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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白日裡一切如常。

到了月中時,蘋果是裝箱一箱一箱的。

薑二苗點了大部隊車隊,也不逗留,往長山郡去——去年去是臨時起意,途中還走了彎路,今年早一些,看看年底能不能趕回來過個好年。

二苗一走,整個果園子進入了蕭瑟休養生息階段。

家裡牛師傅沒走,今年要去許家的。

劉媽媽不放心,說:“郎君,梅香一走,我要是再走了,這小院子就小菊一人伺候,她瞧著乾活還成,可畢竟年紀小,沒啥經驗的。”

“家裡還有趙嬸的。”岑越說。再不濟,把蕊紅調過來一段時間。

家裡其實人能用開。

劉媽媽隻是想勸郎君要不再買幾個丫頭。

“姨娘院子,青絲綠團年歲都大了,您也給尋婆家,說是嫁了人還能過來上工,隻是丫頭們成了家,那一心思就奔著自己孩子自己家了,到時候對著齊家心思就淡了,郎君不如再買兩個小丫頭回來使……”

岑越也跟劉媽媽說實話,“小菊來家時,那時候想家想爹娘,其實我心裡不好受的,買人這事,先不急,如今有人用,實在不成,到時候招人。”

鄉裡不缺幫忙乾活的人。

劉媽媽心裡直歎氣,郎君是心慈,有好也有不好,好處是家裡、鄉裡,誰提起齊家,都是心服口服,齊家在鄉裡立住了腳,可郎君對著底下人真的太開恩了。

要是嫁一個丫頭,賣身契燒了放了人,這宅子裡頭到時候誰伺候小少爺?

但她不敢再擅作主張了,就怕討了郎君的厭煩。

岑越給外公家年貨收拾了,都是北雁郡城買的東西,多以名貴藥材、印花棉布、綢緞為主,收拾了一車。

劉媽媽和牛師傅便出了齊家,往舟山府縣去了。

家裡現如今真是‘安安靜靜’,岑越有些不習慣,讓護院關了第一道門,鄒長青不在,阿扉也沒在,家中沒大夫,就是鄉裡有人來找看病,也沒法子。

門戶緊一些吧。

今年下半年天氣平平,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劉媽媽坐在車廂裡,直歎氣,她跟牛師傅走過幾回道,知道牛師傅是個不愛說話也不會傳話的人,難免路上發發牢騷,說了家裡人少不夠用這事。

“……要是以前我就給拿了主意了,現如今怕了,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劉媽媽歎氣說。

牛二聽完了,開口說:“郎君是把下人當人看的。”

“賣身到齊家也不是苦了她們——”

“劉媽你彆急,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兩年世道光景不好,賣到齊家那比餓死強,咱們桃花鄉還好,過去幾年順風順水,家裡有些積攢的,我聽其他車隊車夫說,還有發大水,成了災的。”

劉媽媽呀了聲,那可苦了。

“郎君把人當人,這是郎君心善,好事情,不過時下世道如此,劉媽你彆愁,買人這事,郎君也能想開的。”

“那就太好了,阿彌陀佛保佑。”劉媽媽合攏雙手說。

人都是有私心的,牛二想,劉媽媽對著三少爺忠心是一,還有便是劉媽媽想好好培養幾個能乾的勤快的丫頭,到時候走的時候也安心。

劉媽不想做了。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理,人年紀大了,見過孫兒,想闔家歡樂,都是常事的。

齊家人少,劉媽媽走了當日,蕊紅就過來了。

“姨娘怕這邊忙不開,讓我來的,郎君。”

岑越也沒客氣,讓蕊紅跟小菊搭個伴,說:“小菊夜裡一人睡覺,怕是還害怕。”

小菊便淺淺的笑,她真的害怕,有了蕊紅姐就好了。

家裡安靜也不算真的安靜,稱心在,還有圓月倆小孩子,稱心是每日都跑來玩,青絲綠團抱著玩具箱來的,倆小孩子就坐在炕上玩。

此時炕還沒燒。

今年天沒去年冷的那麼快,還不著急。

旁的小朋友說話那是嘰嘰喳喳高興,他家這倆孩子,稱心說話時不時的小大人,聲清脆,而他家崽則是咿咿呀呀汪汪汪。

岑越每次聽都覺得有意思。

過了十天半個月,天氣冷了,開始燒炕了。稱心更是待在這邊不回去了,炕屋暖和,倆姨娘為了省炭火,或是想借著此由頭來陪陪郎君,都帶著針線活來。

要是郎君想說話,她們便聊天,不想說話了,那她們就乾針線活。

“快過年了,該做新衣裳了。”林姨娘說。

稱心趴在炕頭那兒,喊:“大姨娘,給圓圓和我做一樣的吧,一樣的吧。”

“你是小姑娘,小少爺是男郎,怎麼能一樣。”程姨娘說。

稱心鼓著嘴,去跟阿哥撒嬌,說:“阿哥,我想和圓圓穿一樣的,這樣好玩。”

“他是褂子褲子,你不穿裙子了?”

稱心一聽有點點猶豫,她是想要和圓圓一樣,也還想穿裙子,裙子多好看啊……

岑越瞧出來了,說:“都做了,家裡今年買的料子多,小孩子都做兩身,你和圓月一樣的款式,再給你做一身襖裙。”

“太好了阿哥!”稱心高興壞了。

程姨娘想說多費料子,這小孩子長得快,尤其是稱心,那個頭竄一竄,今年做了新衣,明年該穿著小了——

林姨娘攔著小程,搖了搖頭,程姨娘便把話咽了回去。

後來兩人回去,哄睡了稱心,林姨娘就說:“郎君給稱心什麼,咱們接著就是了,我知道你想省一省是好心,可你說了這話,壞了氣氛,一次兩次,次數多了,稱心跟你這個親娘離了心,不愛你了,你不心疼?”

“再者來,稱心是齊家女兒,郎君看重,那是稱心的福氣,拒的多了,以後沒了,郎君不管了,到時候你可該著急了。”

程姨娘:“姐姐,道理其實我都懂,就是不知道為啥,就是想著省一省……”真是奇了怪了。

“我知道。”林姨娘笑的親密,說:“你啊,是心裡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程姨娘農家女出身,從小吃苦過苦日子,為人是勤儉的,之前在小院,老爺還活著時,也是該打扮打扮,也沒見說給齊老爺‘省一省’,因為那是杜氏管家的,如今郎君管家,又做買賣又要出貨,對稱心如此看重,程姨娘覺得無以回報,就想著‘省’。

林姨娘都懂的,“我說一句,你怎麼還害臊起來了?這是好事情,咱們一家人,郎君看明白,也會高興的。”

“我摸摸,怎麼臉燒了起來?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也是,早把這裡當家了,隻是我啊心大,想著是家裡了,那就不那麼生分是不是……”

正院裡。

岑越夜裡和圓月睡炕上的,屋裡氣溫適宜,不算太燥熱,岑越沒讓燒的溫度高,這會自家崽穿了長袖,外頭套了個小坎肩,沒戴帽子,腦袋毛都衝天炸著。

“兩姨奶奶給你做新衣裳,阿爹不會做,那給我家圓月做個什麼好呢。”岑越看著崽的腦袋,兩手過去一抄,抬著圓月寶寶到了他懷裡,“阿爹給你紮個衝天辮!這個可帥氣了。”

“讓阿爹練練手。”

紅繩都備好了。

岑越不會做衣裳,這難度係數太大了,破洞你讓他縫一縫還好,做小孩衣裳什麼版型,還要鎖邊呢,這幾日倆姨娘在這兒做,那針腳細密的,程姨娘是做、縫,林姨娘給倆孩子做兔頭帽,還要刺繡。

今年是虎年,明年是兔年,這過年新衣裳自然是圍著兔元素了。

圓月被阿爹‘搬’過去就咯咯笑,撲著胳膊,意思阿爹再來一次。岑越給抬著再來了一次,玩了好幾下,儘興了,岑越說:“乖乖啊,阿爹看看怎麼下手。”

他家崽頭發挺濃密的,如今也留長了。

岑越一手紅線,一手搓了圓月腦袋頂的頭發,開始綁。圓月坐在阿爹懷裡,覺得好玩,時不時抬抬腦袋看阿爹,岑越便笑,手下綁頭發是綁的亂糟糟的。

“好了好了,我瞧瞧。”

衝天辮是東倒西歪的,整個腦袋亂糟糟。岑越摸著良心說:“不錯。”自家崽的顏值真不錯,這個都能抗住。*思*兔*網*

那以後能隨便造。

“阿噗~”圓月高興吐泡泡,抬手摸自己腦袋,笑的高高興興的。

阿爹誇崽崽了嘛。

岑越拿了手帕給崽擦口水,時候不早了,親子睡前哄睡遊戲差不多了,可以睡了,一邊給兒子脫坎肩,一邊說:“肯定你是爹爹捏的,怎麼這麼愛流口水的。”

“阿噗~”

“這個不是誇你——算了。”

夜裡時,岑越抱著崽,有點想大崽,快過年了,應該是年前能回來吧?

齊家開始為過年采買,主要是曹羅去辦,照舊老規矩,家裡的下人都有年貨的。宅子裡大掃除,擦擦洗洗的,人手不夠用,岑越便讓趙嬸去村裡找幾個人做。

也算是能扯開。

今年的雪遲遲不來,光是下了兩場雨,氣溫一下子冷了許多。岑越便不讓圓月出門玩了,連著稱心也乖生‘宅’了許多。

這家裡沒大夫,變天了小孩子都注意些。

十二月底時,王掌櫃帶著夥計來拜年,盤完了帳,藥鋪生意年年上漲個十來兩,去年大雪多,天寒地凍,開春連連下雨,病的人多,求醫的,抱著孩子、背著老人來的——

王掌櫃看不下去,給開了一個月的義診,林大夫沒收錢,就是那藥材也算了便宜的。此時一一報給郎君聽。

岑越點點頭,說:“該如此的。”

即便如此,今年鋪子利潤也比去年高了二兩,這還是在做慈善的情況下,藥鋪的利潤,對著齊家如今營收來說不算多,但——

“另一間鋪子是不是沒生意了?”岑越問。

王掌櫃此時唏噓了些,倒是沒了落井下石,“聽說,杜氏想賣鋪子。”

岑越心裡一動。

王掌櫃哪能不知,繼續說:“杜氏起了個頭,意思傳出去了,我本來想著跑來同郎君商量的,結果沒兩日,杜氏又反悔了,說不急,等等看來年。”

這離‘來年’就幾天了。

“鎮上宅子人多,聽說,賣了幾個人。”

岑越問:“那什麼馬婆子?”他都記不清了,反正杜氏身邊有一大家子,當初背了給阿扉下藥的鍋,被齊老爺發落到這兒來,他們剛到時,趙嬸就嫌那家乾活不成,還偷奸耍滑,手腳不乾淨。

要真是賣了那一家子,也還算利落。

王掌櫃搖頭,“不是的郎君,那會剛分家時,杜氏擺著大奶奶的風頭,占了一間宅子,嫌人少不夠伺候,買了四個模樣靈秀的丫頭……”如今日子過不下去,嫌養人多,吃得多,就給賣了。

尤其那幾個丫頭養了幾年,出落的好。

唉。

王掌櫃沒再繼續說下去,怕快過年了,給郎君心裡添堵。

“賣到臟地方了?”岑越聽的蹙眉。

王掌櫃忙說:“也沒,被牙人送到外頭旁處,她們年歲不大,在宅子裡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