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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雖是累,卻都舍不得,問:“蕊紅管事,以後還要人嗎?我是後來的,後頭還要我嗎?”

這是最後一批名單叫上的。

“地裡還剩一些草莓,寒瓜也快下來,那也沉一些——”

“我們力氣大,不怕累和沉的,以前下地搬苞米也是我。”婦人急了道。

蕊紅說:“彆急嬸子,我說不上來,反正田裡還有寒瓜要收,等我們郎君回來了,要是要人,都會喊的,自然先緊著乾活好的。”

“天不早了,各位都早早回吧,今日辛苦了。”

眾人隻能點頭先回家,把錢都收好,回去路上還在聊,“我瞧地裡還有些草莓,到時候也要摘的吧?我都熟練了,再叫旁人不劃算。”

“應當是吧,反正誰乾活好,誰偷懶,人家肯定看在眼底。”

乾活勤快的不怕,說給偷懶的人聽。

有人自是懊惱,咋忘了後頭還有呢。

“說是十五文都覺得多,男人們蓋屋子一天才多少,今個竟然給了二十文錢。”

“人家那果子都蓋棉被哩,運到外頭肯定值錢。”

“再值錢那也是果子,難不成能賣二十文不成?”

“管齊家郎君賣多少,反正以後要是摘草莓、摘寒瓜,都叫上我就好了,這乾個幾日,家裡買鹽能吃倆三個月呢。”

鹽是官家賣的,哪處價錢都一樣,是除了糖,就鹽貴價了,可老百姓吃飯不能不吃鹽的,因此就是貴,月月也得買。

齊家大門緊閉,地裡的草莓都是青疙瘩拇指小的,就是有些根青尖紅的也不多了,都是小小的,齊家有丫頭,有兩個管事,之後肯定不用她們摘。

能歇幾日了。

確實是如眾人猜想,岑越壓著車隊走後,齊家大門後門側門都關了,就是第二天,前頭觀景連廊買賣不斷,那也是第二道門拴著,有個護院幫忙。

白日裡,梅香蕊紅會帶著青絲、綠團、小菊下地摘,都是早起聞涼,草莓田找漏網之魚,每天早上摘個三五十斤的,斷斷續續能賣一天。

傍晚天麻黑收了攤,門戶緊閉,兩個護院一個守前麵,一個看後麵,姨娘院子門戶緊閉,誰都不出門的。

去豐禾府縣趕路急。

傍晚裝完車,當夜是不停歇,走了一路,早上略歇了歇,吳掌櫃安排的,喊著說:“都彆嫌搬貨上下累人,你不歇,騾子馬也得歇,快快,小心些搬貨。”

貨搬下來,騾子馬就輕省了,吃吃草,喂了水。

人趕車走了一夜,這會也困得厲害,吳掌櫃卻說,休息一個時辰,都打盹的打盹,醒醒神。一個時辰後,吳掌櫃便喊了起,裝車的,搬貨的,繼續上路。

車夫們自是小聲抱怨兩句,但沒人敢說出來,都是小聲嘀咕,跑這一趟也太累人了……

可到了晌午日頭最毒辣時,吳掌櫃找了陰涼處又讓卸貨,這次歇息一直到了傍晚,還給貨拿了樹葉蓋著,讓去河邊打水,給淋一淋。眾人是沒睡好,一夜半日就眯了不到一個時辰——還有搬貨呢。

如今是饑腸轆轆,啃著乾糧,各自找樹靠著睡,外頭草多樹多,蚊蟲也多,可沒法子啊,不過有一點好,大白天的,睡覺踏實,在外頭也不怕。

這一歇時日久,是人睡騾子馬也睡,到了傍晚天色陰涼了,吳掌櫃喊起,趕路,他聽見有人故意嘀咕聲,便大聲道:“各位都是老車夫了,走南闖北的,這點活,這點夜路算什麼。”

“我隻是話放這裡,我家主子老板田裡果子各位也見過,以後用車的機會多,你們跑散活,是恨不得給車裡裝滿壓結實,雖是短途,跑一趟掙幾個錢?”

“這次合作的好,以後少不了,車隊隻多不少,都是固定的營收,各位一年往家裡拿辛苦錢是穩妥的了。”

比起零散拉活,有一日沒一日,一年要是穩定跑長路,拿的是定數,起碼心裡有個底。吳掌櫃這話一說,嘀咕人聲就沒了,都各自算賬呢。

要真是跟齊家合作搭上了,以後去府縣,聽說以後還要跑北雁郡,一個夏日不得掙四五兩銀子——齊家還給管飯管乾糧的。

而且那地裡東西多,要是一趟送不完,再跑一趟,這銀錢——

眾人心裡驚駭,要是光靠給齊家送貨,賺了銀錢,平日還拉什麼散活,其他時候都能回家歇息了。

當即是沒人埋怨,下了苦力搬貨,眾人車多人多,走夜路打頭有老把式帶路,怕什麼。於是繼續趕了一夜的路,其實晚上走的快,白日裡有人有村子,夜裡沒人說話,靜悄悄的,都想快一些快一些。

如此走了三日到了豐禾府縣。

岑越對吳掌櫃調度安排能力很是信任,到了豐禾府縣大門,直接分道揚鑣,岑越送小鄒大夫進來,二是留了八車草莓交給吳掌櫃。

“郎君和三少爺路上當心。”吳掌櫃拱手,也沒多少客氣話,說:“一路走來,王勇、趙立二人,一個年輕一個老練,郎君可以交給他們二人辦事。”

岑越:“府縣買賣交給吳掌櫃,祥和酒樓掌櫃與平安堂有幾分麵上交情,草莓先送他一些,由著他幫忙聯係貴客。”

吳掌櫃道知道了,麵上難得有些複雜,“不如郎君在府縣,我帶車去北雁。”

“不了。”岑越搖搖頭,“我想去北雁探探路。”

吳掌櫃便不多說,北雁是生地方,郎君第一次去,把豐禾留給他,還有熟人做打點——想到此,是鄭重作揖,請郎君三少爺走吧,不必擔心。

岑越看吳掌櫃雖是沒說完話,但麵上就差立了誓的果斷,其實他不擔心豐禾,香料打開一角,讓他看到豐禾市場百姓對吃食上的追求,八車的草莓肯定沒問題。

他帶著剩下的九車貨,繼續走,去北雁。

吳掌櫃提的趙立王勇二人,王勇年輕,十八九歲,還未成婚,是一股子拚勁兒,很能吃苦,人也聽安排吩咐,聽說騾車的錢都是借的。

趙立年長,三十出頭,去過北雁,為人圓滑卻跟吳掌櫃一般,不是狡猾人,就是車夫趕車時日久了,看得多,有時候是笑嗬嗬應付過去,不同人生氣擺臉色,算是車隊裡的老大哥了。

這車夫,拉貨卸貨,風吹雨淋,都是十八九二十多的壯小夥,三十多那就算年歲大了——像牛師傅那般是少見,牛師傅是主人家的車夫。

一路往北雁,趙立帶隊,眾人都習慣了吳掌櫃安排的夜裡行車趕路,因此如今照舊,又是走了六日多,趙立來說:“岑老板,傍晚時能到北雁,但怕進不了城了,九車貨重了些,不如開箱,把壞的丟了,咱們輕車上路跑的快一些……”

要是進不了城,那就得再耽擱一晚了。

“不急,進不去就在城外睡一夜。”岑越道。

眾人趕路,最後還是沒進到城裡,留在了城外,趙立歎氣,說:“差一點,分明門還沒關,見我們隊伍是關門關的快了。”

自然了,隊伍多,門口守衛兵卒子要檢查,要看路引戶籍冊的,嫌他們車多麻煩——車一看就是行商的,也不是大官,自然是快快關門了。

岑越:“卸貨休息吧。”

北雁郡不愧是郡,城門高聳威嚴不說,外頭同他們這般過夜的不少,一看都是外地趕路來的,不過車隊沒他們多,都是小販,這幾個小販便上前結實。

“你們是送什麼的啊?”

趙立不說話,王勇也不吭聲。

小販掃了一圈,是眉頭皺著,他看到一個年輕夫郎,莫不是年輕夫郎挑梁子做買賣?等他看到旁邊那位著長衫的男人,當即是眉頭鬆快,迎了上去。

“這位老板好,同是在外頭過夜,出門在外,你們車多,借個方便,肯定不打擾你們的。”

齊少扉懵了下,看越越,這人跟他說這麼多什麼意思呀?岑越看了眼對方,這人想‘借個方便’,都不自報家門,半點誠意也無,便笑笑說:“你湊過來借方便,我們也沒什麼話,不過自己東西要當心,要是夜裡睡著丟了貨,我們人也要看貨,管不過來的。”

“哈哈好。”這小販笑了兩聲便又回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原來是個夫郎當管事啊。

這般的小氣,不湊就不湊唄。

夜裡眾人卸了貨,王勇喊了幾個兄弟輪流守夜,見幾個小販都圍著他們外圍,王勇問岑老板,管不管。

“先緊著我們的貨,要是有宵小摸過來,發出一聲喊換人輪班就成了。”至於外頭小商販因此醒不醒來,出門在外連這點警戒都沒有,那他們也沒法子。

夜裡和衣入睡,岑越想了一路到北雁如何賣貨,如今到了北雁,就睡在城門外,心裡反倒一片安寧,靠著阿扉,說:“睡吧。”

“知道了越越。”

這一夜,王勇喊過幾次換班了,聲挺大的,吵醒了人還被嘟囔了讓小一些聲——岑越聽出來,就是那位想‘借他們力’的不知名小商販。

第二日天不亮,岑越便醒了,這是日夜顛倒以來第一次睡得好覺,外頭有人吵吵嚷嚷,說他貨丟了一些,問誰偷的,沒人應聲,這人就是昨日找岑越那小販。

“老板,城門開了。”

“裝車進城。”岑越道。

那小販一看那夫郎老板頓時是想質問,同在一處,你們看貨怎麼不順帶幫他看看啊,可一看旁邊都是壯漢,隻能打消了,嘟嘟囔囔說一些難聽話,什麼夫郎做商賈就是小氣雲雲。

旁邊其他幾位商販看不下去,說:“人家昨夜有喊換班的,這麼大聲你都沒醒,你還喊了什麼?彆吵吵了吵死人了,還怪人家?”

“那、那他怎麼不叫我。”

“初來乍到,都是生地方,為啥為你得罪地頭蛇小混混?就是那小偷再不起眼,你那貨又不是人家的貨,管你乾啥。”

“是了,沒點道理可講,小兄弟你第一次做買賣吧?這行不適合你,還是早早回去吧。”

“你憑什麼說我不合適!”小商販就差跳腳了,氣得臉漲紅。

他家做商賈買賣的,爹娘卻看重大哥,不就是大哥是嫡子,他是姨娘生的嗎,如今非要把買賣做成了,給爹看——卻是不說,他前頭的幾個庶出哥哥,同是姨娘生的,也是在家得了重用,或是管賬,或是進貨,或是分了一間小鋪子。

唯獨他……不成器。

幾個老江湖也瞧出來了,這小商販年輕氣盛,臉皮還薄,聽不進勸,肯定是家裡情況不錯,養壞了,哪裡是出來做買賣的,像是當少爺,還不如兩手空著被家裡養,省的敗壞家業。

岑越一行已經進了北雁郡城大門。

門口兵檢查過路引,看過戶籍冊,見是舉人家的,眉目略略鬆了一些,沒那麼嚴了——雖說隻是舉人沒當官,但也不是沒功名在身的白身,誰知道背後有什麼關係,因此都客氣著,問過車裡裝了什麼。

岑越答果子,看門兵讓拆開一箱看看。

“開吧。”

這九車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