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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第十日了。岑越沒打開過,也不知道裡麵怎麼樣了,王勇起了釘子,一揭開木條蓋,接著是麥秸稈編的蓋子,一股說不上來的酸味。

“這是你們的果子?都爛了吧?天這麼熱。”士兵一看捂著鼻子讓進,不管了。

王勇:“岑老板這都壞了?”

“沒事,蓋起來走吧。”岑越等收拾功夫,問看門兵,北雁郡最熱鬨的地方在哪裡,要是賣果子,給誰交攤位費。

看門兵給指了路,說:“北雁郡大著呢,尋常買賣交易那是在西市,東市住著達官貴人,北市是普通老百姓那兒,我看你們這爛果子還是去北市,撿吧撿吧,便宜了賣。”

“要是去東市,小心衝撞了貴人,味衝的。”

“東市有酒樓嗎?”

“有啊,也有買賣鋪子,不過多是貴人在,你們還是彆跑去了,就你們那果子,聞著味我都不吃。”

岑越謝過,摸了銀錢遞給對方,那守門兵摸著有十文呢,還挺高興,隻是一看車隊走的方向,這老板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咋瞧著往東市去了,人家貴人什麼沒見過,怎麼可能買爛果子……

錯了錯了。

岑越一看那爛的模樣,就知道他的果子怕是一半一半的壞了,趙立來說,租個便宜客棧先安頓,想辦法再賣,岑越點頭。於是一行人先找客棧,岑越花了大價錢,請小二送熱水,吩咐說都擦洗擦洗,有乾淨衣裳換上,沒有就算了,吃了飯,一會驗貨,下午有活。

“?啊?”趙立都摸不到頭腦。

岑越剛是一路打聽一路問,他自然不是頭鐵往東市跑,門衛說話對著,要真是衝撞了做官的,他們賠錢吧,但也不能隨便找個消費地段不高的。

最好是那種熱熱鬨鬨地段,且還有一些貴人出入那邊——尋常百姓有,貴人也有。

還真有,東市、西市交界處,有個瓦舍,那邊管的不嚴。

瓦舍可不是妓院,在北雁郡,這地是演藝場所,表演雜技的、彈琴奏樂的、舞蹈表演,瓦舍旁邊有酒樓、茶樓、商鋪,不同於街邊賣藝的零散表演者,瓦舍裡更精湛,更挖心思去琢磨新雜技、表演。

這片門口街道兩邊,零零散散時常見貨郎,也有賣藝的,想碰一碰運氣,看看有沒有哪位貴人,手指頭露個縫打賞打賞,就能讓他們家一月糊嘴了。

瓦舍最熱鬨的時候就是傍晚了。

這一日,這片來了十輛馬車,一瞧就是外地的,不過都洗的乾乾淨淨,頭發也梳的整齊,衣裳雖是補丁舊衣,但好在沒什麼臭味,相反還有股皂莢的味。

頭發洗過吧?

“車子停了吧。”岑越說。

趙立不知岑老板要做何,但他就是個車夫,老板說什麼他應什麼,便都停了車。

“卸貨。”

開始借地卸貨。

“開箱。”

就是連旁邊賣藝往腦門上疊碗的,這會都有些分神,想看看,這旁邊人是乾啥的——

岑越:“我們是桃花鄉齊家果園的,日夜兼程來北雁郡賣果子,今日剛到,如今嘛給大家表演個砸果子。”

草莓是一格一層碼,一層直接還鋪了麥秸稈編的墊子又包著布,是開了一木箱,眾人好奇看,岑越一看全壞了,說:“砸了,搗碎。”

“老板?”

“砸吧。”

……

瓦舍裡,有人喊:“外頭有個商隊瘋了瘋了,聽說是從北麵趕車趕了十天來郡裡,拉了一車什麼草莓,如今是在門口開箱,壞一層就砸一層,如今全搗爛了。”

“那不得賠死了?這大熱天的,果子能好?”

“可不是嘛,聽說都是夜裡趕路的。”

“也不是全壞了,我看砸了一箱,這麼大,碼的多多的,結果就一盤好著,其他的全壞了。”

“還真有好的?”

“就一盤。”

“聽說是個夫郎老板,這會開第二箱了。”

“真砸了假砸了?”

“真的啊,我都聞到味了,其實果子紅豔豔的到好看,就是壞了,可惜了。”

“人家好的果子,真是漂亮,沒見過。”

“去瞧瞧。”

第72章 應該十兩一盤的

秦家在北雁郡是老牌氏族了,大盛未有之前,幾百年秦家就盤旋在北雁郡地頭上,是出了名的望族,其家祖輩經商、做官、做將的都有。

是家族繁盛,在北雁郡當地,百姓們戲言,就是秦家旁枝末節,那也比旁冒出頭的主家強。

可見秦家興旺。

秦少爺是秦家最小的嫡子,上頭一個大哥,入仕做官的,如今在盛京,就是嫡親妹妹去年也入宮受選,封了個惠妃。

秦小少爺是背靠大哥,又靠妹子,總之是在北雁郡紮了根,說什麼都不挪窩,不去盛京,就要留在老家裡,照看祖父祖母。

秦祖母偏寵秦少爺,很是疼愛,嬌養的秦二少爺一貫的遊手好閒的貪玩,如今十七了也不上進,每日就在北雁郡城裡瞎逛,要是碰到他的心頭,惹了他高興,那是出手闊綽大方。

不過秦二少爺貪玩是貪玩,什麼骰子馬吊、蟋蟀蟈蟈都玩,唯獨是不好女色,不怎麼去風月場所,多是來瓦舍看戲聽戲看雜技。

北雁郡城百姓們都知道這麼一位人物。

秦二少,單字一個鈺字,不喜人喊他排行二少,說傻不愣登的,常去的地方底下伺候的人都喊秦二少鈺少,聽說在秦家,秦祖母喚這個孫兒為鈺兒,這個外人雖是聽說,可沒人敢這麼叫的。

“是秦家的車。”路人喊。

行人左右避讓開,旁邊擺攤子的吆喝聲倒是更大了,像是扯著嗓子,都知道,要是裡頭秦二少聽見了,要是來了興致,那給錢很是大放的。

可今日馬車沒停,馬蹄聲噠噠噠的慢慢走。

看方向是去瓦舍了。

“聽說瓦舍那兒有人砸場子。”

“啥?”

“那邊有熱鬨瞧了。”

“外來的商隊,發了瘋在哪砸果子,聽說路遠運過來,壞了一路,全壞了,還是個夫郎挑擔子賣,心裡憤恨,全給砸了。”

“要砸跑瓦舍那兒砸乾嘛,去旁的地兒啊。”

“去旁的地,能招來瞧熱鬨看稀罕的?我說,這老板還是有幾分聰明的,要是引得鈺少好奇,問過後見可憐,不得給打賞一些銀錢。”

另一人便說:“那你就錯了,旁的我不敢說,你就看鈺少什麼時候給乞丐打發過銀錢?就是你頭嗑爛了,鈺少看都不看一眼,鈺少不愛這個,你要是東西好,或是瞧著稀奇,他喜歡了,那花大錢買你的貨還成,光想憑著可憐討賞,不可能的。”

“走走走,一同去瞧瞧熱鬨,我倒是想看,那老板什麼表情。”

“我看你這人心腸不好,想瞧人家老板氣急敗壞失望。”

“你就說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去了。”

“走走走一道,夫郎老板我瞧瞧看,什麼模樣。”

瓦舍那條街倒是寬——尋常時達官貴人的馬車要到,過年過節熱鬨時,或是有什麼新花樣節目,那車能停滿,排的老長,如今那兒跟過節似得,是有車,不過不是貴人坐的車廂,是板車。

倒是人多,烏壓壓的圍了許多瞧熱鬨的人。

隻聽裡頭男聲喊:“老板,這箱第二層壞了。”

“砸。”

噗嗤一聲果子四濺,一股酸甜又混著臭的味彌漫。不過圍觀的百姓看的久了,此時也聞不出好壞味了,就是可惜,還有好奇,一共九輛車的貨,難不成真砸完了嗎?

倒要看看砸多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鈺在車廂裡捏著鼻子,問:“外頭都是什麼味?吵吵嚷嚷的。”

“少爺,我剛聽了,好像是外來的車隊在砸果子。”

秦鈺:“好端端的砸果子玩?比我還闊綽。”是手還沒放下又捏了鼻子,“這什麼味。”

“少爺我剛說錯了,是砸壞果子,估摸是壞果子的味,不然我趕他們走,讓他們換旁出砸。”

秦鈺是捏著鼻子嗡聲嗡氣的說:“瓦舍又不是秦家的地兒,趕人家?你家少爺都沒這麼大的臉,你去充什麼大頭,少借著我名頭給我扣屎盆子——”

“越說越惡心了,趕緊走。”秦鈺道。

小廝低聲罵車夫,讓趕快點沒點眼力見,卻不敢多說。他家少爺是個混不吝性子,彆看他伺候了多少年,可要是那句沒說到少爺心上,少爺什麼麵子都不給的——

也是了,他一個伺候人的下人,有什麼麵子。

秦家馬車駛進瓦舍那條道,圍觀的百姓一見,紛紛避讓開,秦家馬車噠噠噠的快了些進,靠邊的果子商販還在拆箱——

“老板,這一層好著。”王勇聲是喜出望外,他砸了三車的貨了,也不是他的東西,可還是心疼,來時都是好端端的果子,如今全壞了,多可惜啊。

都是能吃的。

岑越喊:“好的一層檢查了,放一旁。”他看向圍觀的百姓,問:“桃花鄉齊家果園的草莓,有人要嗎?”

“三車貨出三盤的稀罕物。”

“諸位都看著。”

還是沒人買,沒人試,這草莓聽都沒聽過。

秦家的馬車裡頭秦鈺喊停。小廝忙拉扯,其實不用他開口,車夫聽見了,早拉了馬繩讓停了,小廝馬夫都知道,自家少爺這是好奇了那稀罕果子。

他家少爺就是如此,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什麼都見過吃過玩過,天天嚷著無聊無趣,就是來瓦舍也是聽有新玩意才來看看熱鬨的。

如今那果子叫草莓?他來一想,還真是沒聽過。

果不其然,秦鈺掀開了簾子,坐在車上,那商販什麼情況儘收眼底,是旁邊地上都是紅的汁水,不由又捏了鼻子,但他目光放在車架上的被子上,草編的盤子吧?一顆顆的紅的果子——

確實是沒見過。

秦鈺就愛稀奇玩意,是捏著鼻子問:“這什麼果子?你們哪裡來的?”不等人老板說話,覺得聽有什麼意思,又直截了當說:“來一盤。”

小廝忙進從稀稀疏疏的人群進去,是從懷裡掏錢袋子,問老板多錢。

“一兩銀子一盤。”岑越麵不改色道。

小廝掏錢的手一頓,不可置信多錢?

“一兩。”

秦鈺嫌自家小廝煩,一手拍著車廂啪啪出聲,“你是耳背嗎?我都聽見一兩銀子了,給他錢,拿了東西趕緊走,你是要臭死你家少爺嗎。”

小廝不敢再墨跡,忙掏了一兩銀子遞過去。而圍觀的百姓一聽一兩,是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吃果子跟吃銀子有什麼區彆?!

後又想,一兩銀子的果子啥味?

小廝捧著籃子筐,是小心翼翼唯恐砸了,這可是一兩銀子啊。秦家的馬車又繼續走,進了瓦舍……

岑越麵不改色收了一兩銀子遞給阿扉,讓阿扉拿著,道:“繼續拆箱,繼續驗貨。”

若是一直砸一直砸,沒人買,看的無聊,時日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