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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齊少扉兩口子表麵客氣,說了幾句做母親該叮囑的話,就讓早早去吧。

“路上遠,我想和阿扉在家裡住一晚。”

杜氏說好。心裡巴不得一輩子彆回來了。

客氣完了,夫夫倆要走,齊老爺才過來。可能經過昨天的事,或是彆的原因,今日齊老爺對兒子神色和藹,說了幾句關懷話,聽說要在岑村住一晚,也沒為難,點了點頭。

“照看好少扉。”

岑越應知道了。

大門外一輛藏青色頂馬車候著,梅香站在一側,旁邊是趕車的車夫,統共就四個人。

劉媽媽不去,劉媽媽年歲大了,車裡坐不下。

出發!

齊少扉知道要出門玩特彆高興,一大早上就粘著越越,生怕岑越出門不帶他似得。這會夫夫倆上了車坐好,鎮上早市人多,馬車趕不了,慢騰騰的走,車夫拉著馬繩,梅香也沒坐在車上。

岑越問外頭走著的梅香有沒有糖葫蘆。

“郎君,今個沒來。”梅香說。

岑越昨晚答應要給齊少扉做糖葫蘆的,今個出門沒時間,就想著買一串,結果沒有,這會同阿扉商量,說明日回來買好不好?齊少扉出門玩太快樂了,早把糖葫蘆都丟在腦袋後,要不是越越問他都忘了這茬。

“不吃了,去村裡咯。”齊少扉開心說。

岑越也笑,他家大崽好哄。

“你去過村裡嗎?”

齊少扉像小朋友春遊一樣興奮,高興的點點頭,迫不及待說:“阿娘和爹帶阿扉去過,還有爺爺。”

估計是老太爺在時過年回鄉祭祖了。

岑越不再問了,說起岑村,他雖不是在岑村土生土長大的,可回去還是很高興。

“……這個時候田裡麥苗長出來了,綠油油的,家裡後院的雞崽子應該也大了,我嫁給你那天還殺了豬,就是可惜沒吃上。”

這次回去肯定也吃不上,三天前才殺的豬,怎麼可能頓頓殺豬宴。岑越有點遺憾,很快就說:“等我以後養豬了,請你吃殺豬宴!”

“好啊好啊,越越啥時候養豬?”齊少扉問。

岑越:“我在給自己畫餅,咱們小院那麼小,也沒地方養,要不給家裡抱一隻小豬崽子,哪日我哥嫂殺豬了,提早通知咱們,咱們去吃席。”

“好啊好啊。”

岑越笑揉阿扉頭,什麼都好啊好啊。

“不過嫂子有了身孕,還是彆養豬了,累著就不好了。”岑越想起這個來,對畫餅的殺豬宴估摸一兩年吃不到嘴了。

齊少扉歪了歪腦袋,“越越什麼是身孕啊?”

“就是肚子裡有小寶寶了,我嫂子大哥有小孩子了。”

齊少扉一聽解釋,兩眼發光,“阿扉也要和越越有小寶寶!”

“……”岑越臉上嘎嘎樂的笑凝固了。他看了眼大崽,阿扉眼裡那是真單純,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小朋友語出驚人的單純,於是糊弄小孩語氣說:“要是有小寶寶,你就不能和我一起睡了。”

嚇得齊少扉兩隻手努力拒絕搖擺,“阿扉不要小寶寶了,不要小寶寶了。”

“就你一個啊,乖。”岑越笑眯眯摸大崽腦袋。

他這‘老父親’就一個崽可以了!

出了鎮口,車速就快了些。梅香同車夫走了會,車夫讓梅香坐,他自己趕路,梅香雖是伺候人的下人,但確實是不走遠路,尋常洗衣做飯而已,就上了車架上坐著。

車夫走的快,習以為常。

遠離了鎮上,土路上時不時還有去鎮上的村民。岑越把車窗簾子卷起來,讓梅香也打開簾子,這樣吹風,坐在裡頭好受些。

齊少扉顛的有點難受,可眼睛亮晶晶的,趴在窗口嘰嘰喳喳和越越說:“越越好綠。”

“……我才不綠,那是麥田。”岑越糾正。

晌午前終於到岑村了。

岑村家家戶戶正吃飯,有的端著飯到門口院子紮堆聊天,說來說去,還是三天前岑越嫁人最有說頭——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五十兩銀子的聘金。

還有那席麵,那麼肥一頭豬,吃的嘴裡流油。

誰不饞?

“鐵牛家日子好了,養出這麼個好哥兒,鐵牛娘走得早,不然見了得高興,瞧瞧,哥兒嫁出去,蓋了院子,吃不完的肉。以前鐵牛家炒菜鍋底都不敢抹一層油的。”

說來說去就這些酸話,有人咦了聲,明知故問:“今個是不是岑越回門日子?”

“誒呦還真是,第三天了。”

“你們說今個岑越回不回來?是一個人回來,還是齊舉人跟著一道回來?”這話問的促狹,一聽就知道什麼意思。

有人就說:“接親都沒來,估摸傻的厲害,這次能陪岑越一道回來?”

若是正經的舉人大老爺,村頭人哪裡敢這麼說話,不就是仗著遠,齊舉人是傻子,也吃定了岑越今日一個人回來,更或是齊家不放人回來。

“不是我說,岑家要聘金要的狠,人家齊家給是給了,但能好好對岑越?這嫁進去的日子還長著,指不定要怎麼被磋磨。”

“這倒是。”

“男人又是個傻子,護都護不住。”

“誒喲可憐咯。”

一輛藏青色棚頂的馬車噠噠噠進村,吸引了紮堆磕牙的村民,一路啊往岑鐵牛家方向去了。

剛還笑話呢,這會驚了,抱著碗瞧熱鬨去,一邊走一邊說:“回來了?”、“還坐的馬車?”

村裡有牛車,騾車,但都是拉糧食的車板,哪裡見過帶頂的,那都是鎮上有錢老爺人家出行的車。

“馬車上咋還坐這個姑娘?”

車子到了岑家,梅香說:“郎君三少爺到了。”車夫去後頭搬了腳蹬放好,梅香是搭把手扶著三少爺郎君下車。

圍觀村民:目瞪口呆看傻了。

咋、咋排場這麼大了。

“聽到沒?剛那姑娘叫岑越啥?”

“郎、郎君。”

老天爺呀,岑越咋真翻了身成了郎君了。

第15章 三朝回門咯

岑大嫂是算著日子的,自打小越嫁到鎮上後,這三日心裡虛的慌,尤其是村裡婦人夫郎聊天說起,都說她家要聘金多了,說齊家要刻薄小越了,鎮上規矩大,小越日子不好過。

雖說聘金是小越自己要的,可銀錢實打實的用來蓋屋了。岑大嫂為此是睡不著,他們日子好過了,要是小越正受苦呢?

前一日,岑大嫂上岑大伯家,說起明個小越要回娘

“……小越出嫁住的那屋,我被子都曬乾淨了,就盼著他回來。”岑大嫂說起明日就高興。

大伯娘:“你和鐵牛還住老屋了?不像話,要是小越回來看見了,心裡也不好受,你們也搬到新屋去。”

“鐵牛不願意,其實我也覺得老屋舒坦。”

大伯娘心裡歎氣,知道鐵牛媳婦兒是覺得住新屋心慌,蓋屋子的銀錢都是小越嫁給傻子換來的——

“小越在家時孝順他娘,也敬鐵牛這個哥哥,那都是他心意,你們兩口子搬到新屋住,小越回來一看也安心,再說要是明個兒齊家人來了,一看你們兩口子住的還是老屋,寒酸氣給小越丟麵子……”

這話才讓岑大嫂想起來,明個萬一齊家真來人了。

“知道了,我回去就跟鐵牛說,今個來是想請大伯一家明日到我家吃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岑大嫂親自請了大伯家,還要去小叔家說。岑大伯娘一口答應上,明個過去幫幫忙。等岑大嫂一走,大伯娘跟大兒媳婦說了句:“鐵牛媳婦兒是個好的,看重小越。”

按理,岑家早分家,除了紅白喜事逢年過節走動,這外嫁的哥兒回門這事,可請可不請的——請這個了,不得請那個,有些人家兄弟多,娃娃一串串,吃起飯來也怕人的緊,哪裡來的那麼多銀錢招待?

可岑大嫂親自上門說,說明鐵牛夫妻倆看重小越回門,給小越撐臉麵。

“娘,我數了下,看著還要擺席。”大兒媳說。

她家一大家子,小叔一大家子,還有齊家人,怎麼說得擺兩桌吧?

“還是富裕了,以前可不敢長這麼個口。”二兒媳說。

岑大伯娘瞪了眼小兒媳婦,這話說的,像是擠兌人酸話,“村裡那些屁話聽聽就算了,都是姓岑的,不許張這個口了,讓外頭人聽見了笑話。”

小兒媳忙說知道了不敢再說,心裡卻想,以前鐵牛家欠她家錢時,婆母也嘀嘀咕咕埋怨過,說是岑越跟個拖油瓶一樣,拖了鐵牛後腿,欠家裡銀錢還不知道猴年馬月的能還上……

現如今真真不一樣了。

大兒媳暗笑,麵上另起了話,“娘,你說齊舉人來不來?”

“這誰知道,不來就不來吧,估摸得定親那天齊家遠房親戚來,叫個啥來著?”岑大伯娘也記不起來了,反正沾了個齊姓,但聽完就是個齊家跑腿的,不是本家人。

估摸是來不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岑鐵牛把家裡水缸打滿了水,岑大嫂擦洗乾淨家具,掃了全屋,後頭雞圈都收拾了——昨日收拾了遍,這不今天又收拾,怕落了雞屎有味。

收拾完了,菜也買了肉也割了,院門敞開著,岑大嫂原是在門口站著等,等了會,村裡人都瞧熱鬨跟她閒話,岑大嫂聽那暗裡笑話不得勁兒,就回院子等。

日頭升上去了,也不見人。

岑大嫂是心裡難受又害怕,真不會是應了村裡人說的,小越聘金要的多,齊家刻薄小越,日日差著小越乾活不給回娘家吧?

她不敢問,一抬頭看男人,男人也是木著一張臉。

唉。

隨著時間過去,岑家小院氣氛越來越低沉,不知誰歎了口氣,岑大伯正想說回吧,小越要是不回門,他們這麼多人留這兒還等著吃飯啊。

“娘,外頭好像有動靜。”大伯家大兒媳說。

“是不是小越回來了?”

院子裡人往門口看,岑鐵牛先起身往大門口走,木門一敞開,先聽一聲高興聲:“哥,我嫂子呢?”

“誒呦,小越回來了!”

“真小越回來了。”

院子裡七嘴八舌一反剛才沉悶氛圍,大家都高興起來,大伯小叔臉上也鬆快了,大伯說給娃娃開門,眾人出門迎。

門外路上是一輛馬車。

岑越同齊少扉先下來,車夫幫忙搬回門禮。齊少扉一見人多也不怕,他知道,這都是越越親人,越越親人就是他親人,露出笑來。

今日兩人回門,穿的都是新衣。

齊少扉身著一身青綠色圓領直袖襴衫,這是時下有功名在身的士人打扮,領口還繡著一道同色的竹葉,頭發一根玉簪束著,腳下是黑色短靴。

他身材高大,肩寬背直,樣貌豐神俊秀,往那兒一站,跟著鄉野田間格格不入,還有幾分貴氣在,圍觀的村民來瞧,見了真容,那是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敢打趣笑話?

再說了,都瞧著車夫搬了什麼禮進岑家門,好家夥有肉有酒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