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1 / 1)

的地方,倆人下了車,江護院拿著東西,牛師傅便不去了,留在這兒守著看車。

牛師傅望著三少爺郎君的背影,看著那高高大大朱紅色的貢院大門,不知為何,心裡情緒複雜,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

終於到了,終於三少爺能進貢院了。

那一年,他早早打聽清貢院在哪,想著考試時好送三少爺,客棧掌櫃的每日笑臉逢迎,說三少爺是文曲星下凡,日後必成大器……

“人還挺多。”岑越說了聲,趕考的舉人有,不過人多的都是陪考的,還有小商販,這會就有人挑著擔子,賣饅頭、餅,還有賣旁的早點。

前兩日來,岑越還聽了八卦,也不知道真假,說有一年那小攤販賣的餅裡頭夾了字條,買來的舉人被檢查出來,考官狠狠發落,蓋了個舞弊的章子,六年不得科舉。

這故事聽起來玄乎,岑越也不知道真假,但在自家人身上,不敢驗證,反正他家大崽的乾糧全都是他親手做的!

這會看到賣餅賣饅頭的,岑越就想到那個傳聞。

齊少扉隨著越越目光看過去,也想到了,便說:“看著那是傳聞了。”因為買饅頭餅的舉人們還挺多。

沒法子,有些舉人住最便宜的客棧,誰讓早早到盛京,一住就是一月半月,住宿花費,還有吃喝,之後考完了還得等成績,有些考生手頭緊,客棧也沒地方賣這個,便來貢院門口買。

不過有人很是仔細,買了饅頭餅還掰開看看。

“大家都聽聞過餅裡夾小抄這個故事了。”岑越感歎道。

天越來越亮,人也越來越多,早點鋪子生意一般,大家都沒心思坐下吃一碗熱乎的湯粉,都是站著目光看著貢院大門。

又過了一刻左右,聽到‘開門了’的聲,岑越和齊少扉在後排,看向門口,果然大門緩緩打開,先是兩隊兵出來了,有人敲鑼,高聲大喊:“長文十三年秋日恩科開啟——”

重複了三遍,接著便說:“盛都以北的考生排在左隊,以南的右隊,兩邊同時進入,憑戶籍冊、身份牌入內,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靠近……”

前頭圍著的考生便分成了兩隊,一左一右進。

中間台階站著穿官服的人,敲著鑼,還在說禁止攜帶什麼,一經發現上稟主考官雲雲。

“你去吧。”岑越跟阿扉說。

齊少扉點了點頭,握了下越越的手,“隻是三日,你被擔心我。”

“嗯。”岑越咋可能不擔心,隻是不讓大崽操心,玩笑說:“知道了,三日吃饅頭餅餓不死的,去吧去吧,家裡有我呢。”

“好。”

齊少扉便排在了北方隊伍末尾。岑越一直看著阿扉入門內,裡頭什麼景況他就不知道了,同他一樣的考生陪考家人,有許多,大家都沒立即離去,而是守在了外頭。

岑越便跟著大夥一塊,好像這樣守著能安心一些。

“湯粉,熱騰騰的牛肉湯粉。”吃食鋪子聲不大的吆喝。

岑越早上吃的素,這會一聽牛肉湯粉,當即是從貢院裡的神跑回來了,當即尋聲過去,坐在鋪子那兒要了兩份,“江護院一道吃,沒事,吃吧。”

“謝郎君。”江護院便坐了下來。

岑越要了兩碗湯粉,問還有什麼,這家竟然是‘牛肉大全’,還有牛肉餅,當即是要了兩個,等飯時,岑越發現原先跟他一塊候著的家屬,這會零零散散都像是回過神,也找了店家坐下吃早飯。

剛才吃食鋪子都沒什麼食客,這一會像是活了一般,熱熱鬨鬨的。鋪子老板、夥計也知道聊什麼說什麼,這些食客能久坐,要是是聽完了有用的,不好意思還會再買一些。

“今年主考官是溫大人,諸位知道嗎?溫大人。”

誰知道啊。岑越豎著耳朵聽隔壁桌夥計說話,那邊有人還真知道,說:“是吏部尚書。”

“怎麼是吏部尚書,不是禮部尚書?”

“大盛又不是前朝,科舉是禮部操持細枝末節,但主考官那都是皇上欽點的——”這人說到這兒停了話。

大家夥都好奇。

岑越也好奇,回頭看過去。說話那人穿著普通——就是不上不下,不是粗布,是綢緞但也不是上乘那般,中年人,應當是做買賣的商賈。

“怎麼?今年的主考官不是聖上欽點的?”

那人點了頭,沒說這個,而是說:“聽說聖上點了他的少傅做副考官,季廣恩,季大人。”

“那溫大人又是誰門下的?”這人還是好奇溫大人。

一個吏部尚書,跟著科舉怎麼聽都不沾邊。

“什麼不沾邊,吏部是六部之首,管大盛官員任職、升調等事宜,溫大人年紀輕輕,坐到了六部之首,當個主考官而已,如何做不得?”

“這位是軍政處那位手下的。”

“你是說攝政王?!”那人驚歎,“難怪了……”可這不是為聖上親政加的恩科嗎,怎麼由著攝政王派的主考官,壓了聖上指派的季大人一頭,難不成攝政王還不想放權?

“客官,牛肉粉上來了。”

店鋪老板親自送上了粉。岑越道了謝,端著碗,問老板:“季廣恩大人,就是副考官那位大人,是不是家住向陽街上的?”

“是啊,客官打聽過了?”老板笑嗬嗬的,有意提點一二,說:“季大人是出了名的廉潔,不收什麼賄賂的,先前有考生想拜訪一二,拿了重禮過去,被掃地出門不說,還口頭警戒了一番。”

岑越:“謝老板提醒,不過我也沒想這一茬,先前聽聞季大人的女婿和夫人伉儷情深,都誇季家女賢良淑德,這會一聽對上了。”

“客官是說楊大人吧?”老板一聽就知道說的哪位,不由笑嗬嗬說:“那確實,楊大人命好,中了進士,雖是名次不高,但有這麼位好嶽父……”

天下男人誰能不羨慕楊大人呢,娶了如花美眷不說,嶽父給動了關係,塞到了禮部,才幾年就坐上了郎中位置。

岑越笑笑不多聊,老板也不說了,招呼其他人。

這家牛肉粉味道還行,說不上一絕,無功無過,不過牛肉餅很好吃,在盛都,貢院門口開吃食鋪子,還是難得稀罕的牛肉粉,老板背後關係也硬啊。

難怪知道的多,說起楊淙來,是嘴上誇、羨慕,又露出幾分輕視來。

“老板,牛肉餅再來十個,打包帶走的。”還挺好吃,給牛師傅也帶一個,回家劉媽媽梅香幾人嘗嘗。

老板應了聲。

吃食鋪子說來說去就是主考官的八卦,還有身後派係,岑越聽的,覺得京裡當官的確實是水深,目前來看,再加上過去民間的風向,攝政王還是牛啊。

聽上去像反派,把持朝政、風頭無二、專橫霸道,野心很大。

皇帝鬥不過攝政王。

吃過粉結了賬,岑越讓江護院先帶著牛肉餅去找牛師傅,“涼了就不好吃了,我一會過去。”他在等等。

貢院大門緊閉,閒雜人等進不去,裡頭人出不來。

岑越不知道等什麼,反正等了會,心慢慢安定了,這才往車的方向走去。

之後兩日,岑越天天去貢院門口吃牛肉粉,劉媽媽身體好了,他就帶著劉媽媽、青絲、小菊三人出來,還抱著圓月。

吃食鋪子老板也認出他來了,每次都聊一會。

“像客官這般的,我也是見過許多,裡頭人考試,外頭人看著閒著,其實心也飛在裡頭了。”鋪子老板感歎說。隻是第一次見外來還帶孩子的,這孩子長得真好。

劉媽媽聽老板這番話,是講到她心坎裡去了,說:“是掛心。”#思#兔#網#

“沒事的,都到這個時候了,想來是平平安安的。先前第一天時,這位夫郎客官一走,沒一會,大門敞開,裡頭押出兩個人來,怎麼著?自然是被查出來作弊了。”

劉媽媽聽得驚訝,“那這如何是好。”

“他們倒黴,今年碰上了溫大人,往年都是蓋個戳,或是罰三年或是六年,今年直接取消了他們舉人身份。”老板提起來也唏噓,那兩人哭的都快撅過去了。

瞧著年歲也不小,頭發花白,你說何苦呢,就是考不上進士,做個舉人,吃喝不愁的,犯這一遭。

岑越心想,這位溫大人手腕還挺強硬的。

也挺好,這種考試,有人作弊,那是對其他人不公。

“這都第二天了,還算平安,到了晚上,或是明日早上,那就有的瞧,先前還有瘋了的……”

這就是精神壓力太大了,扛不住了。

劉媽媽聽得坐立難安,岑越最後是岔開了話,問老板牛肉能不能買一些,他回去想自己鹵,還有這家牛肉粉湯底缺少一些獨門驚豔感,就是湯和肉都平平的,不難吃,也有點好吃,卻沒讓人眼前一亮的‘絕了’感覺。

老板一聽這位客官說起做飯,兩人聊了一會,聽到香料二字,眼皮子一跳,“你也知道啊,這是我們家鹵牛肉秘法的。”

“家中賣藥材的,琢磨出一些,粉湯的湯至關重要……”

岑越給說了一個法子,讓老板去試試。老板點了點頭,便賣給了這位客官一塊新鮮牛肉,送人走時,還說:“明日傍晚你家相公就出來了,他們在裡頭考了三日,一間小瓦舍遮身,吃什麼的彆吃肉了,喝點湯啊,要是有參片,含一片參,還有洗漱……”

“多謝老板提醒。”岑越道了謝。

他賣人家一個法子,不管有沒有用——老板還沒試過。老板也提醒他一些考生考完出來,家屬如何應對。

第三日一大早,岑越抱著圓月帶人出來了。

圓月這三日沒見爹,還是有些不習慣和想爹的,岑越說找爹爹,圓月就很乖在阿爹懷裡,不哭不鬨的,在外頭看人看屋子,見什麼都有趣。

今日貢院門口人就多了許多,站在台階下的,旁邊候著的。岑越帶人抱著圓月到牛肉鋪子,老板一眼瞧見他們,極為高興說:“快請坐,今個我請岑夫郎吃牛肉粉。”

“那我不客氣,嘗嘗新滋味。”岑越一口答應。

老板:“昨日用岑夫郎說的法子煮了一鍋,還真是絕了,就多了兩味,卻讓人記憶深刻,唇齒留香。”

“你們先坐著。”

沒一會夥計先上粉了,圓月在劉媽媽懷裡,岑越嘗了口湯,有種一亮的感覺,湯還是這家的那個老湯味,不過多了驚豔感。

“好吃。”岑越真心道。這個滋味,就是平日貢院不開門,也有客人為了吃口粉跑來一趟的。

老板是喜氣洋洋,“今早開張,不少人誇,說今個牛肉粉湯味道不一樣了,好吃了許多,還要多謝岑郎君。”

“客氣了。”

岑越在這兒吃了粉,早上紮在貢院門前,晌午回去了一趟,下午出來時沒抱著圓月,他和江護院、牛師傅來的,聽其他陪考家屬說,有些人連著三日,出來時精疲力竭,是撐著一口氣到了門口,要有壯丁扛著或是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