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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東奔西走跑,去府縣去各個鎮上,不過這話早了,你自己種寒瓜賣也成。”

岑越尊重二苗選擇,要是跟他扯著,那就要跑的遠,不是說生活不穩定,就是沒在村裡紮根過日子穩重,更彆提要是住山上了。

“我肯定跟小越哥。”薑二苗說。

他先說了句,又思考了半天,送小越哥出了村口。

岑越本來讓二苗彆送了回去吧,還沒開口,二苗先說:“我喜歡做買賣數錢,小越哥,你等我吧,要是來年開春我找不到你,我去小院給你遞口信。”

“買賣不著急。”岑越本想說讓二苗彆衝動,但他看到風雪中,眉毛麵上染著風霜,一雙眼卻堅定亮晶的二苗,便知道二苗剛才說的話是思考過的。

他便也很認真說了計劃,“我那宅子明年下半年才蓋好,田地租賃給佃農,這些田我不打算收回來,還有種子我想辦法,真的要做這個果子買賣,那要到下半年了,我再買幾畝田,試試看。”

“你春日裡種寒瓜,該種就種。”

薑二苗目光如星火,說知道了。

“小越哥,我知道怎麼做了。”

岑越:“回去吧,彆送了。”

“好。”

馬車噠噠噠的走,薑二苗留在原地目送了車走遠,這才慢慢一步一個腳印往回走,回家路上不遠,但他走的很慢,在想事情。

明日他決定去一趟山裡。

寇長峰他願不願意娶他。

要是寇長峰不樂意,那以後他和他就是種寒瓜的關係。

薑二苗如是想。

第57章 心上心裡人

薑二苗一夜沒怎麼睡,他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想種寒瓜賣錢,想有人刁難他,想家裡人不同意,想給小越哥幫忙一道賣果子,想了許多,就是沒想寇長峰。

他像是逃避一樣,或是也猜不到寇長峰會說什麼。

要是不答應呢?

臨睡前薑二苗想到過這個可能,很快他就迷糊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但很亂,記不住的夢,隻是夢裡快醒來時,他在數錢,有很多很多錢。

不由就高興樂醒了。

“二哥!外頭下雪了。”薑三花趴在二哥床邊說。

薑二苗睡覺都是裂開嘴笑醒,醒來還迷糊半醒半睡間,薑三花也笑,“二哥你夢見啥了,咋還笑還流口水呢。”

“沒、沒夢到啥。”薑二苗抬手擦擦嘴巴,沒流口水啊。

薑三花哈哈笑,“我騙二哥的,二哥你做啥夢呀,笑的可開心了。”

“夢到我賺了很多很多錢,正要買吃的。”

“二哥給我也買吧?”

“你騙我流口水,不給你買。”

薑三花噗通過去,纏著二哥,“二哥我錯了,我不騙你了,好二哥你給我買吧。”

薑二苗摟著妹子,兩人一大早在炕頭玩,為了那做夢賺的錢買什麼,說了許多,什麼肉包子甜點心果子之類的,薑三花想起來了,爬起來說:“二哥,昨天越越哥哥來了,還帶了點心,不知道今天還能吃嗎?”

“那我不知道,得問阿奶。”

薑三花一聽問阿奶,那就縮脖子,有些怕,但又想吃,磨蹭了會說:“我等等問吧。”

外頭薑母喊人,說一大早上的出來吃早飯了,還懶床呢。

村裡娃娃,除了小時候不懂事那幾年,但凡是大了些能乾活了,一年到頭很少睡懶覺的,可不敢留一個‘懶’名,男娃娃是懶漢的話那就是娶不到媳婦兒,女娃娃哥兒懶,那不好找婆

也就是過年這會能睡個懶覺,還不用乾什麼活,能吃個肉。

都喜歡過年。

“知道了,就起。”薑二苗扯著嗓子先應了聲,不跟三花玩了,說:“快起了,不然飯要涼了。”

“知道了二哥。”

兩人穿了衣裳,出門洗臉,薑二苗是拿榆樹木棍刷牙,薑三花有樣學樣,求著二哥給她也做了個‘牙刷’。薑大壯每次見這樣,都會笑說:“大講究和小講究。”

薑二苗漱口呼嚕呼嚕,吐了水,跟他哥說:“小越哥講衛生,要是嘴巴臭了吃飯不香,旁人跟你說話都要離八丈遠,我嫂子肯定不願意跟你說話。”

薑大壯就急,“我嘴才不臭!”隻是背著人時,偷偷哈氣聞一聞,他聞不出來,嘀嘀咕咕:“榆木樹棍真那麼好使?那我也弄一根,反正也不要銀錢……”

薑三花偷偷跟二哥笑,小聲說:“大哥肯定要折榆木樹枝。”

一家人吃了早飯,就是粗糧饃饃,配著稀飯,還有醬菜。薑二苗一吃飽,收拾碗筷進灶屋洗,薑母難得歇一歇,坐在屋裡發愁,薑老太見薑母連連歎氣,沒好氣說:“大過年的,你這是乾啥。”

“娘,我操心二苗,要不托媒婆找找給找個好的。”薑母這會不怕婆母了,還是兒子婚事占了上風。

獵戶孤兒一個,人單勢孤就是在村裡買田地,也不可能說買就買,大廟子村三村合一,是人多,姓氏雜,可獵戶不一樣,都不知道啥時候山裡有這麼一位,跟人打交道少,怕是連個戶籍都沒有。

要是沒戶籍,那就是流民。

薑母如何放心的下。

“過完年趕緊找吧。”薑老太嘴上這麼說,心底卻擔憂,想著趁二苗心思還沒那麼硬,趕緊找婆家——可她總覺得給二苗找婆家這事,要黃。

不過他們長輩該操的心要操上,剩下的那就是看孩子了。

薑二苗在灶屋洗碗,還給灶裡埋了個紅薯,三花扒在門縫那兒,薑二苗洗完碗,一眼就瞥到妹子,“乾啥?紅薯還沒好。”

“不是,二哥,我聽到阿奶和娘說給你找媒婆。”薑三花來報信的。

薑二苗手一頓,他看了眼外頭,白茫茫一片,還下著雪,又想到夜裡做的夢,說了句知道了,一會紅薯好了你自己拿。

“二哥你乾啥去?”薑三花機靈聽出來二哥要出門。

薑二苗甩了甩手上的水,說:“小孩子問這麼多,娘問起來就說我找人玩去了。”

“知道了,那你早去早回。”薑三花小大人似得說。

薑二苗出了灶屋,去柴棚拿了鬥笠蓑衣,穿戴好了,這才出門,一路是躲躲藏藏,直奔山上,雪越下越大,踩上去咯吱咯吱響,二苗其實有點惶惶不安。

他才十七歲,他知道喜歡什麼,喜歡做買賣,喜歡數錢,想家裡人平平安安的,大家都好好的,喜歡和小越哥說話,打交道,可要是嫁人了,他還能做他喜歡的事嗎?

還能種寒瓜,還能到處去買賣嗎?

薑二苗覺得可能不成,大哥大嫂結了親,嫂子就洗衣做飯一直在家裡乾活帶豆豆,也不能去鎮上——

大人們說女人哥兒去鎮上,容易被拐子拐走,回不來了。

所以在村子裡好,在村裡安全。

是這麼個道理,但要是能安全的出去多好。薑二苗想心事往山上走,倒是不累,走了會還出了一身汗,臉都是紅的熱的,就是回過神來,看著雪地,看著樹,有點發愣。

“這個地方,對著嗎?”

薑二苗盯著樹,喃喃自語,應當是對著吧?

大廟子村後的山,平日裡村民砍柴或是山上摘個什麼,那是就在山腰半截活動,寇長峰是在深山裡的,這大廟子山不說有多高多大,但也不小,往山裡走,那就有些危險了。

薑二苗是膽子大,但他惜命也機靈,不敢再出神了,是走幾步看看他認識的樹——

隻是下了雪,有些影響判斷。

“寇長峰!”薑二苗試著喊了聲。

人沒見到,雪簌簌的往下掉。

寇長峰腰間彆著一把刀,手裡一個酒葫蘆,正灌了兩口酒,聽到山底下有聲,好像是叫他名字,鋒利冷冽的眼神,緩緩地愣了下。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二苗?

利落將酒葫蘆掛在腰間,腳步已經急匆匆下去了。這山裡冬日有野豬,要是碰見了也不是好玩的……

兩人一個往上走,一個下來,是兜兜繞繞——薑二苗還認錯了路,好在是終於碰到頭了。薑二苗一看寇長峰高興壞了,喊:“寇長峰,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什麼事?”

薑二苗跑過去,雪深一個跟頭栽倒雪地裡。寇長峰一胳膊就將人提溜出來,說:“什麼事?冬日裡有野豬,你彆山上了。”

“噗噗——”薑二苗吃了一嘴的雪,先呸了聲吐出來,鬥笠都掉了,他顧不得撿起來,看著比他高一頭的寇長峰,仰著脖子,說:“寇長峰,你要娶我嗎?”

寇長峰正要彎腰給二苗撿鬥笠帽子,愣住了,也顧不得彎腰了。

“你愣啥,我是哥兒,又不是男娃娃,雖然模樣長得糙一些,但就是哥兒啊,咋了。”薑二苗看寇長峰半晌不說話,先巴巴說著。

寇長峰彎腰撿了鬥笠遞過去,不知道說什麼,粗糙的手全是繭子是疤痕,二苗看他的眼神像是能燙壞人,燒的他的心也堂堂作響。

“不是種寒瓜的事嗎,怎麼說起這個。”寇長峰聲有些冷。

薑二苗滿心的血都涼了,凍住了,跟著大雪天一般,他接了鬥笠,往頭上戴,還算有骨氣,說:“你不想娶我就算了,等過完年,種寒瓜還種——”

他拔腳下山,撲了撲身上的雪。

寇長峰跟了上去,想送二苗到安全地兒。

“你彆跟我了,你又不喜歡我,還送我乾啥!”薑二苗說,骨氣骨氣,他在心裡提醒自己,要有骨氣,可彆哭彆哽咽,不然臉都丟完了。

還要啥臉啊,他一個哥兒跑到山上問人家娶不娶他,人家不願意,他還有什麼臉啊。

雪花撲在臉上。

薑二苗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臉上雪花,咋這麼冷,像冰坨子一樣,可不是他流眼淚哭了。

“你不喜歡我,你乾啥送我,你不喜歡我,你乾啥扶我回你家,你不喜歡我,你乾啥給我揉腳,還問我要不要參……”

薑二苗哭的越來越凶了,他都沒臉了,要什麼臉。

“你讓我亂想,還以為你跟我一樣也喜歡我,我知道了,開了春我就嫁人,以後不來了——不對,寒瓜還要種,我還要賺錢,一碼歸一碼——”

嗚嗚嗚。

薑二苗哭的說不出話了。

寇長峰急了,粗糙的大手,輕輕的擦二苗臉上淚,“彆哭,一會凍壞了臉。”

“你讓我凍壞吧!反正也不好看。”

寇長峰:“好看的。”

“就哭就哭!”薑二苗跟寇長峰賭氣,隻是賭完氣哭不出來,寇長峰給他擦眼淚,他臉好疼,甕聲甕氣說:“你彆扒拉我的臉了,我臉好疼。”

寇長峰手停了,“我手太粗糙了。”他在懷裡摸了會,也沒掏出一張能擦眼淚的。

薑二苗自己擦,都疼,吸了吸鼻子說:“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我是孤兒,沒爹娘,也沒田,在山裡過日子也不適合你。”寇長峰說。

薑二苗垂著頭,他知道了,這就是寇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