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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屋,門關上了。

岑越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坐了大半天了,走動參觀參觀。齊少扉有單獨的院子,正屋是大橫條的三間,挺寬敞的,中間堂屋待客,左邊是臥室,張燈結彩貼著紅紙,木床、衣櫃,靠窗邊有個榻,榻上小幾擺著茶具。

門特彆好看,是細窄的一扇扇那種,門上雕著立體的梅花,能全打開,平日裡鎖著,隻留中間兩扇走動。外頭是堂屋,堂屋再往另一頭就不知道了。

岑越猜估計是書房。

齊少扉是天才兒童,十三歲就中舉了。

岑越雖沒考過科舉,但現代學過範進中舉,知道中舉在古代是多麼光耀門楣改頭換臉提升家族地位的事。

要是齊少扉沒傻,怎麼著,齊家也不是如今地位——不上不下,還是小地主鄉紳,背地裡還被鎮上其他地主嘲笑。

沒什麼比點燃了希望又給滅絕還要難受了。

也不會娶一個鄉下哥兒的。

等了會,齊少扉先回來的,動靜不小。齊少扉聲音黏黏糊糊的喊媳婦兒媳婦兒,阿扉要找媳婦,另一道上了年紀的聲說:“三少爺慢些走,新夫郎在屋裡呢。”

門嘎吱推開。

岑越剛迎上兩步,齊少扉跟個大狗熊一樣撲撲騰騰的尋著他抱著他,喊:“媳婦,阿扉熱熱,臉燒。”

還拿臉,蹭他的脖子!

岑越:“……”

齊少扉哼哼,“阿扉嘴裡噴火哈——”

“好辣好辣。”

劉媽媽怕新夫郎生氣不愛,忙解釋:“三少爺在外頭吃了幾杯酒,他沒吃過,現在酒氣上來了。”又伸胳膊扶三少爺,哄:“三少爺,劉媽媽扶你坐著,一會喝點解酒茶就不辣了。”

“不嘛不嘛,阿扉要媳婦。”齊少扉纏著媳婦不撒手。

“你小心郎君不愛。”劉媽媽嚇唬小孩。

岑越是脖子癢癢,倒沒生氣,先跟劉媽媽說:“我扶他歇著,勞您備點醒酒茶來。”

“郎君不敢當。”劉媽媽還不放心三少爺,但見三少爺粘著夫郎緊,隻能彎腰下去了。

岑越扶著大狗熊到床邊,真‘熊孩子’了。

“媳婦兒你生阿扉氣了嗎?”

一大隻可憐巴巴的。

齊少扉還挺敏[gǎn]的。岑越搖頭說:“沒有,你彆老叫我媳婦。”

“啊?”齊少扉緊張。

“我叫岑越,我叫你阿扉,你叫我——”

“越越!”

岑越:……行吧,比叫媳婦兒好。

齊少扉說醉也沒醉就是上臉上頭,像個小孩子坐在床上,喊阿扉熱,岑越給把外衣解開,也沒脫,就敞開散散熱氣,等劉媽媽端來解酒茶,岑越接了碗,遞過去讓喝。

齊少扉皺巴巴一張臉,說苦。

“不苦不苦,解酒茶。”劉媽媽在旁說,知道三少爺誤會了以為是吃藥。不過她話還沒說完,三少爺說苦但還是咕嘟咕嘟喝完了。

今日怎麼這麼乖?往常喝藥都要鬨小孩脾氣要哄的。

“越越阿扉都喝完啦。”眼巴巴求誇。

岑越不自覺露出笑意,誇說:“阿扉真乖真棒。”還摸了摸齊少扉的頭,真跟小狗一樣了。

總算是消停了會。

其實齊少扉挺乖的。

梅香拎著食盒回來,後頭還有個小丫鬟也拎了個食盒,兩人見了禮,手腳麻利開始擺菜,有菜有肉,有雞有魚。

岑越看了眼,肉都是偏瘦的,多看了眼梅香。剛打交道說話,他能感覺到梅香對他淡淡敵意,沒想到備了一桌席麵,沒打馬虎糊弄他,出乎他意料。

“三少爺能用飯了——”梅香說完,又看了眼新夫郎,才說:“郎君用飯。”

岑越:沒誤會,這丫頭對他是有戒備。

但應該是個好丫頭。

“阿扉肚子咕嚕嚕。”床上齊少扉拍掌高興往桌邊來。

劉媽媽一看,“誒呦怎麼沒酒?要行合巹酒的。”

“我忘了,三少爺一向不喝酒,我再去拿——”梅香急道。

岑越喊住了人,說不必,“阿扉喝不慣酒,以水代酒行交杯禮就好,我也喝不慣酒。”

齊少扉一聽可高興壞了,“越越不喝,阿扉不喝。”

“阿扉和越越好朋友。”

劉媽媽:“好我的三少爺,做夫妻的哪能是做朋友……”但她一看三少爺懵懂什麼都不知道的眼,隻好把道理咽了回去,隻是心裡發愁,今晚洞房——三少爺子嗣,都得靠新夫郎主動了,也不知道新夫郎懂不懂,家裡教沒教。

幸好岑越一雙眼都放在席麵上了,不知道劉媽媽想什麼,不然——得下三碗飯,壓壓驚。

第6章 娶媳婦真好

堂屋點了龍鳳蠟燭,盈盈紅光,散發著喜悅。

圓桌上擺著席麵,香噴噴的菜。

岑越坐在圓凳上,是一天下來沒怎麼吃,他就吃了個肉餅,早餓了。正要下筷子大快朵頤,就瞅見對麵坐著的齊少扉像小孩一樣扭著身子,還巴巴看他。

“怎麼了?餓了要吃飯嗎?”岑越問。

齊少扉圓乎眼睛,巴巴臉稚氣說:“阿扉、阿扉想和越越坐一起吃。”他可能怕被說,又乖巧坐好,“阿扉乖乖。”

岑越還以為什麼大事,讓過來吧。

齊少扉立刻高興起來,搬著凳子往越越身邊放。岑越看著跟他緊緊挨著的距離:……

“可以了,不然你自己夾菜咱倆要撞到胳膊。”

“阿扉不怕!”齊少扉說。

岑越:“我怕疼。”

齊少扉立刻說:“那阿扉坐這裡,不撞疼越越。”

“好。”岑越看齊少扉搬著凳子又離他幾位遠,乾脆起來,搬著凳子放他旁邊,一抬頭就看齊少扉特彆崇拜高興的眼神看他。

“越越對阿扉好好啊~”尾音都是飄的。

岑越:這就算好好了嗎?

“坐下吃飯吧,我餓了。”

“阿扉也餓了,肚子咕咕叫。”

岑越本想問齊少扉會不會吃飯,是不是要喂,一看,齊少扉用筷子夾了雞腿往他碗裡放。

“越越吃大雞腿。”齊少扉%e8%88%94嘴巴,眼睛亮晶晶的,“阿扉愛吃。”

小朋友就是把自己喜歡吃的,最珍貴的,毫無保留拿出來給喜歡的朋友。岑越心裡軟,夾了另一隻放齊少扉碗裡,“有兩個,咱們一人一個。”

“好誒好誒。”

之後吃飯順順當當,齊少扉吃起東西來其實很乖也不鬨,還有禮儀,不是成年人吃飯的規矩,而是小朋友的‘禮儀’,吃東西不會吧唧嘴,也儘量不掉菜渣,小心翼翼的,吃到好吃的,眉眼彎彎笑的很單純。

吃過飯,劉媽媽進來,收拾了殘局,梅香拎著食盒,取出了兩盤糕點,還有酒壺。

齊少扉一看酒壺就臉皺巴巴,說辣。

“三少爺,裡頭不是酒,是梅子汁。”梅香說。

齊少扉又開心起來,跟越越說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梅香拿出酒盞,梅子汁倒入。劉媽媽看窗外天都黑了,說:“前院把黃媒婆喊過去,到現在都沒回來,還要她來操辦禮儀的。”臉上都是愁容。

“我和阿扉自己來就好,喝完了梅子汁,就洗洗睡了。”岑越說著,端起酒盞,齊少扉是有樣學樣,不用岑越教,不過咕嘟一杯子全送到嘴裡了,很是痛快,高興說越越好喝。

劉媽媽在旁著急,“誒呦三少爺錯了錯了。”

嚇得齊少扉懵了,急巴巴看越越。

“不是什麼大事。”岑越安撫齊少扉,親自給阿扉酒盞添滿,嘴上說:“先彆喝。”

他自己握著酒盞,繞了下齊少扉拿酒盞的胳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如此一來,兩個距離拉近。

齊少扉好奇又認真的雙眼巴巴的不錯過的看著岑越。

那是一張放大俊朗的臉,眉毛很濃,長眉入鬢,鼻梁挺拔,鼻子有些大,唇是薄的,五官立體,本來是很攻擊性的長相,可一雙眼像是狗狗眼,眼神乾淨、單純,望著你的時候,黑亮的瞳仁倒映出全是你的身影。

岑越不由感歎,要是齊少扉沒傻,入朝為官,這副好相貌,有那榜下捉婿活動,必定很搶手。

再或者像他堂姐看的那些小說俊美男主一般。

“越越。”

“喝吧。”岑越說。

齊少扉開心的喝了酒盞梅子汁,他喝完了覺得好喝,還要再喝,劉媽媽說禮成了,齊少扉就耷拉下耳朵,岑越陪著又喝了一遍,小狗耳朵就立起來,可高興精神了。

岑越沒忍住摸了摸齊少扉腦袋。

“明明是個人,怎麼這麼像……”小狗呢。

劉媽媽在旁高興,一會送來熱水,伺候三少爺郎君洗漱完,拉著梅香就出了堂屋,關上了門。

“阿扉過來。”岑越招手。

齊少扉是兩步跑過去的,岑越就笑,按著齊少扉坐下,“給你先卸帽子,戴了一天了。”

三兩下卸了齊少扉帽子,順便拔了自己發簪。

“脫衣裳睡覺。”

“阿扉會。”

岑越就不管了,他脫自己的,身上穿的嫁衣,嫂子不敢操刀縫製,還請問了村裡老人怎麼做,就怕做的簡單了,他到時候穿的寒酸進齊家丟臉。

料子是齊家送聘禮的紅布和紅綢,三件套,外頭直袖大披衣,領口繡著花紋,這個是紅綢做的,裡頭是中衣、束腰都是紅布,底下是褲裙,在裡頭就是白布做的裡衣裡褲。

穿一天下來其實也累人。

三兩下脫完,沒個架子搭衣裳,就先放在靠窗的軟榻上。岑越一扭頭,看齊少扉脫的七零八落,外衣脫了中衣鬆鬆垮垮,正低頭用吃奶勁跟褲腰帶做鬥爭。

岑越一笑,拉了人過來,作勢要替齊少扉解。

起料很乖的齊少扉害臊了,捂著腰,喊:“阿扉自己脫褲褲,越越不能幫阿扉脫。”

“為什麼不能?”岑越停下手好奇問。

齊少扉說:“阿娘說了,褲褲隻能長輩解。”

“阿娘?”

齊少扉點點頭,叫阿娘,又低頭不高興嘟囔說:“阿扉好久沒見阿娘了。”

岑越猜就知道,齊少扉嘴裡的阿娘肯定不是繼室,嘴上哄小孩,“阿娘去彆的好玩的地方了,以後大家都要去,現在去不得。”

岔開話,省的小朋友問題多。

“劉媽媽同你說過沒?娶夫郎做什麼。”

齊少扉思路跟著越越跑,邊想邊說:“說了,阿扉要娶媳婦兒了,媳婦兒陪阿扉玩,又要娶夫郎,媳婦兒是越越,越越叫越越……”給懵了。

劉媽媽早上哄齊少扉戴帽子說娶媳婦,後想起岑越是哥兒改口夫郎,結果被齊少扉都記下了,如今糊塗。

“……”岑越算是明白,齊少扉之前一口一個媳婦兒,全是把媳婦兒當玩伴,以為是他名字,“我就是你夫郎,也算媳婦兒吧。”

一言兩語說不清媳婦兒和夫郎區彆。

岑越等著睡覺,也不想在這個話題多做糾正,回歸正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