠近,本想沐浴完後,她去隔壁廂房入睡,免得火上加火。

“徐氏,你去哪裡?”

“皇上,妾身去隔壁的廂房。”

“滾上來!”

“哦。”

徐香寧努努嘴,無聲地爬上床,睡在皇上的左手側,宮女將床帷放下後,一室靜謐漆黑,皇上真正動怒時是很嚇人的,她知曉自己幾斤幾兩,在皇上心裡沒什麼位置,圖一時新鮮。

皇上沒生氣時,在床上,她可以大膽挪揄皇上,本就是閨房之樂,皇上生氣後又是另外一回事,皇權君權是壓在她脖頸處的一把鍘刀,是萬萬由不得她放肆挑戰的。

折騰一晚,她也的確疲倦,沒一會兒就睡過去。

康熙看到身旁的人睡過去後,那口堵著的氣更盛了,他有一天被一個小答應拿捏住,這後宮,誰不把侍寢當做幸事,偏偏一個小答應還嫌侍寢三次過多,讓他不要召她侍寢。

哼!氣死了!

第12章

乾清宮這邊夜裡十分平靜,外頭的值班太監在廊下守夜,內廷侍衛在周圍巡邏,可與此同時,長春宮陷入一陣混亂與慌張中,春答應的小阿哥半夜高燒不退,咳奶不止。

春喜連忙讓她的婢女玉晴去叫醒端嬪娘娘,要來宮牌去請太醫,原本小阿哥身子不好,有一位醫女常駐在長春宮,可醫女想給小阿哥喂藥也喂不進去,小阿哥喝什麼吐什麼,讓春喜趕緊去找太醫過來。

原本看門的太監也被匆匆叫醒,將落鎖的宮門打開,玉晴拿著宮牌匆匆往太醫院那邊跑,而其他人燒熱水的燒熱水,熬藥的熬藥。

端嬪也半夜醒來,沒來得及整理梳妝,披上羊毛大氅過去春答應的房間,她見小阿哥臉色烏青,小小的身子還在驚厥,醫女給小阿哥拍背都沒能緩解小阿哥的不適,一旁的春答應已崩潰不已,跪在地上淚流滿麵。

“老天爺,你要拿就拿我的命,彆拿我皇兒的命,啊啊啊,我的皇兒……”春答應傷心得捶地,砰砰作響,陷入自責。

端嬪也是生育過的女人,她的小公主剛滿兩歲就早夭了,先前懷胎五個月小產過,春答應早產時,她就擔心春答應母子皆損,沒成想母子平安,不過小阿哥生下來一看就不是康健的樣子,她料到小阿哥活不了多久,隻是作為額娘的春答應一心撲在小阿哥身上,她們作為旁人自然不能多說什麼。

明兒小阿哥便滿月了,可此時小阿哥就出事了,端嬪過去試圖安撫春答應,隻是作用不大,靠近不得。

“端嬪娘娘,小阿哥他……”醫女剛開口,春喜就強行搶過沒了呼吸的小阿哥,抱在懷裡,臉貼著小阿哥的臉,大哭大喊,神情悲慟:“我的皇兒,我的皇兒啊……”

常常在剛進屋時就看到這一幕,跟端嬪娘娘對視一眼,便明白發生了什麼,想過去安慰時被端嬪娘娘攔下。

太醫過來時,小阿哥已經沒了,三更半夜降生,又在三更半夜歿了,出生到現在連名字都還沒有。

端嬪第二天一早便讓人過去將此事通報給皇上,榮妃與恵妃,皇上賜名長景,榮妃娘娘也讓內務府的總管太監張公公帶著兩名太監過來把小阿哥帶走,聽說將會以朱紅色棺木收殮,葬於黃花山的山陵。

十幾年前,皇上子嗣不多,大多夭折,宮裡的人對夭折的皇嗣已經有一套章程,大多數人都已見怪不怪,甚至多餘的情緒都不會有,春喜自從小阿哥死後,原本虧損的身子再次生病,高燒不退,夜裡常常囈語,念叨著長景二字,整個人燒得迷糊,藥汁一碗一碗灌下去,人依舊不見好。

十二月二十四日,小年,皇宮裡多了幾分過年熱鬨張揚的氣氛,宮裡也開始掛上紅色燈籠,窗戶上貼著紅色的剪紙,囍字居多。

“小主,這是熬好的藥。”

玉晴端著熬好的藥進來,輕放在桌上。

“我不想喝。”

“不行,太醫說了要每日兩副藥,你快喝了,苦的話這裡有蜜餞。”徐香寧這十幾日來每日都在照顧春喜,生怕她因小阿哥歿了傷神跟著去了,好在這兩日有所好轉,燒終於退了,精神氣回來了一些。

“幾時了?是不是要過去參加小年宴了?”

小年宴是後宮所有小主嬪妃都需出席的宴席,是沒有朝堂大臣的後宮家宴,以往像她們這些位份低,無寵的答應、官女子或是庶妃隻有在這些宴席上瞻得皇上聖顏,而除夕宮宴是皇上宴請朝堂大臣的宴席,貴人以上的小主才得出席。

“還早著呢,才午時,端嬪娘娘說你若感到不適,不用強逼自己出席,她替你跟榮妃娘娘告病。”

“我好了,不用告病。”

“那你把藥喝了。”

在她的眼神威逼下,春喜把今日熬好的藥喝了,在她喝完,她把蜜餞遞給她,免得口中全是苦味。

春喜坐靠在床頭上,臉色依舊蒼白,瘦了一圈,她問皇上這陣子是否召她侍寢,徐香寧搖頭,自從那晚她讓皇上彆連著讓她侍寢後,皇上就再也沒召她侍寢,聽聞皇上這十幾日來召過宜妃,德妃還有郭絡羅氏貴人侍寢,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容不得彆人拒絕,她的推拒惹怒皇上了。

其實她也沒把一時的恩寵放在心上,隻要內務府不少她吃的,日子照樣過。

“也好,你連著侍寢於你而言不是好事。”

“彆說我了,我好吃好喝,快活著呢,倒是你想開一些,得趕緊好起來。”

不知是春喜真的想開了,到了申時一刻,春喜開始梳妝打扮,半個時辰後,她出現在她麵前,一襲翠綠青蔥的旗裝,袖口用靛藍色絲線繡了幾朵鮮豔的牡丹花,絳紫色的對襟褙子,上麵浮凸的蓮雲繡案精致無比,前鬢中分,後發挽至腦後,兩邊插上金鑲珠玉蝴蝶簪,是一對的,耳墜是銀累絲長耳墜,臉上抹了粉,唇上也塗了紅胭脂,遮去蒼白的麵容,本就精致的臉龐猶如冬日裡盛開的牡丹花,華貴又豔麗。

徐香寧瞧著春喜的打扮,知道她有心思爭寵了,有心思爭寵是好事,一味沉溺在小阿哥歿了的情緒中,人都萎靡了,有恩寵,孩子才會再有。

“你為何穿這麼素?”

徐香寧低頭看自己的裝扮,素是素了點,隻帶了一個先前榮妃賞賜的銀手鐲,她本身就不是容貌豔麗之人,太過繁複的打扮反而不倫不類,她無心爭寵,更無須隆重打扮。

“這樣挺好的。”

“春喜……”常常在推門而入,上前抱住春喜,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春喜,你終於肯下床了,你再不下床都沒人陪我聊天了,香寧整日陪著你,我一個人好無聊。”

春喜回抱回去,語氣哽咽:“謝謝常姐姐這些日子跟香寧一起照顧我,讓你們擔心了。”

“你好了就行,我還怕你好不了,你得振作起來,孩子還會有的。”常常在心直口快,在她們麵前說話很是隨意。

一提到孩子,徐香寧警鈴大作,好在春喜似乎走出來了,不再沉溺於悲傷中,隻是淡淡笑了笑,拍了拍常常在的後背。

第13章 △思△兔△在△線△閱△讀△

申時末,她們一行人便跟著端嬪娘娘從長春宮出發到乾清宮,到了之後,有人領著她們到各自的位置坐下,徐香寧掃了一眼,人還沒到齊,現場忙中有序,宮女太監來回穿梭忙碌。

乾清宮的丹陛左右安設大紅色天燈,石柱簷壁上張貼著金絲線繡的大對聯,從上沿下,在燈光的照射下,聯上的字隨著清風吹動而閃著金光,正中央擺著金龍大宴桌,東西兩側坐著後宮小主嬪妃,皇上還沒到,她們桌上隻有茶水。

“春答應,你身子可好些?”布貴人從她的座位上過來,身後跟著尹貴人跟慶答應,布貴人主動握住春喜的手,“你的手這般涼,可是身子還沒好?節哀順變,皇上這麼喜愛你,你還會有孩子的。”

慶答應在一旁插話,說:“皇上怕是更喜愛徐答應,我聽說春答應的小阿哥病逝的時候,徐答應在皇上那承寵,正跟皇上顛鸞倒鳳,怕是都顧不上春答應了吧,你跟徐答應姐妹情深,就怕徐答應跟春妹妹你隔著一層心呐。”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緘默,氣氛冷凝,慶答應似毫無所覺,嘴角揚起一抹嘲諷,還朝她遞過來一個輕蔑的眼神,坐得好好的徐香寧沒想到戰火燃到她身上,她剛準備說話,春喜就先她一步。

“皇上要徐妹妹承寵,徐妹妹自然不能違抗皇上,皇上是天子,皇命不可違,徐妹妹與你我同是答應,還是說慶姐姐想違抗聖意,抗旨不遵,況且我的皇兒是病逝,與他人無關,太醫都救不回我的皇兒,徐妹妹自是也救不了,我想慶姐姐要是能承寵,恐怕坐上鳳鸞春恩轎,連餘光都不會給我們這些姐妹,恨不得飛向龍榻。”

“你……”慶答應臉色驟變,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春喜會直接講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這不是在嘲諷她沒有恩寵嘛,她比她們入宮還要早三年,可隻承寵過兩次,遠不及她們受寵。

布貴人出來打圓場,“春妹妹,慶妹妹她嘴笨,沒有彆的意思,大家姐妹之間,都應好好服侍皇上。”

“貴妃娘娘駕到。”

太監一聲高喊,打斷她們的寒暄,她們這一小撮人才結束聊天,轉身朝貴妃娘娘行禮。

“都起來吧。”由四人攙扶的貴妃娘娘擺擺手,沒有多看她們,很快到她的位置坐下。

徐香寧是第一次見到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鈕祜祿氏是孝昭仁皇後的妹妹,太師遏必隆之女,康熙二十二年生下十阿哥愛新覺羅·胤俄,家世好,又有皇子傍身,隻是她剛進宮時便聽說貴妃娘娘身體不好,體弱多病,常年臥榻,哪怕她是貴妃,位份極高,她也幾乎不管後宮之事。

今日一見,傳聞不假,貴妃娘娘由人攙扶才能勉強行走,雙頰凹陷,胭脂脂粉都掩蓋不住濃濃的病氣。

緊接著四妃陸陸續續到了,榮妃娘娘跟德妃娘娘都過來春喜的位置慰問兩句。

坐在一旁的徐香寧心想這十幾日幾位娘娘隻是讓人過來慰問,送點東西過來,不曾真人露麵安慰春喜,此時卻顯得情真意切,似乎真為小阿哥的離逝而傷心,不得不說這後宮的女人都是會逢場作戲的。

不過這兩位娘娘進宮多年,位高權重,各有皇子,能做表麵功夫已是她們的向下兼容的體恤。

“香寧,剛剛慶答應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我從未怪過你。”

徐香寧傾身抱住春喜,腦袋放在她肩上,緊緊摟著她,“我當然知道你沒怪我,我隻希望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這比什麼都重要。”

她跟春喜一同進宮,朝夕相處,情誼非同一般,是互相交心的,彆人的話是挑撥離間不了她們的。

“我會好的,讓你擔心了。”

皇太後與皇上是酉時入宴,她們行禮後才是真的坐定,樂班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