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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想到這裡,她又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聲,隻是希望縉兒回京不要怪罪她這個做娘的,她也是為了他好,顧芙實不為良配。

屋外風聲瑟瑟。

此時的秦氏卻不知,她今日的舉措,給未來的慕家埋下多大的禍患。

——

年關將近,街上處處張燈結彩,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與歡欣。因著洛央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裴胤同樣是孤身一人。她就想著年三十那天,去到裴胤的小院,準備一些飯菜,與他一起吃年夜飯、守歲。

不想她這樣的規劃還沒說出口,另一頭的板兒一家便極力邀請兩人去他們家吃年夜飯。理由也很充分,為了報答洛央對板兒的救命之恩,更何況多兩個人也就多兩份碗筷的事情,也省得他們洗洗刷刷了。

對方的熱情讓洛央實在難以招架,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暈頭暈腦地答應了人家。

待板兒他娘歡歡喜喜地走了,洛央才忽然想起她還沒征求裴胤的同意呢,“師兄我忘了……”

“無礙,你我師兄妹,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裴胤笑著說道。

聞言,洛央笑了,“好。”

夜幕很快降臨。年夜飯的飯桌上,板兒一家人驚奇地發現,一直讓他們心裡有些莫名畏懼的裴大夫,為人竟然十分溫和有禮。聽聞板兒即將啟蒙,還說家中有本《千字文》,若是不嫌棄,一會兒可以拿來送於板兒,這可把一家人歡喜得不行。

而坐在裴胤身旁的洛央,卻注意到身旁之人,自始至終都沒動筷子。細細一想才反應過來,對方分明是到了一個陌生的新環境,不熟悉物品的擺放,害怕自己的眼盲給彆人添麻煩,才不願動筷。

這讓洛央在心中暗罵自己是個傻子,也怪平日她這個師兄看上去似是完全不受眼盲限製,倒叫她忽視了這一點。

當即,洛央伸手撿起對方的碗筷,一口氣給他夾了大半碗菜肴,擺在他的麵前,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道,“師兄,你先吃,這些都是我嘗過了覺得味道不錯的菜肴,你嘗嘗?”

細小溫熱的氣流噴灑在裴胤的耳側,叫他突然覺得右耳很癢,特彆的癢。

他欲蓋彌彰地接過手邊的碗筷,認認真真地吃了起來。

僅嘗了兩口,洛央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味道如何?”

聞言,裴胤微微偏頭。

“極好。”他說。

這話聽得洛央立刻笑了起來,給裴胤夾菜也夾得更頻繁了。

不論她夾上多少,裴胤都會悶不吭聲將其吃得一乾二淨。

兩人之間的小互動也引來了板兒娘與奶奶的注意,兩個女人頓時心照不宣地交換個視線。

一頓飯結束後,洛央與裴胤也離開了。這時,婆媳倆才肆無忌憚地討論起洛央與裴胤的般配來。

聊著聊著,板兒娘卻忽然歎息了句,“唉,可惜裴大夫是個瞎子,不然……”

“裴大夫!”便是這時,看清站在門口的白衣男子,正在打掃的板兒奶奶立刻叫了句。

同樣瞧見裴胤的板兒娘,猛地轉頭,麵上滿是尷尬之色,“裴大夫,我不是……”

“無礙。”裴胤麵上笑意不改,動作溫和地將手中的書籍遞了過去,“送於板兒啟蒙的《千字文》。”

說話間,他放下了手中的書,轉身便走進了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匆忙跑過來看見這本書的板兒娘,卻立刻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悔恨萬分,她方才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

“可惜裴大夫是個瞎子……”

行走在黑暗中的裴胤,走著走著,耳畔再次響起這樣的話。他忽的抬起手指,剛想要觸碰一下自己蒙眼的白稠。卻再快要觸到之時,又緩緩將手指放了下來,

他確實是個瞎子,彆人沒有說錯。

裴胤唇角微勾,剛欲抬頭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誰曾想就在這時,他的衣袖忽的被人一把拉住。鼻腔鑽進的淡淡藥香,叫他一下就識彆出了來人的身份。

“師兄,快點!聽他們說湖邊有煙火大會,還有好多人放河燈。得趕緊過去,遲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洛央的聲音有些急切。

“可我,本就看不見。”裴胤忽的開口。

“沒關係,不是有我嗎?我來給你說煙花,數河燈,好不好?”洛央邊領著他往前邊開口詢問,神情卻微微有些擔憂。是的,剛剛板兒娘的那句話她也聽見了,不僅聽見了,還非常生氣,下次再也不去他家吃飯了。

“……好。”

許久,裴胤輕輕點頭。

聞言,洛央立刻笑了起來,“那我們快點,快點!”

她卻不知裴胤自幼習武,先前剛出板兒家院子,他便立刻感覺到四周多了一個人的氣息。

裴胤原以為洛央頂多會出言安慰,不曾想她卻要拉著他去“看”煙花,“數”河燈。

也好。

他想。

作者有話說:

依舊準時更新啊~~~

第35章 千金女醫(十五)

◎在巷子口等她。◎

洛央說到做到, 說給裴胤數河燈,就真的給他數了三百八十三盞河燈,數得那叫一個口乾舌燥。晚上唯一的收獲, 可能就是裴胤那始終上揚,沒有下落過的嘴角了。

見他這般,洛央便覺得這一個時辰的河燈數的挺值。

夜色漸深,煙花燃儘, 兩人也準備回桐花巷了。

誰曾想剛從拱橋上下來, 一名胡子拉碴的醉漢便踉踉蹌蹌地撞了裴胤一下。見狀, 洛央立刻上前, 神色焦急, “你乾什麼?師兄,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裡?”

“無礙。”裴胤搖頭。

那撞了人的醉漢,不僅沒道歉,嘴裡還咕噥了兩句聽不懂的話,又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什麼人嘛, 簡直毫無禮數!今日這樣的天氣,喝醉了還往外跑,要是不小心在哪個角落裡睡著了,說不定人就直接沒了……”洛央眉頭輕皺, 轉頭看向醉漢跑走的方向。卻不想眨眼的功夫,對方就跑沒了影兒。

洛央詫異, “喝醉了還能跑得這麼快?”

卻不知, 她口中毫無禮數的醉漢,幾乎剛跑到南城一間不起眼的二進小院門口。原先渾濁迷茫的眸子, 立時一清, 神情警覺地以三短三長的暗號, 敲開了門,閃身便進了院子。

與此同時,裴胤的袖中多了份凹凸不平的白紙,他的麵上卻無絲毫的異樣。

回去的途中,再次想到板兒娘那句無心的感慨,洛央抬頭看向身旁的裴胤,心中斟酌一番後,她試探開口,“對了,師兄,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還從未問過你的眼疾呢,是天生還是後天?我爺爺給你治過眼睛嗎?他是怎麼說的?”

先前洛央是通過接收的劇情了解裴胤這個人,了解他驚才豔豔卻重病纏身,當時她隻是覺得惋惜。現在真正認識裴胤之後,她卻覺得有些難過,明明他那麼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能替裴胤治好他身上的重疾。

可裴胤在洛老太爺的身邊待了整整七年。那是七年,不是七月,更非七日。

洛老太爺學了多久的醫,她又才學了多久。

七年的時光,洛老太爺都沒能治好裴胤的眼疾,洛央何來的自信醫術能超過學了一輩子醫的洛老太爺。

可即便知道超不過,她還是想要試試,起碼要試試。

聽見洛央的詢問,裴胤腳下微頓,很快聲音平靜地響起,“六歲那年……突發惡疾,此後便盲了。師父自然給我治過雙眼,隻是……”

“隻是?”洛央追著重複了遍。

裴胤偏頭“看”向身側的洛央,語氣平淡,“隻是我的病症過於複雜,以師父的醫術,也隻能起到壓製作用,想要痊愈則需要行完一整套的洛氏九星梅花針,行足七七四十九日。”

隻這一句話便讓洛央的心涼了半截。

無他,實在是《洛氏針經》中唯有這九星梅花針最為玄妙,也最難學。即使是洛央,現在也隻學了點皮毛。最要命的是,洛家的九星梅花針譜是殘缺的,缺了差不多九分之一。

如果將針譜比作武學秘籍的話,洛家的九星梅花針譜缺的便是那第九層,同時也是最關鍵的一層。

玄妙、難學都不怕,洛央願意去吃苦,相信洛老太爺也願意吃這個苦。可現在是殘缺,要天賦多高的人,才能成功完善整套九星梅花針譜。洛老太爺用了七年時間證明,他做不到。

洛央呢?她自己倒是有時間能耗得起,裴胤能耗得起嗎?

洛央的沉默反倒讓裴胤主動安慰起她來,“無礙,我早已習慣,你不必介懷。人終有一死,或早或晚,都有定數。隻要在這世間的日子,足夠我完成所有未了的心願,讓我愛的人平安喜樂,讓我惡的人痛不欲生,便足矣。”

裴胤從不畏死,唯一叫他畏懼的便是死之前來不及實施他多年的謀劃,叫活著的人得意,叫離開的人枉死!

漆黑的書房內,裴胤的手指摩挲著袖中白紙上凹凸不平的痕跡。幾瞬後,便將其揉成了齏粉。

——

裴胤身上的病症洛央一時半會治不了,可與廉王的一年之約仍在繼續。不管洛央如何憂心裴胤,現如今最緊要的還是先治好溫陽郡主的先天耳疾,保下洛家的醫書。

於是年後洛央便開始著手尋找起類似溫陽郡主這般先天耳疾的病例來,並非洛央對自己的醫術沒有信心,而是涉及洛家醫書,容不得她不小心警惕。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三個多月,她完全有時間先找一個類似的病人治治看,這樣等她治起溫陽郡主時,才能對症下針,省卻了那些嘴皮子功夫。

這也是洛央之前根據自己的學習進度早就定下的計劃。

洛央尋找類似溫陽郡主的病例,當然不會挨家挨戶地親自尋找,那樣太費時間。而是像之前那般,在她的診攤旁豎了塊牌子,尋找患有先天耳疾的三到十歲孩童,並請前來看病的各方人士幫忙留意。

其實先前洛央治好了那麼多疑難病症,廉王對於她的醫術早就信了幾分。如今見洛央行事這般周到,心中愈發妥帖。因此,也私底下派出了自己的親衛幫洛央搜尋起類似病症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僅過去了半月,洛央便從她曾治好的一名貨郎口中得知,距離京城二十裡開外,一個名為雞鳴村的地方,有一戶趙姓人家,家中五歲的小女兒便患有先天耳疾。

與溫陽郡主年紀相仿,洛央心中愈發欣喜了,當即便收了診攤跟著那名貨郎趕去了雞鳴村。與她同行的還有廉王派遣過來的親衛,正是有他們的存在,洛央才不擔心自己此行的安危問題。

待到了那雞鳴村,洛央才了解到那趙家的男人是名獵戶,孤身一人多年才娶了個妻子,生了女兒,誰能想到女兒生下來三歲多忽然發現她竟然聽不見聲音,這對趙獵戶與其妻子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