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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後 霧十 4259 字 6個月前

人的疑問:“等你們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他在當完謎語人後,還“好心”地又補了一句,“剛剛誰說要偷懶的?一會兒跑圈的時候自動加罰一圈。”

立刻引來了哀嚎陣陣:“我就是想想。”

掌班卻無情定性:“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這個時間這個點,連大人還能去乾什麼呢?

當然是接孩子放學啊。

白天的時候,連亭就已經答應了絮果,一定會是第一個來接他放學的家長。天大地大,兒子最大。連亭為了接兒子都沒騎馬,因為他坐在馬車裡還能順便看公文。一邊往東城趕,一邊繼續分析情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能很好地平衡家庭與工作。

日入十分,連家的馬車準時等在了國子學外舍的大門口。

這邊已經有不少在等待各家小郎君下學的馬車了,一個比一個華麗,一個比一個氣派,更不用提馬車前各式各樣的駿馬,不是西域來的就是草原產的,基本都是%e8%83%b8部肌肉極其發達的純色馬,毛發油亮,年齡適中,這簡直不像是在接送孩子,更像是一場大型馬展。

連家的車夫嗤之以鼻,亮出了東廠的牌子後,他就堂而皇之地把車停在了外舍門口最顯眼的位置,保證他們家小郎君一下學就能看見。

連亭此時還沉浸在公文的海洋裡。新年一過,去年年底暫時被封存了的朝堂鬥爭便再次複蘇,雙方重整旗鼓,鬥誌昂揚,一個個都恨不能撲上去把對方斬於馬下。連亭對此頭疼極了,他倒不是想勸架或者偏幫,他是恨不能兩邊鬥個你死我活才好的,他隻是怕自己一個錯眼就判斷錯了瞬息萬變的局勢。

清流派和楊黨這你臥底我,我臥底你的,是連話本都不敢寫的錯綜複雜。經常有人因為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自己人,而鬨出致命笑話。

作為在兩者中間大鵬展翅的那個,連亭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就在連亭梳理好最後一點情報,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時,他便聽到了從外舍大門裡麵傳來的躁動聲,像極了先帝去圍場狩獵時,侍衛們三麵圍困、好往一個固定的方向驅獸時的聲音,就宛如有一萬隻腳在跺地,地動山搖的。

在大門打開的刹那,連大人剛好撩簾看向外舍門口。可惜,兒子沒看到,先看到了不苦大師那張怨種臉。

“……你在這裡乾什麼?”連亭皺眉。

“當然是接咱們絮哥兒放學啊。”不苦大師認兒之心不死,雖然他不可能真的和連亭搶,但他也是人,他也會想念絮果啊。

以前絮果一直在家,不苦翻個牆就能找到。他睡一個白天,起來去隔壁吃飯,飯後總能和絮果一起玩些新奇又有趣的遊戲打發時間。但今天當他照常睡醒,興衝衝地想去和絮果分享他看到的蜻蜓時,他才意識到原來偌大的連家還可以這麼安靜。

靜到他心慌。

“倒不是說絮哥兒在就有多吵鬨了,隻是那種忽然就空下來的感覺,你懂吧?”不苦大師有些悵然若失,“就,怎麼和你形容呢,好比你某次中午小憩睡到很晚,醒來後太陽都已經要下山了,而你發現整個觀裡都是空空蕩蕩的,隻有你一個人。”

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失落與孤獨,就好像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可惜,大師難得升起的一顆文藝之心,很快便被連大人非常直男的一句“抱歉,沒時間午睡”給衝了個七零八碎。連亭隻恨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夠用,不能掰成四十八瓣使,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不苦這種都快閒出屁的無病呻[yín]。

“你要是真的沒事做,這邊建議您考個科舉試試呢。”不管能不能考上,至少能讓他忙到閉嘴。

“連狗剩!”大師震怒。

可惜,連亭卻已經沒空再和他鬥嘴回“聞不苦”了,因為絮果終於出來了。

第一年入學的新生是需要一整個齋的三十人為一個單位行動的,等大家都列好隊,才能在直講的帶領下一起從學齋裡出來。這樣一折騰,自然也就比其他的大孩子出來得晚些。不過連大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其實本來可以更快一點的,如果不是聞世子非要跟著山花齋的隊伍一起走的話。

蒼穹齋的直講差點沒被消失的世子爺嚇瘋。這一屆國子學外舍的小郎君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二十個,一共分了四個齋,四分之一的概率啊,偏偏就讓他給遇上了北疆王世子。

中午打架,放學消失,他該怎麼和陛下交代啊?

還是應該先通知家裡,大家一起洗乾淨脖子,收拾收拾準備上路?

偏偏直講還不敢表現出來,一路懷揣著“說不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聞世子找到”的僥幸,開啟了瘋狂找人模式。

而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就讓他給找到了。

或者說,是有人來告發。

就是中午和世子爺打架的那位小郎君,楊樂。

這位也是個橫行霸道屬螃蟹的主,他大爺爺正是當朝首輔楊儘忠,外祖父是國公,放在整個雍畿的衙內圈,那也是太子爺中的太子爺。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成為外舍這一屆裡最尊貴的小郎君,無人敢惹。怎奈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突然就天降了一個北疆王世子聞蘭因,打破了楊小郎稱霸外舍的美夢。

而如果兩人能夠好好說話,強強合璧,楊樂也是不能接受與聞蘭因“共治天下”。

偏偏聞蘭因就像個神經病似的,明明看誰都一副眯著眼睛的睥睨之勢,十分難接近的高傲樣子,卻莫名其妙的非常愛多管閒事,打抱不平。

楊樂覺得自己隻是和旁人說了句“你知道嗎?聽說咱們這屆還有個太監的兒子呢。竟然會有人給太監當兒子,哈,我爹說這叫贅閹遺醜,你們知道什麼是……”話都還沒說完呢,聞蘭因就已經陰沉著一張臉懟了上來。

聞蘭因開口就是:“你罵誰呢?”

楊小郎在桌前被嚇了一大跳,失手便把茶湯灑在了衣服上,他自覺在小弟們麵前丟了臉麵,立即不高興地回懟:“誰是太監的兒子我說誰。”

這其實是個挺常見的吵架句式,潛台詞就是,我說你了嗎?你這麼著急對號入座?

但聞蘭因想的卻是:‘好家夥,你果然是在罵絮哥兒,你自己都承認了!’這小世子哪兒還能忍得了啊?他們北疆軍講究的就是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侮辱我戰友的父母,那就是侮辱我的爹娘。

打他丫的!

那真是一點廢話沒有,能動手絕不逼逼,拳拳到肉的就上了。

等助教、直講們匆匆趕來,楊樂和聞蘭因之間的單打獨鬥已經演變成了小型群架。楊黨作為朝中勢力最大的黨派,在楊小郎的學齋生涯裡也有所體現,本來大家知道聞蘭因是皇帝的親弟弟,是不太想惹他的。但是他打楊樂啊,這楊黨子女哪裡還能忍?他們一加入“戰爭”,其他與楊黨對立的、本身已經和聞蘭因玩到一起的,也就自動站隊了。

總體上來說還是楊樂這邊人數更多些。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們才是人多勢眾的一方,卻愣是打出了一種被聞蘭因一個人包圍了的錯覺。

也幸好這些郎君手邊基本隻有食物,沒有其他什麼致命的東西。打來打去,也就是臟了衣衫。

隻有最早卷入戰局的楊小郎遭了殃,掛彩最多不說,人都被打趴下了,聞世子還騎在他背上不願意停手。因為世子爺從小學的就是戰場製敵,要把對方往死裡打的那種。就如今這個戰況來看,聞蘭因爹北疆戰□□頭早晚得換成他的。

等好不容易把兩邊拉開,夫子們問起原因,聞蘭因卻隻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哦,他非要說一天吃兩頓才是對的,我覺得他有病”。

楊小郎:“???”到底是誰有病?我什麼時候說不吃午飯了?

總之,雖然被打得很疼,但楊小郎的內心還是很不服氣的,他就不是個能吃虧的主。一下午都在和自己的小弟們狗狗祟祟的觀察著聞世子的一舉一動,想揪出他的小辮子好打小報告。

然後就真讓他給逮著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明明直講說過的,下學之後先不著急走,大家要一起排隊,可聞蘭因卻無視了規矩,帶著人就這麼溜了。如此“目無王法”還得了?你是皇帝的弟弟了不起嗎?他們都說小皇帝也不過是我大爺爺的掌中之物!

直講一聽說聞世子去了隔壁山花齋,就趕忙過去找人了。不過,他的情緒和楊小郎想要的並不太一樣。對於這位直講來說,他的內心隻有慶幸。

謝天謝地,聞世子找著了,他們全家的腦袋保住了。

至於生氣……

他生氣有用嗎?他敢叫聞世子的家長來談談嗎?

直講去了山花齋之後才發現,他來了也沒用,人家世子爺根本不打算跟他走,小孩的主意特彆正,他說要跟著山花齋的隊伍出去就一定會跟著山花齋,宛如山花齋的編外人員。直講的內心不知道有多複雜,您要是這麼喜歡山花齋,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分到那邊呢?那您就是老杜的責任,不是我的了啊。

咳,總之,最後沒辦法,就變成了山花齋和蒼穹齋一起整隊離開。聞蘭因的願望得到了充分滿足不說,蒼穹齋這邊的小朋友看到聞蘭因和山花齋已經迅速打成一片,也很是羨慕。

“你竟然還認識外齋的人嗎?”

“對啊,我最好的朋友就在山花齋。”聞蘭因恨不能和全世界炫耀,絮哥兒親口承認的,他們是全世界最好的好朋友。

絮果:“……”我覺得我的原話隻是好朋友,沒有這麼多前綴詞。

“哇哦,那你好厲害啊!”也不知道厲害的點在哪裡,但總之在小朋友們看來能認識彆齋的人,那就是相當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中午聞蘭因本就一戰成名,下午更是光芒萬丈。

大家一路有說有笑地就放了學。

本來聞蘭因還試圖用零嘴誘惑絮果跟他回宮的,但……

絮果從在大門口看見他爹的那一刻起,眼睛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他在和朋友們揮手告彆後,就開心地衝向了馬車邊的阿爹。

飛奔,起跳,被阿爹牢牢抱起。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彆提多流暢迅猛了。

連大人抱起實心湯圓似的兒子,也笑彎了一雙好看的細目。最後他們沒坐馬車,而是選擇在那個陽光很好的下午,手牽著手,沿著胡同裡的石板路走回了家。

一路上,絮果嘰嘰喳喳的就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麻雀,他可太想他爹了。雖然他們隻分開了一天,可對於絮果來說卻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裝了一肚子想和阿爹說的話,都是他今天遇到之後就記下來想要和阿爹分享的。

從“阿爹你知道第一個創造字的人叫什麼嗎?叫倉頡哦。”到“原來造化是一隻小母狗,她還生了個兒子叫……”

“叫鐘神秀?”不苦大師見縫插針,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這麼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