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1 / 1)

司有一點感情,最重要的還是他現在不怎麼缺錢。

自從拍完宿硯的拍品之後,行業內的老板們都知道閒乘月手裡的人脈眾多,不僅拍賣的是宿硯的拍品,前來參加拍賣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貴。

與其說是閒乘月本人的能力值錢,不如說是閒乘月費心經營那麼多年的人脈值錢。

但這段時間總算來的都是好消息。

閒乘月離開公司後先回家,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好好把家裡打掃了一遍。

打掃完後又去超市買菜。

家裡還要添置一些東西,之前太忙,沒時間添置新的生活必需品,廚房和衛生間的置物架,洗手台的櫃子還要加夾層,兩個次臥也要重新整理一下,其中一個次臥要改成書房。

這些都是閒乘月自己動手,他會一點木工,大學兼職的時候學的,家裡也有扳手電鑽,木板則是他去專門的市場裡淘,閒乘月會的東西很多,雖然都稱不上精通,但應付生活中的一些小問題還算綽綽有餘。

晚上七點,閒乘月終於忙完了,準備看看周邊的旅遊景點然後在網上買好門票,自由行。

客廳的時鐘,時針剛要指到九點,閒乘月正脫了上衣打著赤膊準備去洗澡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不用思考就知道這個點還會來找他的人是誰。

閒乘月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現在穿已經有些緊了,貼在身上能勾勒出肌肉的輪廓。

他隨意扒拉了一下頭發,拉開了防盜門。

宿硯正站在門口,他像是剛剛從什麼正式場合過來,穿著一套墨藍色西服,配上了馬甲和皮鞋,頭發被梳向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下午有點事。”宿硯沒有詳細說,他也知道閒乘月對這些話題毫無興趣。

閒乘月退開,走向室內,宿硯熟門熟路的從鞋櫃裡拿出屬於他的拖鞋。

宿硯看了眼餐桌,又探頭看了眼廚房,轉頭問:“晚上吃的什麼?”

閒乘月把遺留在客廳的木工工具收進專門的收納盒裡,隨口回答:“麵條。”

宿硯“嘖”了一聲:“要不明天我早點過來?”

閒乘月蹲在地上,聞言抬頭看著宿硯,皺眉道:“你做?”

宿硯微微咳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點隱秘的驕傲:“明天你不用買菜,我過來的時候順路買過來。”

這就是他做飯的意思了。

閒乘月:“明天要出門。”

宿硯瞬間愣住,臉色有瞬間的暗沉,但很快恢複過來,沒有讓閒乘月察覺:“工作上的事?”

閒乘月走到廚房接了兩杯水,邊走邊說:“我向老板請了年假,準備去周邊的一些景點玩幾天。”

宿硯:“正好我這幾天都有空。”

閒乘月語氣平淡:“我想一個人走走。”

他已經習慣了獨處,即便宿硯以一種奇異的姿態闖進了他的生活,他也依舊沒有自己並非獨自一人的認知。

宿硯倒是沒有窮追猛打,反而笑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反正是二十四小時待機,超長在線不用充電。”

“對了,說正事。”宿硯坐到沙發上,茶幾上的水果盤裡擺著蘋果,他自然的拿起水果刀,慢騰騰的削著蘋果說,“我找到了陳蘭和陳煒。”

閒乘月已經提著工具箱站上了椅子,把箱子推進客廳靠牆高處的櫃子上。

宿硯繼續說:“我在二環有套三層的房子,入戶電梯,我可以把他們都請來。”

錢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當陳蘭和陳煒知道他所擁有的巨大財富後,他們都對他換了一張臉,他告訴陳蘭,他可以給陳蘭找最好的醫生,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可以嘗試最新的藥和治療方案,會有十幾個醫生為她一個人治療。

至於陳煒則無需此類“誘惑”。

僅僅能跟宿硯成為“朋友”就已經足夠。

他們在裡世界裡無論經曆了多麼驚心動魄的故事,離開了裡世界,還是這庸俗凡世中的一員。

宿硯用金錢敲門,能敲開世上絕大多數人的門。

——除了閒乘月。

閒乘月卻並沒有讓宿硯如願,他坐到宿硯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你想跟他們住一起?”

這讓閒乘月有些奇怪,或許宿硯自己都沒有察覺,但閒乘月看出了宿硯是個“獨”到極致的人。

“獨”這個字在形容人的時候並不是個好字。

但閒乘月卻並不討厭宿硯,他第一次遇到宿硯這種人,有種固執奇怪的執著,眼底帶著近乎自暴自棄的厭世,有時候能偽裝成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有時候卸下偽裝,又像野獸一樣,看起來凶狠殘暴,實際上惶惶不可終日。

於是他抓住什麼,就要死死抓住。

隻有宿硯還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好,自己在閒乘月麵前就是一隻綿羊。

但閒乘月太早進入社會了,他從離開桃源般的山林老家,進入城市開始,就正式脫離了天真的舊時代。

如果不是因為還有母親一直陪伴著他,很難說他會不會走上彎路,會不會成為一個可怕的人。

他們其實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宿硯看起來擁有一切,財富和社會地位,年輕的身體和想乾什麼都能去做的自由,但他是空的,他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閒乘月則是苦難重重,最苦的時候他靠乾啃饅頭維持生存僅需的能量,但他並不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他對生活有堅定的目標,無論他的母親會不會醒過來,他都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在哪兒。

閒乘月也不覺得宿硯真的“愛”上了自己。

愛應該是更深沉的東西。

而不是浮於表麵的,宛如孩子爭搶朋友的舉動。

正因為閒乘月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對宿硯多了幾分寬容。

因為他也沒有朋友。

第77章 疼痛

閒乘月定下的第一站是距離城區兩個小時車程的景區, 整座山都被開發出來接待遊客,除了節假日以外,平時去的人很少, 這段時間山頂的酒店住宿價格也比旺季降了一半。

雖然私家車不能直接開到山頂,但山腳下就有停車場,到了以後可以讓酒店派車來接。

短期旅遊也不必帶多少東西,打包很簡單,閒乘月拿了個黑色的背包, 裡麵裝一套以防萬一的衣服和兩條內褲,再帶上刮胡刀, 現金要帶一些, 彆的也就沒了。

閒乘月早上五點出發,他擔心市區內堵車,有時候出市區需要的時間比從郊區到景點的時間還長, 遇到上班高峰期還會更堵。

平時如果遇到特彆趕時間的事, 閒乘月連車都不會開,直接擠地鐵。

他現在開的車是工作第二年買的二手車, 價格很便宜,前一任車主並沒有跑多少公裡,加上他保養的好, 現在車看起來欲嬉還跟新的差不多。

說起來他現在倒也算有車有房, 能全靠自己在這樣的大城市紮下根, 已經算是成功了。

閒乘月打開車窗,離開市區的時候天剛亮, 清晨薄霧彌漫, 水汽讓車窗微濕, 他的眼睛注視著前方, 風從窗口湧進來,吹亂了閒乘月的頭發。

不遠處的山邊太陽緩緩升起,像一顆白蛋。

光線柔和不刺眼,閒乘月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勁卸下來了,久違的覺得輕鬆,工作也被拋到腦後。

到達山腳下的時候才早上八點,閒乘月把車停在山腳下的停車場裡,這個點還沒有遊客過來,就算有估計也不會有幾個人。

他給酒店打了個電話,然後在停車場門口和看門的大爺聊天。

大爺還請閒乘月喝了一杯茶。

“你們這些年輕人也不容易。”大爺臉上滿是皺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大,他唏噓道,“我們當年都是接父母的班,不過我比較倒黴,廠子倒閉,遣散的時候發的那筆錢少的沒法看。”

他絮絮叨叨:“還好我兒子有本事,從小成績就好,總算把他供出來,研究生!我一個小學文化,供出了個研究生兒子!”

他驕傲的臉都紅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閒乘月忽然有些說出話,他媽媽以前也會說這種話:“你讀書好,以後咱們家也能出個研究生,說不定還能出個科學家呢!”

“你媽我雖然是中專,但其實是在隔壁縣城的職業學院讀了一年拿的文憑,那時候亂嘛,學校早拆了,就是個真的學曆哈哈哈哈。”

但他隻是讀完了大學。

也沒有去考清華北大,去不了國外名校,因為他不能離開這座城市。

他隻是略微有些遺憾,並沒有太傷感。

讀書的時候他最喜歡生物,對其它學科說不上喜不喜歡,但知道自己一定要學好。

讀大學他也沒有選擇生物相關的專業,原因也很簡單,不好找工作,而且他也讀不了研。

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閒乘月忽然拿起手機又給酒店打了個電話。

“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上去。”

“辛苦了。”

閒乘月又跟大爺打了聲招呼,自己背著包踏進景點大門,他沒有走大道,而是走崎嶇的石板小路。

這裡是自然景點,石板路邊都是野花野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

清風吹過,樹葉婆娑,“沙沙”作響,閒乘月的腳踩在刻有劃痕的石板上,目光偶爾掃過石板上的裂痕,他感覺很寧靜。

似乎天地間隻有他一個人。

很自由。

這裡沒有工作,沒有責任,隻有他自己。

從山腳到山頂閒乘月走了接近三個小時。

山頂隻有一個酒店,他訂了最好的房間,在酒店的最頂層,從落地窗看下去能看到山腳,絕佳的山景房。

旺季時期這個房間很難訂,價格也貴,一晚上需要三千四。

現在是淡季,打五折,加上閒乘月還有網站的優惠券,訂下來一晚隻需要一千三。

這還是閒乘月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花這麼多錢。

露天陽台裡還有浴缸,房間也很大,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套房。

閒乘月把衣服從背包裡拿出來,掛在衣櫃裡,再把洗漱用品放到浴室,洗過臉之後他就拿著門卡去自助餐廳吃飯。

餐廳裡沒幾個人,工作人員比客人多。

閒乘月隨便吃了幾口,打發了自己的胃。

下午的時間很長,閒乘月準備跟著地圖把山裡的廟宇和紀念館都走一遍,可能一下午看不完,明早上還能早起去看。

走出酒店,閒乘月依舊背著包,裡麵放著兩瓶水和一塊麵包,他穿著登山專用的運動鞋,一條運動短褲和透氣的運動背心,不用擔心汗水讓自己不舒服。

他的頭發也不必像平時工作一樣上發酵,難得柔順的垂落在耳畔。

沒有了板正的西裝,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