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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痛 白小侃 4472 字 6個月前

班玩兒的簡昆剛好就坐在病號那個位置。

他剛站起來準備撤。

“坐下!”牛沭仁吼。

簡昆指指教室外麵:“我……”

牛沭仁:“就你鬨騰!怎麼竄到這個班來了?來了就給我坐好了!這節課下課前不準出教室!上廁所也不行!”

簡昆無所謂地又坐下了。

上課的時候章玥是有點兒心不在焉的,老擔心身後的人使壞,比如往她衣服上貼小紙條或者扯她一兩根頭發揪著玩兒,畢竟他不是沒乾過這種事兒。

好在半節課過去,他什麼也沒乾,但他也絕不是保持安靜的人。

章玥能感覺到後桌上的礦泉水瓶子忽然倒了,他扶起來。過一會兒書也掉地上了,他撿起來。又過一會兒筆也掉了,他又撿起來。

他一個人沒少忙活,比講台上聲情並茂的老師還熱鬨。

後來不知道又乾嘛了,隻聽“砰”的悶響,後排桌子又懟上了章玥的椅子。那種緊迫的逼仄感和記憶重疊,章玥隱忍不快,準備往前挪椅子。

下一秒,“嘩”的一下,身後的桌子率先往後挪出了一段距離,並且再也沒有往前入侵半分。

章玥驀地想起午後那片樹蔭,似有風吹過。

“咱放學去抓螃蟹吧?”許君莉在旁邊小聲道。

“螃蟹?”

“就昨天,二班那男的,他說玻璃廠附近的河裡有螃蟹,我們就約了今天一起去。”

於是這天放學,一幫人抓螃蟹去了。

她們幾個女生先到,到時正趕上黃昏,太陽像個攤開的紅心蛋黃,四散的紅光被條狀的白雲切割,襯著發灰的藍竟變幻出一種奇妙的紫,遠處的房屋和近處的樹木皆有了暗影的輪廓。

幾人順著河邊往前走時,許君莉在一分鐘內看了八次手機,章玥懷疑她又談戀愛了。

許君莉否認,想了想又說:“人給我發信息我也不能不回啊。”

章玥問:“他八卦嗎?”

許君莉笑:“你怎麼還記得這個?”

章玥:“不是你說的嗎,堅決不找八卦的。”

“管他呢,帥就行。”許君莉說。

章玥想了想,實在記不起來那人長什麼樣。

另一同學說:“他很帥嗎,還好吧,咱這一片,也就簡昆長得帥點兒。”

又一個說:“簡昆就是討厭了點兒,不好相處,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喜歡他。”

先前那個道:“討厭也不妨礙有人喜歡他啊,我們班就有好幾個女生暗戀他。”

許君莉驕傲地說:“那又怎樣,還不是被章玥一耳光打得服服帖帖。”

幾人都笑。

章玥無語。

忽然河畔傳來一陣轟隆,驚人的翁響像是覆蓋整個玻璃廠,接著岸邊出現一輛摩托車,竟是簡昆騎來的。

緊隨其後的劉岩蹬了輛自行車,他把自行車甩一邊,摸了摸摩托上纏了膠布的後視鏡:“還是原來那台嘛,那老板不是讓你賠錢麼,怎麼還借你騎?”

“買賣不成仁義在。”簡昆下車,“這車到了誰手裡都不如我好使。”

劉岩樂著:“牛逼啊。”

大夥兒繼續沿著河畔走。

簡昆走到章玥旁邊,問她:“會抓螃蟹麼?”

章玥沒說話。

“又不說話。”

“會。”

“我不會,你教我吧。”他接著道。

章玥看著他。

他嘴角掛笑:“不是吧,我還幫你修車了,你教我抓個螃蟹怎麼了?”

她又說:“我不會。”

“會是不會?”他還笑著。

章玥不理他了。

“誒。”他追上去,“那我比你強點兒,我知道怎麼找螃蟹,我教你吧。”

“……你怎麼也來了?”她頓了頓開口。

“二班那個叫的岩漿,岩漿叫了我和老薛。”

剛說到這兒,前麵有人吹了記口哨。

其中一個剃著很短的頭發,耳廓上有道疤,另一個矮點兒,眼睛狹長向後揚。

“嘛呢,這麼多人。”有疤的那個問。

簡昆知道玻璃廠有個耳上有疤的刺頭兒,都叫他刀耳,但沒正麵接觸過,看這架勢差不多就是他了。

“隨便遛遛,捉螃蟹。”簡昆說。

這人笑:“小學生呢,捉螃蟹。”

“知道這誰的地兒麼就捉螃蟹?”另一個問。

劉岩:“誰的地兒也不是你家的,憑什麼不能捉。”

他邊說邊往簡昆身後躲。

“是你。”刀耳認出他來:“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著你呢。”

有人問劉岩:“岩漿這誰啊?”

薛恒也問:“是上回你跟我們說的那人嗎岩漿?”

簡昆這下知道劉岩為何撒潑似的央著他來,怕的就是再碰到這倆人。還真是巧,這就碰上了。

眼睛後揚的那個說:“岩漿是吧,上回的事兒還沒完就跑了,今天必須有個了結。”

劉岩:“叫誰呢?”

刀耳:“他姓劉。”

那人:“劉岩漿,今天必須有個了結。”

“劉你媽岩漿,信不信我哥們兒打得你流腦漿!”他人躲在簡昆身後,嗓門兒倒是氣勢如虹。

簡昆想讓他閉嘴,但來不及了,這兩人已被激怒,衝上來就要打。

簡昆推了章玥一下,章玥踉蹌著和幾個女生往樹下跑去,留幾個男生和他們對打。

他一心一意衝捉螃蟹來的,沒什麼心情打架,但刀耳往他肚子砸了兩拳,砸得他火冒三丈,於是連續釋放武力值。

他們人多,對方就倆人,這架很快就打完。

最後的結局是簡昆挺懶散地坐在刀耳的一條腿上,刀耳在草上平躺著,因為一條腿負荷了超載的重量動彈不得。

劉岩氣喘籲籲跑來,蹲在刀耳腦袋旁:“你以為我怕你?我就是不屑跟你打,你服不服?”

刀耳喘著氣沒接話。

簡昆歇了會兒,站起來:“這事兒了了沒?”

刀耳還不說話。

他抬腳朝他臉上去。

“了了……”刀耳爬起來,拖著麻痹的那條腿和他那朋友一塊兒走了。

劉岩:“昆兒……”

“閉嘴。”

“好嘞。”

簡昆看著他:“就這一回劉岩漿,你再惹事兒,被剁成肉醬我都不管你。”

劉岩訕笑:“我以後都聽你的。”

他看了看樹下的幾個女生:“走吧。”

“不捉螃蟹了?人不都被打跑了嗎?”

“捉螃蟹,你怎麼不捉鱉呢。”薛恒拍他腦袋,“不怕他們再叫人來?”

劉岩摸了一把被拍的腦袋,想還手,又覺得理虧,忍住了。

於是一行人啥也沒撈著,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時二班那男生騎了許君莉的車,車後座的許君莉朝章玥使了使眼色,章玥朝她抬了抬下巴,就看著倆人一塊兒走了。

她原本是坐許君莉後座來的,這下落了單。

“走吧。”簡昆招呼她。

章玥有些犯難地看了看停在樹下的大摩托,那後視鏡上還掛著個紅色塑料桶。

簡昆抬腿跨了上去:“你該不是又想走回去吧?也不是不行,這回沒人追你,走到天亮都行。”

她看著他。

他笑:“坐不坐啊?”

她再次不怎麼情願地爬了上去。

這次的路況不如上次,體驗感更糟糕,她如坐針氈,且被吹了個風中淩亂。

下車時簡昆叫住她,竟從桶中提溜出一隻螃蟹遞給她。

她很吃驚:“你什麼時候抓的?”

“順手。”他反手彈了一下那隻桶,“隻有我是真心衝著螃蟹去的,一幫混子,連個工具都不帶。”

章玥笑了一下。

簡昆看著她。

她又收了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換他笑了笑:“走了啊。”

就駕著摩托轟隆隆地走了。

章玥進店時章湧森半趴在煙櫃上,聽見動靜一抬頭:“回來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看章湧森額前一排細密的汗。

“熱的。”章湧森擦了擦汗,“有什麼收獲嗎?”

章玥揚了揚手中張牙舞爪的螃蟹。

“就一隻?”

“嗯。”她用另一隻手彈了彈蟹殼,“彆人還沒有呢。”

“那確實收獲不小。”章湧森扶著煙櫃站起來,取了牆邊的拐杖,“走吧,回家蒸螃蟹去。”

第17章 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陳蔚藍蒸螃蟹時,章玥趴在客廳的小茶幾上寫作業。螃蟹上鍋他又去洗◎

章湧森蒸螃蟹時, 章玥趴在客廳的小茶幾上寫作業。

螃蟹上鍋他又去洗了兩身貼身衣服,然後去陽台給那兩盆君子蘭澆水。

“您就不能歇會兒麼,晃得我頭疼。”章玥說。

章湧森:“就走了兩趟, 這花兒該澆水了, 想起來就得澆,要不一會兒又忘了。”

“我又不是沒手。”

“你不得寫作業啊。”他說著想起來,“你成績怎麼樣, 跟得上麼?”

這還是章湧森頭一回問她成績,章玥抬頭看了看他。

章湧森架著拐杖回到客廳, 又把拐杖靠牆立著,往輪椅上坐下後他拿了桌上的水吞下幾粒藥片, 放下杯子後又問她覺得興市怎麼樣。

章玥很意外:“你想回去?”

章湧森道:“這兒遲早得拆, 總得有個地方去, 興市有所不錯的高中, 你現在過去,努努力衝一把, 還能考個不錯的大學。”

章玥沒說話。

章湧森又說:“你媽正替你辦這事兒,等弄好了你直接過去就行。”

章玥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忽然意識到:“我直接過去?你不去?”

章湧森:“你媽都結婚了, 我也沒法兒去啊。”

“所以你就讓我去?去乾什麼?她都結婚了,去破壞她的家庭?”她帶著氣性道。

章湧森挺平和:“你這孩子,你媽家不是你家啊,破壞什麼家庭,有她照顧你我也放心。”

章玥:“我不去。”

章湧森看了看她:“主要是讓你去讀書, 你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吧。”

“哪裡不能讀書?除了她那兒彆的地方都沒學校了?”

“彆的地方不好找學校, 再說我也不方便照顧你。”

章玥情緒上來, 幾乎是在質問他:“你照顧我了麼?你照顧我什麼了?到底是誰照顧誰?”

說完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但氣憤占據上風,這個節骨眼上她說不出道歉的話。

章湧森還是那副平靜溫和的模樣:“所以啊,也該有人照顧照顧你了。”

章玥一晚上沒理他,第二天一早連鍋裡的煮雞蛋也沒拿。

出門前章湧森和她打招呼:“一會兒我去趟市裡,下午回來。”

她背著書包站在門口。

章湧森又說:“見一朋友,以前在興市認識的,他開車來接我。”

又是興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