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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程家人記住了,以後不許進不許開門。”

大門關上了。

程家人在外頭哭了許久,是大人哭孩子哭,引得附近齊村人瞧熱鬨,一問緣由,程母不說旁的,哭哭啼啼隻有一句:“我家閨女在裡頭做姨娘,我想見一麵,問我要十兩銀子……”

“謔,見一麵就要十兩?”

“不對啊,齊家不是這樣的人家,尤其是齊家郎君,那是麵軟心善的,之前鄒大夫開義診,還是齊家郎君提的。”

“你是不是學錯話了?”

程母慌亂支支吾吾,眾人一看,這人肯定沒說實情,隻是確實是哭的慘,孩子還小,不由勸說你們快回去吧,人家不給開門,彆到時候惹得齊家人惱了,趕你們走。

年過完才沒幾天,這在人家門前哭,又不是哭墳,惹得晦氣。

最後程母還是走了,沒兩日,鄉裡就傳開了,有說齊家心善的,也有說齊家地主老爺欺負老實人,人家程家的丫頭嫁給齊老爺,怎麼說也是他們的長輩,這程母那也是長輩的長輩。

趙春花買菜聽到這兒,是當時就衝那人哈哈哈大笑三聲。

那人被笑的惱怒,問你笑什麼。

“笑你沒見識,還什麼長輩的長輩,程村那家子,也敢空口白牙戴高帽,說是我們家三少爺郎君的長輩的長輩?沒把人牙都笑掉了。”

“他家當初賣女兒,知道啥叫賣不?那就是齊家的人,任打任罵任發賣,我家郎君那才是齊家的主子,操持家業打理齊家,他家腆一張臉說進門就進門,說見人就見人,他們家算哪門子的正經親戚?”

“不是說想女兒嗎?我家郎君都說了,當初他家賣女十五兩,這會算十兩,他家拿不出來,有啥好說的。”

趙春花就差呸一口了,“齊家正經親戚,要麼姓齊,桃源鄉的大老爺、二老爺,我們三少爺郎君的伯伯還在,要麼姓岑,郎君的哥嫂伯伯叔叔,要麼姓許,三少爺外家外公可是做官的。”

眾人一聽,做官的?倒吸一口冷氣。

“沒聽說還有旁的親戚了,可彆亂攀扯。”

趙春花說了一通,隻罵程家賣女,並未多說程姨娘如何,挎著菜籃子回去了。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最後才鬨明白,這齊家那真是跟著他們這些村裡院子可不一樣,門道咋這麼多呢。

“人家出門都是有丫頭跟著的,想進門那還有丫頭傳話。”

“可不是嘛,你剛沒聽還有當官的外公。”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都是外家了……”

“那也是當官的外公。”

後來這話就傳開了。有件小事,隔了一日,趙嬸嫁出去的女兒走的側門,敲門找娘,趙春花還奇怪,這不年不節的咋上她的門,是不是閨女被欺負了?

不能夠啊,上次主子蓋宅子,她那一手,閨女婆母連著大嫂,那是不可能欺負閨女的,更彆提現在曹羅領事做……

曹妹子見了娘就哭,嚇得趙春花要緊,問也不說話,就喊曹羅來,是不是趙二欺負你了?娘和你哥給你做主雲雲。

女兒一聽,這才說清楚。

“娘你辛苦了,為了我們賣身到齊家,我性子柔,端不起來,讓你掛心,還操心我……”

趙春花這才知道,女兒聽見她說的那些話——程家賣女,主家能打能罵能發賣,女兒說她讚銀錢要給她贖身。

“趙二知道?你婆母知道?”

“沒跟婆母說,我們攢的小錢,慢慢的就夠了。”

趙春花是含著眼淚笑,摸著丫頭臉蛋,她拉扯倆孩子如何艱辛如何難,很少哭很少流淚,這會是一肚子的感動。

“你娘我沒白活,齊家多好啊,郎君待我好,待你哥哥也好,管吃管住,那是程家人拎不清,老想著占一些程姨娘便宜,他們怎麼就不想程姨娘處境呢,要真是心疼閨女……”

“好孩子,你和趙二把日子過的好,我就安心了。”

趙春花臉上是驕傲的,她養的閨女平時性子柔,可骨子裡還是像她的,也知道孝順她,都是好孩子。

所以當娘的為兒女做什麼,那都是心甘情願的。

哪裡像程家人?

壞處時想著賣女兒,有好處時,又想著吸女兒的血。

程家這事後來是不了了之,岑越也不在意鄉裡對他罵了沒罵,是否說他刻薄——說了也好,無所謂。

二月初,小鄒大夫租車到了鄉裡。

鄒長青帶了些衣裳,還有一些吃食,說:“我娘和嬸母做的,幸好天冷了些,東西都能放,沒壞,你們快嘗嘗吧。”

岑越一看竟然是肚包肉。

“先前你家來賣香料,我抄了一份回家,我娘和嬸母琢磨著做法,如今這個越來越好吃了,想著讓你們也嘗嘗,雖不是貴價東西,但滋味不錯,彆介意。”

岑越自然不介意,高興還來不及,說:“小鄒大夫遠道來的,今日我下廚,做一桌給你接風洗塵,咱們就嘗嘗肚包肉。”

肚包肉熱過,切開,岑越還調了個辣椒麵,可以沾著乾碟,也有蒜水的……

其實空口吃就很香了,半點不膩。

“對了,梅香你跟曹羅說,跑一趟王家村,跟王大壯說鄒大夫來了,讓他背著他娘來。”岑越想起這事來。

梅香應了話,就去側門院子找曹羅。

此時天麻黑,曹羅一個男人家不怕,都不用打燈籠,直接跑著去王家村,找到了王大壯一家說了情況。

“……我們郎君說,要是病急,不怕晚上耽誤什麼,你背著你娘跟我走,要是不急那明日大早過去。”曹羅說。

王大壯是感激涕零,就看他娘。

“明個去,都這麼些天不在意這一晚,彆打擾了齊家,再說鄒大夫才到,也得歇一歇吃個飯。”王母說。

曹羅話傳到了,便點頭能回去回話了。

所以說村裡老實人也分,像是王家也是老實本分,但知道好歹念著恩情,替旁人想,程家也說是老實人,可日子過得就不如王

第二日一大早,王大壯就背著娘去了齊家,王母沒讓媳婦兒和女兒跟著一道過去,說過去人多糟嚷了齊家的地方。

那時候雪剛化,一路泥濘,腳下都是泥巴,進了貴人的地方,那是一腳一個泥印子。

到了齊家門口,王大壯還蹭了蹭腳下的泥,這才敲門的。

門就開著,護院一看母子二人,直接放行,說:“我們郎君吩咐過了,直接去會客院,鄒大夫就在那兒住著,我帶你們去二道門。”

到了二道門,推開就是回廊,護院給指了路,“中間那扇大門,彆走錯了。”

“欸欸。”

王大壯背著母親去了會客院,正不知道如何說話,鄒大夫見了人,招手讓二人進來,“去我屋裡,他們正上課識字。”

小蘇夫子還沒來,但放了一寒假,岑越叫二苗來回顧之前的功課,順便商量下什麼時候播種子——

學習要有學習樣子,都去教室,互相提問背字,默寫。

廳裡難著呢。

“你說三少爺給你娘按了這裡?”鄒長青問。

王大壯點頭,王母忙說:“我那會腿動彈不得,連個感覺都沒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虧了三少爺給我按一下,我有了知覺……”

“我不是說三少爺按錯了,就是有些驚訝,這個是對著的。”鄒長青道,他看出母子二人緊張,以為出了什麼岔子。

王大壯同他娘皆鬆了口氣。

鄒長青把這一處放下先不提,給老人家看腿,說:“你這腿傷時日久了耽誤了些,藥油肯定沒好好用,不過藥油治不了根本,這樣吧,每日你們過來,我給你們艾草針灸再敷上藥油。”

“差不多半個月到一個月就能走路了。”

“隻是日後天氣冷了要注意。”

母子二人忙道了謝,王大壯問了銀錢。

鄒長青說:“診費還是不收你們,隻收艾草和藥油錢,針灸也給你們免了……我住在齊家,吃住齊家,答應了岑老板幫鄉裡百姓做義診的,你們要謝,謝他吧。”

“自是兩個都要謝的,齊家郎君心善,那時候留了我們……”

後來王大壯天天背母親來齊家看病,不過時日調了些,鄒長青先給齊少扉針灸完,再給王大壯母親看腿,齊少扉腦袋還是艾草味,坐在一旁緩一緩,看著小鄒大夫治腿。∞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晃十多天,小蘇夫子來了。

天氣晴了許多,雪早都化開了,原本泥濘的路曬了幾日,總算是好走了些,地裡開始忙活起來,鋤草的、犁地的,馬上要播種了,前期工作得做到位。

岑越帶著人都下了田,開春三月多草莓、西瓜都要種上。

這日照舊帶人下地。

桃花鄉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進來,若是單馬車也沒什麼稀罕的,最主要是這趕車的身上穿著衙役的差服——

每年糧稅官帶著衙役來收糧,百姓們都見過。

雖說這身衣裳有些不一樣,可大差不差,那就是衙役穿的啊。

馬車所經過之處,鄉裡百姓見到了,紛紛退開來,等車影瞧不見了,才敢說話,“這才三月,衙差怎麼來鄉裡了?”

“我瞧著往齊村方向去了。”

“趕緊跟鄉長報個信,彆是糧食今年要早交。”

“啥,今年糧稅三月就交?這是要逼死人了。”

“快去說三月要交糧稅,不交的要死人。”

……

這話傳的越來越離譜,可百姓們不懂這些,聽了心驚膽戰十分害怕,紛紛往村長家裡去,問個清楚明白,沒一會是九個村長都知道這消息,火急火燎往鄉長家跑,鄉長也出來了,幾人一瞧,話一對。

“誰說的三月交糧稅?”

“不知道啊,我還以為鄉長你收的消息,忙過來打探打探。”

鄉長自然是搖頭,就沒聽過啊。

有人就喊說:“剛不久有兩輛馬車來鄉裡,趕車的穿著差老爺衣裳,往齊村去了,三毛子就說是不是收糧的,跟那收糧的差爺穿的差不多。”

鄉長一聽麵上也緊張了,還安撫百姓,“先彆急,我去看看,來的是哪位,什麼事。”

王村村長說:“往齊村去,那就跟咱們幾村沒關係。”

圍觀百姓一聽,當即是安心了不少。

眾人是往齊村去,還未走到,齊村人先說了,“是齊家三少爺外公派人來了,許大人的兒子來看外甥,聽說是從舟山府縣來的,許大人升了官,做縣丞呢。”

“舟山府縣在哪?”

“縣丞是啥?”

“小些聲,在府縣當老爺的。”

“原來趙春花沒說錯,齊家三少爺還真有一位當官的外家,這外家也沒遠,真上門看外甥來了。”

第67章 阿扉是男子漢

鄉裡百姓來了,九村村長連著鄉長都到齊了。

岑越聽到人喊他時,兩腳還是泥,額前都是汗,有些喘粗氣,沒聽清,問梅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