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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後 霧十 4248 字 6個月前

裡“拐”出來的時候,小姑娘的眼睛裡隻有對外麵世界的向往,沒有一絲一毫的哭鬨。

是的,大妞不是丟了,而是被不苦帶走了。

至於不苦到底帶她去了哪裡……

目前來說,就是去外舍的膳堂吃了個飯。

紀老爺子依舊在和絮果當飯搭子,這對“師兄弟”的感情如今已經處的可鐵了。自從之前在絮果生日上,紀老爺子用輩分兒讓自己的弟子廉深吃了個啞巴虧,他就熱愛起了把絮果介紹給自己的每一個弟子和師兄弟。大家的表情都好玩極了。

目前,絮果還沒有正式見過的就隻有紀老爺子的師弟陸春山。

這讓老爺子非常非常遺憾。

今天的午膳有絮果和紀老爺子都很喜歡的蔥醋雞。這是一道很特彆的蒸菜,需要先蒸再炸,再複炸,出了熱油鍋後再淋上廚娘特製的蔥醋汁,外酥裡嫩,酸爽適口,彆提有多好吃了。

一老一小早早地就等在桌前,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渴望,巴不得蔥醋雞趕緊被端上來。

見不苦來蹭飯,大家也是見怪不怪,主動給他讓開了位置。隻紀老爺子詫異地看了眼他手邊害羞內向的小姑娘,他沒認出來這是淑安長公主家的大妞,卻還是覺得孩子的臉型有些眼熟。他用眼神問不靠譜的侄孫,這誰啊?

不苦卻沒照實回答,隻是含糊表示;“朋友家的孩子,我和她娘發生了一點衝突。”一邊說,一邊招呼小表妹趕緊吃飯。

紀老爺子試圖理解這裡麵的邏輯:“你和人家發生衝突,就把人家的孩子綁了?”

“不是——!您老可彆瞎說啊!”不苦看著一人一個的雞腿,思來想去半天,最後還是把自己的那份也讓給了大妞,她真的太瘦了。

大妞看了眼表哥,幾次確定他真的不吃,這才繼續悶頭扒飯。小姑娘乖的不得了,就是至今還不敢和誰開口說話。

不苦大師捧著碗,對紀老爺子解釋起了前言後果:“她娘又懷孕了,她那個要命的奶奶和親爹非要給她改名叫招娣或者盼兒,因為希望她娘的二胎能是個兒子。”不苦也是在和淑安姨母的閒聊中才知道的這件事,姨母看上去也對此事也有些抵觸,卻又戀愛腦發作不想惹駙馬不快。

不苦卻是差點沒當場氣炸。這姓秦的一家是瘋了吧?竟然妄想敢讓他們老聞家的郡主叫這種晦氣名字?他想不明白他姨母為什麼能允許他們說出這種話!

在不苦看來,他們這麼想都是有罪的,是對皇室極大的侮辱與大不敬。

偏偏姨母表現得很猶豫,不苦生怕她一時拎不清。

“然後我就把孩子抱走了。”不苦其實也是腦子一熱,他根本沒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也不知道把大妞帶走了能乾什麼。但至少他知道,大妞也不想改名字,不然她不會老老實實的跟著他走。

紀老爺子:“……”都不知道是該罵還是什麼。

絮果本隻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直至聽到這裡,才忍不住說了一句:“那為什麼不是她奶或者她爹改名,要她改名呢?”

不苦一愣:“啊?”

絮果自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既然是他們想要兒子,覺得改名才能招來兒子,那他們就自己改名啊。叫盼孫或者招子都行。為什麼要改孩子的名字呢?想要感動上天,不得以身作則嗎?”

隻有聞蘭因認出了大妞是誰,他也氣的不行。他的表妹,憑什麼要因為秦家而改名?他們老秦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還招娣?可去特麼的吧!

本來聞蘭因都要打人了,聽見絮果這麼一說,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對啊,絮哥兒你這個主意真不錯,我回去就讓我皇兄下道旨。”

既然駙馬自己想要兒子,那就自己改名,秦招子,多好聽啊。

而此時此刻的淑安長公主,已經在姐姐家哭得不行了,她不是不知道駙馬受傷了,可是比起受傷總能治好的駙馬,明顯還是女兒的失蹤更要命。甚至可以這麼說,在意識到女兒失蹤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對她有多重要,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

她甚至有點埋怨駙馬,怎麼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在女兒失蹤的關鍵時刻受了傷?

賢安大長公主:“……”怎麼說呢,她拿著手中兒子提前讓人送來的信,不苦也不是完全沒有分寸,至少他知道寫信和母親說一聲大妞的平安。

就,如果這招能治好她妹妹的戀愛腦,那……

隻能說,不苦大師如果在現場,大概要喊一聲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娘?!

第69章 認錯爹的第六十九天:

後麵不苦大師又帶著他的小表妹去了哪裡,絮果就不知道了。

絮果隻在放學回家後,把白天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講給了阿爹聽。雖然絮果小朋友已經九歲了,但依舊分享欲旺盛,像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能一路從早上杜直講新換了身繡著竹子的衣衫,講到課堂上突然飛進來一隻小鳥停在窗欞前,吸引了全學齋的注意,事無巨細,全無保留,都是他覺得有意思的部分。

隻不過比起六歲的自己,絮果如今的語言表達能力要強上不少,描繪的場麵也更加具體生動,時不時就會蹦出一些成語、詩詞,一看就知道平時的習作沒有白寫。

不僅如此,除了自己的事情,絮果還會反過來關心阿爹,問他今天有沒有遇到開心的事情。

連大人的回答也很有個人特色,一般都是“還行”,“不錯”,“就那樣吧”。

他不是在故意敷衍兒子,而是這就是連亭對自己工作生活的真實評價。很難說到底是他個人的性格本就是如此,還是自小在宮中訓練出來的生存本能,讓他對大多數的人和事都沒什麼想法,不好奇,不關心,也不在乎。

當然,在遇到兒子絮果後,連亭的心態是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變的,隻是有很多事他都不能和兒子說。

最後就還是那老三句。

今天破天荒的變成了:“今天阿爹很開心哦。”因為背叛了絮果母子的人總算有一個落網了,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多。

絮果其實也跟著阿爹學會了一點點春秋筆法,開始嘗試著模糊了讀書生涯裡一些不能說的事情。好比,上課開小差啊,犬子在課間看小人書被夫子沒收了,以及……他今天中午隻吃了自己愛吃的菜,把不愛吃的都偷偷挑到了蘭哥兒的碗裡。

這點上,絮果覺得他和蘭哥兒真的好互補啊,他不愛吃的,剛巧都是蘭哥兒喜歡吃的,而蘭哥兒不喜歡吃的,又都是他的摯愛。兩個小朋友經常這樣交換午膳盤裡的菜。

簡直美滋滋。

不過,絮果的這種隱瞞還是不夠熟練,經常說著說著就把自己給賣了。

類似於如今,他沒說自己上書法課的時候開小差,但他說了小鳥飛進來。就是外舍兩三年前“引進”的那一排鸚鵡中的一隻,最漂亮的那一隻。從鸚鵡悄悄靠近窗欞的時候絮果就注意到了。他不開小差又怎麼能看到呢?

連大人看了眼說到興處正手舞足蹈的兒子,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是他這些年當家長學會的,要給孩子留空間。

比起上課偶爾開小差這種小事,連大人更擔心兒子這麼大了連謊都撒不好,以後入了官場可怎麼辦哦。

就好像最近朝中好不容易才調回來的詹大人。詹大人是廉大人昔日的好友,兩人一起拜師,一同高中,也曾在和光三年那一屆的才子中被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幾乎是除廉深外最有才的一個。但是結果呢?因為他的過於耿直,官生起起伏伏,頻繁往返於京官與被貶之間。

每次幾乎都是如此,他剛在當地做出點什麼成績,就被調回京城,但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會被人翻出曾經寫過的什麼慷慨激昂的舊詩,再次被貶到更偏遠的地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廉大人年輕時,好好一個探花會被貶到晉地,就是因為想要幫好友詹大人據理力爭。

這位詹大人現在人送外號詹茼蒿,因為他就像個升降機似的,可以來來回回反複“采摘”。誰也不能否認詹大人的諍臣地位,連連亭都敬佩對方被折騰了這麼多年依舊心如赤子,想要為民請命。可如果有人敢祝連亭的兒子也能像詹大人一樣,那連亭是一定會生氣的。

他這個人就是這麼自私,他知道詹茼蒿身上的那些品格很美好,可他也同樣知道那些品格會很容易讓人遭罪,他一點苦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吃。

所以,要儘快提升演技啊!連大人真的很替絮果著急。

絮果繼續說著不苦叔叔帶來的小妹妹,小妹妹不愛說話,十分安靜,擁有一張很可愛的蘋果臉。聽絮果話裡話外的意思就能感覺的出來,他還挺喜歡這個小妹妹的。

“有和她交到朋友嗎?”連大人一邊笑著問兒子,一邊讓人把熬好的粥端了上來。

他們又在嘗試一種全新的荷花百合。自從三年前知道了蓮子百合粥不是絮果真正想要吃到的東西後,這幾年間連大人就像是強迫症一樣,一直在試圖找到真的的荷花百合。已經不知道和絮果嘗試了多少種了。

每一次的連大人都是信心滿滿:“相信我,這回肯定是了!”

而每一次的絮果也都是特彆相信的一口喝下阿爹送上來的熱粥,已經徹底忘記了最初他和阿娘吃的荷花百合,根本就不是做成粥的啊。

這一次的粥是鹹口的,更像是蔬菜粥或者海鮮粥,怎麼說呢,很怪。

但絮果還是很捧場的喝了起來,順便回答阿爹:“沒有哦,小妹妹不喜歡和彆人交朋友。她也不喜歡和彆人說話。”

“那你要不要試試問問她喜歡什麼?有個共同話題,說不定就能交到朋友了。”連大人建議。

絮果卻疑惑的看向阿爹:“阿爹,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啊?”

連亭:“嗯?”

“我說,小妹妹不喜歡說話。”她明顯是不願意和彆人說話的,哪怕蘭哥兒後麵說他們其實是親戚,大妞對蘭哥兒也沒什麼親近之意。所以,他為什麼要勉強她呢?就因為他想和她交朋友?“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啊,我們要接受並尊重彆人的不願意……”

不用絮果繼續說,連亭就能幫他補完下一句,這是阿娘說的哦。

這話連亭已經說膩了,但他還是要說,年娘子真的把孩子教的很好。

絮果是個很喜歡交朋友的小朋友,但偶爾也會遇到他想交朋友的人,並不喜歡和他交朋友。連亭曾以己度人,覺得絮果肯定很傷心或者生氣,但絮果卻反而接受良好。

既沒有被拒絕後覺得就是被侮辱了的惱羞成怒,也完全不會因此而感到自卑或者就低人一等。

某種意義上,也是個活得很自我的小朋友呢。

“不過我有送她一根羽毛,她接受啦!”絮果繼續開心的嘚啵嘚,可惜,他現在長高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