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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之隱 李暮夕 4368 字 6個月前

問不出什麼。我派去破壞礦藏的人,也不是本家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白潛繞著他走了兩步,挑起一根手指,“一,你殺李曼姝時,露出了破綻。”

“破綻?”年輕人咀嚼了一下這個字眼,這個詞,似乎和他是很遠的。

白潛點頭,“對,就是破綻。李曼姝武功不弱,想一招殺了她,絕非易事。當時,你為了速戰速決,隻能用了你最拿手的刀法。而且,你慌亂中遺落了一件東西。”白潛在衣內翻了一下,掏出了一隻竹蜻蜓。

謝明珂隻是掃了一眼,“不過是隻普通的竹蜻蜓而已,我能折,彆人也能折。”

“這可不是普通的竹蜻蜓。”白潛捏在手心把玩了幾下,輕輕地塞到他的衣襟裡,“我在白黑城學武曆練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女人,也經常折這種竹蜻蜓。本來我不是很明白,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因。原來,折這種竹蜻蜓是這個家族本家的一種習俗,每當孤獨、思念、彷徨或者遇到更加無所適從的情緒時,就用來排解。這個家族的人,在異國他鄉一個人時,都會很頻繁地折這種竹蜻蜓。而這個女人,也會使你殺李曼姝時用的那種刀法——伊盤十字刀。雖然這裡不太可能有人認出這種刀法,但是,你很謹慎,殺了她以後還特地加寬了刀劃刻的痕跡。可惜你碰上了我,那麼巧,我正好去過白黑城,認識了同意會使這種刀法的女人。”

白潛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你外表有多麼平靜,心裡就有多麼不平靜,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有多孤獨,有……多喜歡我姐姐?”

“有……多喜歡?”謝明珂皺了皺眉,目光有些空茫,似乎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他很少和人接觸,更沒有想過類似的問題。白潛這個問題,確實有些為難了。

“那個女人就是伊藤家的本家小姐——伊藤真綺。她那麼年輕,應該和你同輩吧?”

謝明珂平靜了良久,然後道,“正是家姐。”

“原來如此。”白潛笑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或者,你隻需要聽我說,不用回答。”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再吞吞吐吐?”謝明珂平淡地說。

白潛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既然你和謝家沒有關係,自然不會知道這批寶藏的事情。如果你事先不知道,又怎麼會潛伏這麼久?所以,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知道當年的事情,或者,當年害死我姐姐父母的凶手之中,有你認識的人。”

禾藍倒吸了一口冷氣,%e8%83%b8口都起伏不定。

隻是,白潛又是怎麼知道她的事情?在他們剛見麵的時候,他應該一無所知才是。是因為她的反常,他才去調查?還是無意中發現?

不管是哪一種,禾藍都覺得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不過,白潛知道她的性情,所以才不說穿吧。禾藍咬住嘴唇,心裡很不平靜。

白潛看著謝明珂,“說說你叫什麼吧?我對島國人沒什麼好感,也不宰無名之輩。”他已經按緊了刀背。

謝明珂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自然,並沒有受辱後的偏激,“我叫伊藤樞,如果不習慣的話,也可以叫我淩樞。”

“原來還是個混血雜種。”白潛說起話來,一點口德也不留。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淩樞的神色都平寂無瀾。白潛覺得無趣,最後道,“我本來不知道你想乾什麼,現在卻知道了。你手裡的東西,想必是當年剩餘的那個凶手讓你來取的吧。這種羊皮紙,在當時是用來記載組織成員名單的,上麵應該有他的名字。而你手裡的那個匣子,就是他當年不小心落下的重要東西吧?”

“你說的都對。”淩樞道,“我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我隻是來拿走屬於我們家的東西。大家沒有利益衝突,為什麼一定要兵戈相見?你們讓我走,我馬上離開這裡,不再踏入這片土地。”

白潛當著他的麵抽出自己的佩刀,“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嗎?”

淩樞按住刀柄,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定要打嗎?”

“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一路上隱忍的怒氣,終於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白潛冷著臉,足尖一點地,人已經掠去,一縷青煙般襲到淩樞身邊。手中的刀光迅疾而無聲,雪亮一道在他臉上閃過,一刀就從他左臂透出。

淩樞猝不及防,一腳劈開一塊岩石,踢到他麵前,借力移開。他微微喘了口氣,往淌著血的臂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點小傷,自然不算什麼。不過,白潛的身手倒是讓他吃了一驚。

到金三角,除了找回失落的東西和拿到名單,還有關於在周邊部署,趁機打開商路的事情。雖然這地方經濟落後,卻很有發展前景。他已經暗中相中了一些特區,不過被一些武裝的私立軍閥所掌控。連政府軍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他自然也得小心謹慎。

他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那麼快就拆穿。說到底,還是大意了。

淩樞沒有再去看傷口,微微歎了口氣,長刀抬起,刀刃緩緩擦過虎口,抹去了濺上的幾滴血。

“再來。”他換了個起手式。

白潛冷笑的時候,已經和他短兵交接,刀尖刺在他的刀背上,劃出一道火星。兩人長刀交叉,比拚著力氣,白潛微微占了上風,把他壓到岩壁上。謝明珂清冷的眸子,終於也露出幾分訝異和通紅。他麵頰微紅,不像剛才那麼蒼白。

“這才剛剛開始!”白潛一腳踢向他。

謝明珂吃了一記,順勢隔開了他的刀。兩人閃身,各自後退三米,刀在手裡鬆了鬆,又重新握緊。

“看來你不止學過日本刀。”白潛容色冷峻,蒼白裡透著一點豔,還是冷傲的脾性。淩樞和他相比,看上去則隨和很多。不過,他的心裡是冷是暖,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你想殺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淩樞第一次在白潛麵前笑,唇色還是清麗的蒼白。轉眼間,已經欺身上前。白潛的身影和他戰到一處,一分一合,極為迅速,仿佛兩道影子在岩壁上映出的幻象。

他們的身法快地看不清,禾藍心裡緊張。

兩刀再一次交接在一起,白潛驚訝的笑意一閃而過,刀鋒微微和他錯開,反手一刀劈在他的肩上。淩樞一擊即退,閃身掠出了門外。

“彆追了。”白潛拉住禾藍,把一個藍色的匣子在她麵前晃了晃,“他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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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藍這才看清,原來他在交手的時候已經拿到了這個盒子。她心裡有些失望——不是那張紙。

白潛摟住她的肩膀,把她緊緊拴在懷裡,“有了這個東西,還怕他不回來?到時候想問什麼都可以問。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會讓我以為你在乎他的。”

禾藍心裡發虛,“你胡說什麼?”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白潛把她緊緊扣在懷裡,掰起她的下巴,“他拉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

“我……”禾藍被他雪亮的目光看著心裡滯澀,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心裡的醋勁已經像浪潮一樣翻湧,還有說不出的恨意,抓著她肩膀的手都在“啪啪”作響,恨不得揉碎她。禾藍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阿潛,你不要多想,我沒有……”

他一把把她按在岩壁上,氣息有平時沒有的大起伏。

他不在乎杜彆,不止是因為他在他眼裡已經是個死人,而且禾藍絕對不會喜歡他。但是,淩樞不一樣,白潛似乎看到當年的自己。他在禾藍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他也很想知道。

禾藍被他抓地很疼,也被他的目光駭到了。

白潛盯著她看了很久,忽然放開了她。

禾藍靠在岩壁上喘氣。

那天過後,白潛很多天沒有和她說話,禾藍心裡仿佛破了一個洞,有什麼正沙漏般逝去。

山穀裡的清晨在霧靄中迷蒙,禾藍站在小樓廊上望下去,%e8%83%b8口悶得發慌。

彭雲清和杜彆的事情,她也是剛剛才知道。白潛沒有殺他,把他囚禁在地牢裡,是東麵一處破舊的磚瓦房,專門刑囚犯人。

禾藍偷偷去過一次,卻被守衛攔在外麵,連杜彆的麵也沒有見著。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她是怎麼也做不到的。雖然他們之間的感覺已經遠遠不及當初,禾藍也對他產生了說不出的隔閡。但是,杜彆還是杜彆,那個記憶裡萬分照顧她的小哥哥。

禾藍想著以後要給他上墳,心裡就說不出的寥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禾藍不回頭也知道,“有什麼事嗎?”

穆棱佇立在走廊上,遠遠端著盤水晶糕,“你一早上都沒吃過東西了,吃一點吧。”

禾藍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為什麼?”穆棱不懂。

“什麼為什麼?”

“你們明明相愛,現在為什麼又這樣?我真的不明白,他那麼喜歡你,對你那麼好,彆人跪著求也求不來,你還要讓他不開心。他這幾天心情很不好,我也很難受。”

禾藍第一次聽見她說那麼多話,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卻不知道要回應什麼。

穆棱道,“你不去看看他嗎?”

僵持了這麼多天,禾藍也很想和他和好。她沒有回應穆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找白潛。

他的住處在竹林後的一處高樓,一個人的僻靜所在。進樓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他的人,隨行的人告訴她,他去了東麵的瓦房。禾藍想著杜彆還關在那裡,馬上趕去了那個地方。

那是一排低矮的平房,頂端兩頭用水泥砌了兩座了望台,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上麵,警惕著四周。荒草掩埋了半邊牆體,還是可以看見暗紅發黑的血跡,和灰白脫落的牆皮混雜在一起,草叢裡似乎還落著些不明毛發肌塊。

隻是遠遠走進,禾藍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她加快了步子,根據詢問來的地址,快速地向裡麵走去。其間也有兩個士兵攔住她,不過看她麵孔認出她的身份,想起之前首領交代過的話,恭恭敬敬地給她放了行。

靠裡麵的第四座瓦房。

禾藍打開嘎吱作響的木板門,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就撲麵而來。

原來裡麵的瓦房是很大的,連成走廊貫通,中間是走廊,兩邊是用木欄隔開的監牢。禾藍從中間快步走過,裡麵的人拚命地向她伸手,很多是已經血淋漓的人,身上少了零件的也很常見。

禾藍用最快的腳步到了後方的刑訊室。

不用她開門,裡麵的門自動開了,白潛摘下白手套,看到她停下了步子。他的身上還有噴濺的血跡,星星點點,雪白的臉上都濺滿了,像一個修羅,禾藍在原地愣愣看著他。很久以後,她才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你把他怎麼了?”

白潛也過了很久,才冷淡地說,“殺了。”

禾藍永遠都記得這一天,她衝進去的時候,杜彆已經身首異處。滾圓的頭顱在地上轉了轉,正好挨到她的腳步。禾藍尖叫一聲,摔在地上。牆上的刑具還沾著血,殘留著一些不明肌肉和皮,她捂住臉,忍了忍,眼淚還是留了出來。

“傷心嗎?”白潛從後麵俯身下來,撫摸著她的麵頰,“他和我作對的時候,就該料到有這種下場。你覺得我狠毒,我還覺得我不夠狠。”

“他已經輸了,你都不放過他?”

“我不想讓你見他最後一麵。”白潛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