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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齊少扉換了衣裳,墨跡了會,從小院出發去大院,就帶著梅香一人。到了大院是個臉生的丫頭接,岑越在杜氏身邊見過一麵,叫不上名。

“梅香姐。”

那丫頭先喊了梅香,而後給他和阿扉行禮。梅香神色淡淡的說:“早不同院子了,你彆叫我這麼親。”

對麵就有些尷尬,沒說什麼在前頭帶路。

大院正堂屋杜氏高坐,齊老爺沒在,右手邊底下兩把椅子上是林姨娘和程姨娘,來的路上梅香說,程姨娘年輕漂亮,林姨娘跟大奶奶年歲相近。

岑越當初拜堂,第一眼見杜氏看著像二十八九的人,這會看林姨娘,有個三十出頭——那估計杜氏年紀也差不多。

杜氏臉小年輕,林姨娘是方臉,瞧著端莊些,身上衣裳顏色也有點老氣。越發襯的旁邊下首坐的程姨娘年紀小了,屬於岑越看一眼都得罵齊老爺的程度。

程姨娘看著剛二十出頭。聽梅香說十六七歲時進來的,當時大奶奶從妾室成了繼室,位置沒坐久,程姨娘進了門,大奶奶由此恨得緊。

這破封建社會。岑越心裡罵了句。

齊少扉拉了拉越越袖子,岑越同杜氏見了禮,喊母親,齊少扉乖乖跟著喊。

杜氏在外人麵前向來大度慈愛,讓兩人坐,噓寒問暖的,問少扉傷怎麼樣了,最近用飯如何,身體如何,藥要喝著不能斷。岑越都給敷衍過去。

那三道爪印早好利索了,半點傷疤都沒留。

齊少扉露麵,杜氏又不是看不見,故意問完後,跟底下林姨娘學說:“想必你們是不知道,少扉前些日子跟他夫郎回門,受了牽連挨了一巴掌。”

“可憐見的,我回來瞧著心疼死了。”杜氏拿著帕子擦了擦沒什麼眼淚的臉。

林姨娘先是附和了句:“大奶奶疼愛三少爺。我看臉上半點傷痕也沒留下,說明三郎君照顧的好。”

“是啊。”杜氏沒話興頭了。

林姨娘是夫人在時跟杜氏打擂台的,年輕時姿色還行,後來夫人一去,齊老爺是看著夫人麵厚待幾分林姨娘,杜氏瞧了急了,就怕到時候林姨娘成了繼室,當時背地裡掙齊老爺手段多著。

齊老爺子子嗣艱難,其實林姨娘曾經壞過一個,但沒坐住。

不像杜氏,有四少爺傍身。後來杜氏成了繼室,林姨娘日子苦了一段時間,就對杜氏就低了頭,杜氏高興了,可沒高興多久,程姨娘就進來了。

她還不能鬨,誰家正經夫人吃小妾的醋?那正經夫人都是賢惠大度的,隻有上不得台麵的小妾才惦記這個——也不知道誰跟杜氏說的,杜氏很在意過去‘外室’、‘小妾’的身份,後來就‘大度’了。

客廳裡幾句閒聊,倒還算融洽。

“少修今個上半天,晌午從書堂回來,剛老爺到家,見了少修說先過去,他問問話。”杜氏說起這個很得意,老爺看重少修的,“飯咱們就晚一點擺。”

林姨娘說不急。其實過去都那個點吃,沒什麼早晚的。

杜氏就是想顯擺唄。

程姨娘話不多,說也是附和林姨娘的話。

“要是少扉好著就好了。”杜氏嫌沒人捧到她心頭,沒儘興,就拿齊少扉開了刀,還想繼續誇她兒子。

岑越本來無聊,就差數地磚了,聽到杜氏找茬,是本能笑了聲說:“可不是嘛,四弟十一歲了也沒考上童生,那確實是差著三年。”

還不等杜氏說話,岑越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真誠詢問:“母親我一鄉下的不懂這些,是不是考完童生還得考秀才?那這算起來不止三年了。”

“我就光記著我家阿扉九歲考到了秀才。”

杜氏氣的,一團火燒的五臟六腑疼,最後心裡罵了幾遍傻子才解氣。

誇耀齊少修這個話題,又被聊死了。

不過沒坐一會,齊老爺就和齊少修來了,齊少修走在齊老爺後頭,胖乎乎的看著跟個胖鵪鶉一樣,縮著腦袋悶悶的。齊老爺臉色不咋好——不過齊老爺一直喝藥,麵色發烏,反正岑越沒學會看齊老爺臉色判斷齊老爺心情。

杜氏三位學的會。

岑越都是看氛圍,此刻一看齊老爺就是帶著氣火的。

“老爺怎麼了?少修惹你不高興了?”杜氏迎上前。

眾人都起身,喊老爺的喊父親的,反正見了禮,齊老爺隨意擺擺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說:“他夫子跟我說,齊少修學問糊裡糊塗的,時好時壞,原來都是花錢雇書堂裡其他人幫他做學業。”

“誰給他的銀錢?”

還能誰給的。這廳裡,除了杜氏一個親娘,誰會給齊少修額外的零花錢,這天天有作業,花錢雇同學寫,那也不少錢吧?

杜氏支吾說不上,隻在旁邊虛著心讓老爺彆生氣,她會好好管少修的。齊老爺看了眼杜氏,到底是留麵子,沒再多說,杜氏連忙下坡。

“……都餓著了,老爺先吃飯吧?”

齊老爺嗯了聲。

擺飯。

第26章 你就看吧

圓夜飯果然是大席麵。

海鮮魚蝦是清白灼,雞鴨是炒、炸,羊肉和蹄髈是紅燒,除了這些葷的,素菜是時下常見的,清炒過,做的很清爽可口,還有三道中式甜口的點心。

一大桌子,擺的滿滿的。

齊老爺正坐,左手順位是齊大奶奶,右手位置是齊少扉,再是齊少修,兩位姨娘和岑越坐下底下位置——以前是這麼個坐法,按道理也是這麼坐。

時下觀念,子嗣重,妻妾往後排排。

誰知齊老爺說:“少扉夫郎挨著少扉坐。”

杜氏一愣,說了聲老爺,但到底沒再說什麼話。於是座位就是以齊老爺為中心,左邊杜氏,下手是兩位姨娘。右邊是齊少扉、岑越、齊少修。

齊家子嗣倒是讓個夫郎越過去了。彆說杜氏不高興,她年紀長還能壓下去,齊少修剛被齊老爺當眾說了兩句,這會座位變動,臉上擺著情緒。

不過沒人管齊少修高不高興,在齊家一家之主那是齊老爺。

林姨娘想到之前猜測,是悄不聲息的看了眼三郎君,三郎君臉上對此沒什麼,既不是高興也不是不高興,瞧不上好壞。

這人……不一樣。

“用飯吧。”

齊老爺說了聲,也沒人敢上筷子,等齊老爺夾第一筷子菜,眾人才拿了筷子用起來。

其實齊家沒那麼大規矩,到底不是真大戶人家,宅子裡頭下人有時候喊著人也沒用敬語——除了對齊老爺。所以剛開始開動可能氣氛壓了點,沒兩下,杜氏就說起話,賢惠的給齊老爺夾菜,盛湯。

“老爺瞧著今個口味怎麼樣?”杜氏問。

齊老爺不鹹不淡嗯了聲。杜氏也不覺得沒趣,笑說:“昨個兒送了蝦,我瞧著那麼大一隻,快趕上我手掌大了,說留著今個用,老爺愛吃蝦。”

“蝦是不錯。”齊老爺點評了句。

岑越就順手夾了個蝦球往阿扉碗裡放,“阿扉嘗嘗。”

“越越吃。”齊少扉給越越夾。

岑越也沒客氣,就吃了起來,這次蝦球做的比上次好,味道清淡,又Q彈,不錯!

試一筷子羊肉,岑越嘗過就給阿扉夾著試試。齊少扉以前來這兒吃飯,總是吃不好,今天不一樣,越越給他送了好吃的,他也給越越。

一來二去的,三少爺夫夫真成了來吃飯,吃飽飯。

桌上杜氏還跟齊老爺說話,或是和兩位姨娘閒聊,甚至還‘打趣’了下岑越,說經過上次,她還擔心岑越粗心不會照顧少扉,現在看這樣就放心了。

又笑了下說,少扉娶妻後長大了,光顧著媳婦兒了。

意思齊少扉娶了媳婦兒忘了親爹,也沒說給親爹夾夾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齊少扉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正專心把好吃的給越越碗裡夾!

岑越也沒應。杜氏碰了個冷釘子,笑了一聲,齊少修就說:“娘,你說的三哥可能聽不懂,三哥傷了腦子,還病著。”

齊老爺咳了聲。

杜氏責怪了聲兒子,怎麼說你三哥的。齊少修乖乖認錯,說:“我不是故意的,想替三哥解圍來著,三哥剛沒聽懂嘛。”

岑越聽這對母子一來二去,一邊給阿扉夾菜,一邊閒聊說:“原來是四弟懂了啊,沒想到四弟十一歲就知道娶媳婦兒好,那母親不得提早給四弟相看相看。”

齊少扉聽到越越說話聲,才抽空聽一聽,隻是沒聽懂前因——剛專心致誌吃飯去了,這會眼神有點茫茫然不懂,越越說什麼呢。

“四弟要娶媳婦兒了?”齊少扉重複了遍。

岑越說:“可不是,好著急。”

這下換三少爺夫夫一唱一和了。齊少修那小胖子臉上得意笑早沒了,氣恨恨的,人還是年幼,經不起彆人說他,正是要說回去,齊老爺先放了筷子。

“讀書是正經事,把心思少放在旁的上。”齊老爺沉聲說小兒子,又跟杜氏說:“少扉娘在的時候,為了少扉讀書,煞費苦心,你也是看見的,多學些好的。”

“知道了老爺。”杜氏心裡不快,嘴上先應是。

早時候杜氏憑借著樣貌身段,勾的齊老爺把她養在外頭,覺得自己壓齊老爺正室一頭,官老爺家的小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後來進齊家成妾,杜氏還得意,覺得她又壓了正室一頭,進了齊老爺後宅院子,才知道,是夫人開的口,說擱外頭丟了齊家臉麵,乾脆挪進來。

她才能進門做個妾。

當日,夫人就給身邊丫頭做了臉麵,也送到齊老爺那兒,成了林姨娘。這兩手敲打,杜氏還有什麼麵子風頭?一直記在心裡恨上了。

可等她成了繼室,不自覺的處處學夫人處事,卻不承認,還打心裡厭惡,誰都不能提起來說要是夫人在怎麼怎麼樣,聽了就炸那種。

但齊老爺說了,杜氏可不敢擺臉色。

杜氏母子二人吃了癟,加上齊老爺神色有些不痛快,接下來吃飯就沒什麼彆苗頭的話題了,吃的是楚河漢界,真心摟席派——岑越齊少扉夫夫。隨便吃幾口的下屬派——林姨娘程姨娘。

齊少修是不服氣,揣著壞憋著。

岑越瞥了眼小胖子,心想你最好給我憋著,要是再敢——

那就試試。

外頭天麻黑前,偏廳點了燈,齊老爺放下筷子,餐桌上就停下了用餐,不好在吃了。齊老爺移步去正廳坐,眾人跟著,之後上了茶水。

慣例是說說話,總不能真吃完了就走吧。

齊少修突然說:“前幾日上街,孩兒見有個稀罕的,纏著娘買來想送給三哥,是個木匠做的好精巧。”

“少修真是懂事,還惦記著你三哥。”杜氏誇讚。

齊老爺神色緩和些,說不錯。齊少修就笑說:“三哥你同我一道去拿吧?還有些大,真的很好玩。”

齊少扉不想去,他才不要齊少修的玩具。

“你們兄弟去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