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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之隱 李暮夕 4420 字 6個月前

秀深遠,不笑時候,給人感覺有些文靜。

他背後似乎長了眼睛,回頭就看著她,“你一直看我?”

禾藍被他輕笑聲弄得不好意思。

杜彆側頭望了一下窗外景致,大約判斷了一下路程,“大約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營地了,你再忍一下。”

“沒關係,不算什麼大傷。”

杜彆拉過她手,用指尖按了一下淤青地方,禾藍痛得“嘶”了聲。

他放開她,眼底都帶著笑意,“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禾藍,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不過小丫頭長大了,變漂亮了,變苗條了。”

禾藍強忍著乾笑了幾聲,笑容就險些維持不下去了。如果他不是已經回了頭,恐怕她會被戳穿。

小時候,他們確是很好朋友,也算青梅竹馬。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有些事情怎麼可能還一樣?杜洋當年背棄她父母,選擇做一個毒梟金三角雄霸一方時候,他們之間,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了。

杜彆能茫茫人海裡一眼認出她,禾藍卻對他彆有用心,她於心有愧。但是,父母仇,她是一定要報。她不會遷怒到他身上,卻再也沒有辦法坦然地麵對他。

杜洋,是她必殺名單上頭號人物。

禾藍看著他清秀從容側臉,心裡十分複雜。

到了基地,已經是晚上6點了。杜彆帶她走進去,沿途沒有一個人敢攔。繞過外圍了望台和軍事基地,裡麵是高低起伏一些民居和竹樓。四周變得分外寧靜,耳中傳來潺潺溪水聲,仿佛兒時聽過風鈴,勾起埋記憶深處點滴,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裡麵風光很好,綠色掩映,流水潺潺,高大橡樹遮住了上麵毒辣日頭。溪水邊,一些隻圍著紗籠年輕女孩浣衣戲水,唱著不知意味歌謠。

聲音空穀裡回蕩,嫋嫋不散,如同天籟。

後麵樹蔭加密集,地上隻有些許陽光透過葉片光斑,溫度比外麵低很多。沒有毒辣日頭,整個人都舒坦不少。

杜彆給她帶著路,不過一會兒進入了一個竹製長廊,高高佇立水畔之上,水中還有藍色睡蓮綻放,色彩隨著花瓣漸變,迷亂了她眼睛。

“喜歡嗎?那是埃及國花。”杜彆回頭來道。

“是很好看。”禾藍笑了笑,“不過,顏色太過絢麗,看多了眼睛會累。”

“我也是這麼認為,比起藍睡蓮,我喜歡清雅花,芬芳長久。”

禾藍避開他目光,沒有應他。

杜彆隻是微笑。

雖然常年過著刀口%e8%88%94血日子,杜彆卻喜歡安靜,他下榻竹樓也密林深處水畔一側,和其餘竹樓隔絕。坐下來時,隻能聽到耳中清風拂動和鳥雀蟬鳴微弱聲響。

這地方人生活困苦,土地貧瘠,所以不但缺少糧食,連醫藥也是很稀缺。杜彆給她用,放外麵算是普通藥,這裡已經算是好。

他低頭幫她包紮地很專注,禾藍記起小時候事情。她那時性子很野,和人打架掛彩後,他也是這麼幫她處理。

這方麵,杜彆是個很細心人。

窗外微涼風,吹不散她臉上微微燥熱。

杜彆知道她不怎麼喜歡和陌生人相處,就捎人給她帶來了食物,三四碟小菜,一碗冬陰湯,一盆糯米飯,碟子裡放著大片荷葉。

禾藍用竹製勺子包進了一點糯米,嘴裡嚼了幾口,默默吃著。

這地方口味還是比較重,多海鮮入湯,她有些吃不慣,平時也不不吃這些傳統菜。杜彆給她舀一勺子湯,“不腥,嘗嘗吧。”

勺子都送到了她嘴巴,禾藍也不好拂他麵子,隻是不好讓他喂食,自己接過了勺子。

杜彆看著她,就覺得桌上食物都沒了胃口。

周圍安靜地聽不到彆聲音,這時,外麵有人笑了聲,大闊步進來,“杜彆,我找到貨……”

她聲音進門之後就停止了。

沉默了一下,秦若拂了一下白色泰紗裙,露出裡麵寬鬆長褲和牛皮馬靴,荷葉隨邊和垂著墜飾一片伶仃聲響。

“這位是……”她笑看禾藍,纖秀眉毛微微揚起。

禾藍起來,和她見了禮,“我是禾藍。”

“她是我好朋友。”杜彆她前麵說。

秦若“哦”了一聲,目光禾藍身上多流連了一會兒。

☆、37、

“我還沒有吃飯,可以順便蹭一點嗎8?”她這麼說,人已經坐下來,拿過一張荷葉包了點糯米,旁邊白水裡洗淨了手,直接用指尖撚著一點慢慢吃起來。

——她吃法分明和自己不同。

禾藍看了一眼,秦若抬頭對她笑了一下,“禾藍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們這兒人都喜歡這麼吃,糯米香味會濃鬱。”

禾藍笑著點點頭。

有個穿迷彩服戰士從外麵進來,把杜彆叫了出去。

屋子裡隻剩下了兩個女人,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秦若目光停留她包紮過手臂上,若有似無地歎了一聲,“杜彆這人,雖然生活這樣環境裡,卻很有同情心,平時看到些受了傷小動物也會帶進來,我那時就會說他幾句。我們這兒藥材不多,他還總是這樣揮霍。”

禾藍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意思,仍然微笑,“秦小姐和杜彆很熟嗎?”

“我母親是他母親姐姐,我們生活一起很多年了,你說我會不了解他?”

“母親?”禾藍皺眉想了會兒,忽然道,“是指秦婉怡女士嗎?我記得杜彆說過,她和大公子母親秦婉馨秦夫人是姐妹,他得管她叫大姨呢。”

“你!”秦若手掐了竹藤桌麵上,怒氣隱忍著沒有爆發,冷冷地笑了三聲,“你這樣女人我見得多了,比外麵那些女奴高貴不到哪兒去,都是想借著他攀高枝。”

“對對對。”禾藍抿嘴,“不過,小時候我和杜彆剛認識時,他好像沒向我提過你。”

秦若什麼話也聽不下去了,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禾藍淺淺笑意像窗外雲一樣潔淨無瑕,被陽光照得有些微微透明,反而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出門時候,她嘴裡還念叨著那句“小時候我和杜彆剛認識時”,擰斷了手邊一棵蔥蘭。

杜彆辦完了事情,很就趕了回來,“她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禾藍寬慰地搖頭,“秦若小姐是個很隨和人。”

她不願意說,杜彆也不便追問。料想秦若那個性子,應該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不過,禾藍也不是吃素。想起小時候她發瘋樣子,杜彆心裡就有種自然縱容。

天色不早了,禾藍和他道彆,杜彆起來,拉住了她手,“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今天就這裡住一晚吧,我讓阿瑪給你安排了房間。”

禾藍馬上抽出了手,往窗外探出頭。

杜彆她背後微笑,“這麼晚了,林子裡也許還有猛獸和毒蛇,我可不會送你。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走回去。”

禾藍完敗了。

杜彆給她準備竹樓溪畔另一頭,正對著東麵一處竹林。夜色灑下淡淡清輝,窗子開著,送來清風,地麵上流動著一層如水華色,淡而冷澈。

禾藍洗過澡,換上了一件米色泰紗裙,挽了頭發,包上茜色頭巾。

有人走廊上敲門,她應了聲,一會兒到門口打開。

杜彆立長廊陰影裡,穿得比較隨性,一手插褲袋裡,見到她開門,不等她說話就開了口,“晚上無聊吧?我們這裡可不像外麵那些繁華大都市,沒有那麼多娛樂節目。”

他聲音很溫柔,讓禾藍說不出彆話。

杜彆回頭望了一下今晚月色,伸展出手,似乎要擒住,卻她麵前抓了個空,“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死活賴著我要看月亮,然後拖著我去爬山,害得我差點從那麼高地方摔下來。不會忘了吧?我可是到現還記著仇呢。”

他撩起了襯衫袖子,隨意地卷手肘處。那小麥色手臂處,有一處很大傷口,泛著深褐色,雖然已經結痂,看上去還是很猙獰。$思$兔$在$線$閱$讀$

禾藍記憶又回到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確有些蠻不講理。每天晚上,母親都讓她早點睡,可是,她就是不喜歡早睡。騙過母親之後,她都會重從被窩裡爬出來,不是出去玩泥巴就是去爬樹,反正沒一刻消停。

那一次,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半夜跑到杜彆竹樓,把他從溫暖被窩裡拖出來,一定要他陪她去登山看月。

“不是吧——”杜彆差點暈倒,打著哈欠,還是陪她出來了,不過一路上少不了埋怨。

到底是兩個孩子,雖然惡劣地勢和環境裡長大,卻沒什麼經驗。登上山腰時候,她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杜彆拉住她不放,忍著被山口岩石割出那麼大一道口子,才把她拉上去。

那晚月色也像今夜那麼圓,禾藍也抬頭望了一下擎半空圓月,心裡寂靜地沒有一點聲音。

杜彆看著她神色變化,唇邊笑容有一瞬間微妙變化。

等禾藍抬起頭,他還是那個溫雅瀟灑青年。

“我逗你,我們這裡雖然沒什麼豐富夜生活,但也不算什麼都沒有。”他把她手攢寬大掌心裡,帶著她步從樓上跑下去。

禾藍被他拉得隻能加步子,高聲喊他,聲音也被風吹散了,模糊不清。杜彆似乎沒有聽見,隻顧拉著她奔跑,像小時候一樣,帶著她四處野。不同是,他們都長大了,他手掌很寬,緊緊地裹著她,怎麼也掙脫不了,弄得她不止手心、後背都慢慢沁出了一層薄汗。

沿著溪畔跑了會兒,他們都有些氣喘,杜彆緩下了步子。禾藍想抽出手,可他就是不放,回頭對她笑得促狹。

禾藍第一次對他恨得這麼咬牙切齒。

林子東邊是一片青草地,外圍種著些桫欏,草葉中隨處可見不同品種蘭花,微風裡輕曳。少男少女圍著篝火團座,穿著這地方民族服飾,談笑聲隔著很遠都能聽見。

有個身材魁梧漢子看見杜彆,遠遠對他揮手,上來和他抱了個滿懷。

“明,你也來?”杜彆對他笑道。

明對他咧嘴,看了他身邊禾藍一眼,“你小子終於開竅了?”

他笑容多少帶了點色、情,禾藍有些不適應。杜彆打了他一拳,把他推給了旁邊斜臥地上一個少女。明叫了幾聲,那少女就翻到了他身上,%e5%90%bb著他下巴,把手探入他衣襟裡。

“非禮勿視。”禾藍略微走神時候,杜彆就蒙了她眼睛,把她拖開了。

他走到人群裡時候,馬上有一堆人惶恐地給他讓座。杜彆雖然隨和,但對這種事情,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拿了果酒遞給她,“渴了吧?”

禾藍接過來抿了口,對他道了謝。

“不用這麼見外吧?”他雙手撐後麵草地上,仰頭看著她,“小時候你可不是這樣。”

“……我們已經長大了。”禾藍也學著他樣子,撐著身子靠草地上,望著頭頂星空發呆。

耳邊響起了樂聲,幾對青年男女進入了圈裡,抱著開始共舞。音樂像原始號角,鼓動著人心底深處**。不過一晃眼功夫,有不少年輕男女抱一起,滾入草地上。有直接開始聳動抽撤起來,有脫著衣服開始玩捉迷藏,有灌著酒對%e5%90%bb……

空氣裡散發著一種糜爛氣息。

禾藍不自覺地拉緊了衣服,卻看到杜彆單膝支起,彆著腦袋笑得有些奇異。

——他捉弄她——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惱怒,禾藍猛地站起,頭也不回就走了。杜彆步從後麵追上來,竹林前拉住她手腕,“你生氣了?”

禾藍回過頭,用力掙開了他,“我們已經不小了,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我以為你變成熟了,怎麼還是這麼……”

“怎麼?”杜彆信手折了旁邊一株鈴蘭,潔白花瓣他指尖柔弱地顫動,他用指尖撥弄著,“幼稚?你想說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