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先回來看看。”章湧森說。
章玥:“這人怎麼老這樣,差這一點兒時間嗎。”
章湧森笑了笑:“彆人家貨少的都是自己去進貨,他每次送貨都得往這兒多跑一趟,這地方又偏,確實是浪費時間了。”
章玥沒說話。
簡昆:“哪兒放著呢叔,我搬去吧。”
章湧森對他倒不客氣:“去吧,就等你了。”
簡昆於是搬貨去了。
章玥沉默幾秒,也跟著去了。
簡昆搬罐頭箱子的時候看見章玥把兩箱礦泉水摞一塊兒,輕巧一摟就抱起來。
“我說怎麼打人還挺疼,力氣不小啊。”他道。
章玥沒理他,抱著箱子回店裡了。
“練出來的。”章湧森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高起,從單個兒的醬油瓶到一箱箱礦泉水,一點兒一點兒攢出來的力氣,我幫不上什麼忙,全靠她了。”
簡昆摟著罐頭像摟著一箱沉甸甸的石頭,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章湧森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笑著又說:“所以你彆老欺負她,她力氣不小,膽子也不小,真打起來你不一定能打過她。”
簡昆也笑了一下:“力氣再大也是女孩兒。”
“所以你彆老欺負她。”章湧森又繞回去了。
簡昆:“我真沒有。”
章湧森看著他。
他頓了頓道:“今天的事是個意外。”
“那之前呢?”章湧森問。
他本來逗她就是圖個樂,但今天上午的事情後總是想起她含淚的眼睛,這才考慮到之前他有多樂、大概她對他就有多厭惡。
“……我以後不會了。”他道。
章湧森還看著他。
“我說到做到。”他強調。
章湧森這才朝他手裡的箱子抬了抬下巴:“搬吧。”
搬完貨後章湧森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他一口乾掉後把空瓶捏在手裡,章玥防備地往邊上讓了讓。他看見了,抬起手做了個瞄準的姿勢,章玥準備往外撤時瓶子猛然飛起來,接著“咚”地一聲砸進了垃圾桶。
章玥轉頭,他衝她笑了笑。
“走了啊叔。”他和章湧森道。
章湧森:“不歇會兒?”
“不歇了。”他說。
他走後章玥想了想,越想越覺得這一耳光是解決她和簡昆之間矛盾的核心,要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變了個樣。她對此不是特彆理解,混世魔王簡昆竟然因為一耳光幡然醒悟,早知道這樣就能解決,她早該動手了。
新未來的體驗感是不錯的,隔天上午她把收起來的化學作業抱去辦公室時,又在走廊裡看見了簡昆,這回再也沒有躲的意思,反正要打就打,就算她打不過,咬他一口也不虧。
簡昆正和幾個男生比賽轉球。
其中一個沒堅持幾秒,球往一邊飛去,他伸手摟回來時章玥剛好經過。
那男生抱著球裝模作樣行了個禮:“彪姐請受我一拜!”
另一人拍了他一下:“怎麼說話呢,小心彪姐給你一掌。”
倆人不懷好意地笑。
簡昆抬腳隨意踹了一個:“還比不比?”
“比啊。”這人說著把球拋向牆壁。
那球砸中牆後又彈回來,這倆人偏頭躲開,簡昆往前一步,伸長胳膊一撈,幾乎是擦著章玥的耳朵把球撈到了手裡。
他朝章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過去。
章玥看了他一眼,防備著走過去了。
後麵有人笑:“臥槽,這樣也行,我也給你一掌吧,以後團戰輸了能不能彆再罵我?”
簡昆:“給你媽的掌,你掌一個試試。”
不知道他乾了什麼,隻聽那個說要給他一掌的人嗷嗷叫喚著認錯。
章玥摟著一摞作業本,在身後的喧鬨中走進辦公室。
“你來得正好。”老師正在淩亂的辦公桌前收拾,“幫我把這一摞卷子按從高到低的分數分出來。”
辦公室空調開得低,辦公桌又處在下風口,她站那兒剛好吹著腦袋,還沒分完卷子就先打了三個噴嚏,到了中午腦袋也變沉了,於是吃過午飯她就去了趟診所。
那會兒陳蔚藍剛泡了杯茶,正在桌前看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
看見章玥時他挺驚喜,收了書站起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自從上回摔飛茶葉罐,她決定避著簡昆開始,確實好一陣沒來了。
“這一陣有點兒忙。”她說。
陳蔚藍笑著看了看她,他知道緣由,沒點破。
“那今天怎麼不忙了?”他問。
“感冒了。”章玥道,“腦袋疼,找您買點兒藥。”
陳蔚藍關切道:“怎麼感冒了,吹空調吹的?”
“也不是,昨天摔水裡了,穿了老半天濕衣服。”
“摔水裡?怎麼會摔水裡?”
她就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陳蔚藍聽完後道:“這個簡昆,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下次替你教訓他。”
“不用。”她說,“我已經教訓過了,我打了他一耳光。”
“厲害啊!”陳蔚藍笑著讚揚,“對付他那種人你就得這樣,才不被他欺負。”又問,“那水很深嗎,全身都濕了?”
“不深。”她照著身體比劃,“就這一塊兒,褲子也濕了一片。”
陳蔚藍:“那不至於感冒,多熱的天啊,我看你就是吹空調吹的。”
“可能吧,您這兒有什麼速效感冒藥嗎,我吃完藥還想回去睡一覺。”
“有。”他轉身去櫃裡拿藥,招呼她,“你先坐。”
她於是往那張常坐的椅子上坐著。
陳蔚藍在櫃裡找了一會兒,又轉過身:“我倒忘了,前兩天剛來一批感冒藥,櫃裡滿了沒地兒放,我就都放在那兒了。”
他邊說邊朝桌下的小櫃子抬了抬下巴。
章玥離得近,彎腰開櫃子:“我拿吧。”
那櫃裡確實有一大包藥。
“紅色的盒,應該在最下麵,你找找看。”陳蔚藍又說。
那袋子塞滿了東西,章玥翻了兩下沒翻著,乾脆蹲了下去。
袋子放櫃裡不好掏,她於是又把袋子扯出來,伸手扒拉裡麵的藥盒時她不經意看見櫃裡還立了一麵小鏡子,紅色的手柄,牙齒的樣式,大概是陳蔚藍給人看牙時留下的。
那鏡子恰巧橫向朝外靠著一敞開的藥盒,正好照出她的臉,和她領口上的鎖骨。中午熱,她吃完飯換了條裙子過來的。
這裙子後領開得低,腰間兩側的細帶往中間拉出一個蝴蝶結,%e8%83%b8`前是抽褶的樣式。她又往鏡子裡掃了一眼規矩的褶皺,無意間看到了陳蔚藍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某種器械,從她的後頸仔仔細細向下掃,最後停留在屁股徘徊。
她從心臟到毛孔,陡然生出從未有過的不舒服,接著“唰”地一下站起來。
“怎麼了?”陳蔚藍的聲音如常。
“……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感冒藥。”她說話時幾乎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陳蔚藍沉默了幾秒:“是嗎,那也沒事兒,感冒是常有的事兒,有備無患麼,你來都來了,就再拿上藥吧,家裡的留著備用。”
“……嗯,好。”她轉身看著他,“我先走了。”
說完就腳下生風一般往外走。
陳蔚藍站著沒動:“你沒拿藥。”
她走得更快,幾乎跑起來。
連接診所向外的通道因為背光依舊陰涼,幾秒的路程,她緊張如逃出地獄。
屋外太陽當空,那個點兒已經到了日最高溫度,她奔跑於太陽下卻不覺得熱,仿佛隻有劇烈的光明才能讓心回歸安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6章 風過林梢
回到店裡時章湧森還在煙櫃後坐著, 問她:“吃上藥了?”
她胡亂應了一聲,進去小屋躺著了。章湧森當她不舒服,她也確實不舒服, 心臟的跳動已蓋過腦袋的疼痛, 先前屋外的熱氣像遲來的潮水,這會兒才湧現出來,她背上全是汗。
章湧森常吃的藥不能斷, 打那以後都由她騎車去市裡買。職工食堂後麵有條路是去市中心的近道,自從食堂荒廢那條路也變得雜草叢生。
這天章玥騎車抄近道, 去的時候挺順利,回的時候卻拋了錨。
她蹲在樹下檢查故障, 旁邊是一幢居民樓的圍牆, 那圍牆有些年頭, 紅色磚皮已經脫落, 加上日積月累的雨雪衝刷,露出青黑不一的斑塊。
牆內外的樹倒是長得茂盛, 枝頭蓬勃幾乎遮天蓋日。她還沒研究出個究竟,牆上忽然躥出個人,“咚”地一聲跳下來。
她嚇了一跳, 就看見半蹲的簡昆支起腰來。
簡昆看見她也很意外:“你怎麼在這兒?”轉而帶著笑道, “大中午的不在家待著跑這兒乾嘛?”
她摸不清他的笑是善還是惡,有點兒警惕地說:“路過。”
“那怎麼不走?”他看了看停在樹下的自行車,“壞了?”
他邊說邊走過去蹲在她旁邊,繞著車軲轆檢查一遍就動起手來。當褲兜裡的手機響起時,他騰出正在搗鼓卡鉗的一隻手, 掏出手機開了外放放在地上。
薛恒的聲音立即傳來:“哪兒呢?”
“馬上到。”他說。
薛恒:“五分鐘前你就這麼說的。”
簡昆:“修個車, 再等會兒。”
薛恒:“修車?你不是翻牆來麼, 修什麼車?”
簡昆伸出修長的指頭碰了碰屏幕,把電話給掛了。
“運氣不錯,碰上我了,要不然你就隻能走回去了。”他站起來拍了拍車座,“試試。”
章玥試了試,果真好了。
簡昆看著她:“我幫你這麼大一忙,你連聲謝謝都不說?”
“謝謝。”她道。
“燙嘴啊,聲音這麼小。”他口氣不依不饒。
章玥煩他這種態度,嘟囔道:“我又沒讓你修。”
她說完騎上車準備走,唯恐再生什麼變。
“誒!”簡昆邊叫她邊走近。
刹那間他已經走到身旁,倆人距離極近。她就知道他不會就這麼放過她,歪著身體往後躲的同時還捏了捏拳頭,卻見他胳膊一伸,把裝藥的袋子掛在了車把手上。
“白眼狼。”他含著笑淡淡道。
章玥騎上車走了,走出十來米的時候又回過頭,隻看見烈日下少年挺拔的背影。
她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在蔥鬱的樹蔭下得到放鬆,她鬆了口氣,騎上車快活地穿過小路。
下午有公開課,這對四中來說是百年難遇的事兒,學生們沒什麼感覺,老師們挺緊張的,尤其牛沭仁,課間時把大家挨個兒往教室趕。
“吵什麼吵,都給我滾回教室去!”他從走廊儘頭一路罵到一班後門,“都什麼時候了,領導一會兒就來了,還不把課本拿出來準備好!”
牛沭仁一嗓子吼得原本熱鬨的教室安靜如雞。
一班後排有個病號請假了,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