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忽然說:“你們有車對吧?送他去最近的醫院!”
護工抹了把額頭的汗:“我不知道,我們有規定,病人要離開必須要醫生簽名,現在醫生不在這裡,護士長也跟醫生一起去了城裡,現在我們……”
閒乘月大步走過去,抓緊了護工的衣領,護工比他矮半個頭,隻能被迫仰頭看著閒乘月。
閒乘月目光凶狠:“你現在聯係不上醫生和護士長,就必須當機立斷,如果他死了,你準備怎麼交代?現在病房裡這麼多人,全都是目擊者。”
“如果他死在這兒,就是你害死的。”閒乘月,“你會被這家瘋人院開除,背負殺人犯的惡名,你再也找不到正式工作,沒有女人會跟你在一起,你的父母會以你為恥,你會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垃圾。”
護工六神無主:“我去找護士,我……”
閒乘月:“不行!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們再去討論!”
如果醫生和護士長在這裡,那這個任務者非死不可,閒乘月也不會來出這個頭。
但醫生和護士長不在,可能這個任務者命不該絕。
“你必須立刻馬上,送他去附近的醫院。”閒乘月。
他忽然改變了語氣,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溫聲細語道:“你叫喬對吧?喬,你是個好人,你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死在你麵前。”
“他有妻子,他妻子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閒乘月,“你如果救他,就是救下一個家庭。”
護工不知道是被閒乘月的哪句話觸動。
他嘴唇輕顫:“那你們背上他,或者抬著他,跟我來,我的車停在外麵。”
閒乘月忽然心口一緊。
能出去了?
這麼輕易?
第71章 逃離瘋人院
護工焦急地抹了把額頭的汗, 忽然說:“我去問問他們!”
不等閒乘月他們說話,護工就已經奔出了病房的門,剛剛決定的事忽然又變得懸而未決。
所有住在同個病房的任務者都圍了過來。
他們的表情全變了。
“什麼意思?能出去了?”任務者們圍著被截斷雙腿的男人, 但沒有一個人的目光在這個人身上,也沒有人為他擔心。
“肯定不能這麼多人送他一起走。”有任務者神情狂熱地提高了音量,“誰送他出去,誰就能完成任務。”
哪怕裡世界像是沒有儘頭,但人的求生本能促使著任務者們抓住每一次可能活下去的機會。
跟自己的命相比, 彆人的命顯然無足輕重。
任務者們都沉默了。
閒乘月冷眼看著這群圍過來的人,他們就像他。
不對, 他們在求生欲方麵都一樣, 是同類人。
隻有宿硯才是他們中間的異類。
閒乘月忽然頓住,他嘴裡說著“讓讓”,腳步不停的走出人群的包圍, 走到了病房門口的櫃子前, 他的腦海中突然有一個念頭浮現。
這麼困難的任務不可能僅僅靠送傷患去醫院就能解決。
“送醫院”可能隻是……
他看了眼門外,門外空空蕩蕩, 走廊裡沒有一個人,見不到護士,也見不到平時隔兩個走廊就能看到的護工, 閒乘月靠在牆邊, 有風從門外吹進來。
明明是春夏交接的時間段, 這股風卻陰涼刺骨。
然而除了站在門口的閒乘月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任務者察覺到。
“讓年紀大的去吧。”
“有孩子的去才對!”
“我今年都四十了,有老有小, 孩子生的晚, 剛剛上小學, 我老婆才確診了%e4%b9%b3腺癌, 我必須出去……”
“誰在外麵沒有朋友親人?!彆TM賣慘了!”
“就是,再說了,老人出去有什麼用?社會需要老年人嗎?需要的是年輕人,年輕人才能創造更多價值!”
“放屁!我工作了一輩子,難道還沒有權力過安穩的老年生活?!你們能活到現在,靠的不就是我們這些老人嗎?!”
這個病房裡有十個任務者,除去閒乘月和躺在床上的傷患,以及“失蹤”的楚鐘和昨晚被帶走的人,剩下的六個都在這了。
五男一女,女人最年輕,大約不到二十五歲,臉上卻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疲態,黑眼圈和眼袋讓她看上去十分蒼老。
而五個男人的年齡分布差距卻很大,最大的應該接近六十了,最小的估計剛成年不久。
他們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闡述自己才是最優資格完成任務出去的人,然後毫不客氣的去給彆人的理由挑刺,打壓,把病房吵得像個菜市場。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比彆人更應該活下去。
他們列出自己的學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人,以此證明他們對社會的貢獻。
閒乘月聽得覺得好笑。
誰會在乎這個?社會不是缺了誰就無法運轉。
哪怕是天才,沒了這個也還有下個。
等他們用語言爭論不出結果,就會用上肢體。
今天不像之前,沒有護工來催促。
整個瘋人院好像隻剩下病人。
“怎麼這麼吵?”走廊傳來人聲。
其它病房的任務者們陸續走出來。
人聲在空蕩的走廊裡形成回音,似乎都變得幽遠空靈起來。
“怎麼沒有護工?護士也不見了?”
“出什麼事了?還去不去吃飯?人都跑光了?”
跟閒乘月在同一個病房的任務者忽然安靜下來,彼此之間也不再爭執,似乎在這一瞬間達成了某種默契,年老的男人喊道:“我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們先去食堂看看,如果沒有護工和護士,我們今天就能把時間花在找出口上。”
外麵的人似乎被說服了。
“你們怎麼不出來?出事了?”有人邁進了這個病房。
病房裡的人臉色巨變。
他們幾乎在同一刻,不需要任何指揮的站在了同一邊,擋住了病床上的傷患,沒人有時間去關門,而閒乘月也沒有出手。
此時閒乘月隻是要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
護工有那麼好心?完成任務有那麼輕易?
還是這是一個處心積慮布置的陷阱?
進來的人是個年輕男人,不胖也不壯,但正處於身體機能最強的年紀,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後還跟著同一個病房的“病友”。
“藏什麼呢?”男人奇怪的問道。
擋著病床的人急切地說:“沒什麼,我們在討論去哪兒找出口。”
男人:“出去了一起討論不是更方便嗎?”
男人眯起眼睛,他看了眼站在門邊的閒乘月,然後轉回視線,笑眯眯地說:“要是你們有出去的線索,但瞞著我們?那你們就彆想出去了。”
他身後的人走進來,關上了這個病房的門。
把一切都鎖在外麵。
現在這個病房進來了五個人,加上閒乘月在內,有自主意識,能夠自由行動的一共十三人。
原病房的人還想瞞住出去的機會。
他們誇張的笑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跟你們一樣,也是剛醒。”
“就是,我們隻是在討論現在有哪些線索,能從哪兒出去。”
“要不你們先出去吧,我們馬上出來。”
眼鏡男笑了一聲。
他身後的男人踹了一腳床,罵道:“當我們是傻逼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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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身強體壯的年輕男人,跟這個病房內有老有少的任務者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閒乘月並沒有準備參與進去,他隻是冷漠的看著這些人。
“都TM給老子讓開!”眼睛男指著在他正前方的中老年男人,目光凶狠:“讓你滾開,你是TM的聽不見嗎?!”
被他指著的男人哆嗦了一下,他默不作聲的偏過頭看了眼站在他兩側的人。
眼睛男拍了下手,怒極反笑:“行,不讓是吧?”
他跟身後的幾個男人對了下眼神,直接衝了過去。
所有人手裡都沒武器,全靠拳頭說話,閒乘月沉默的看著,看著任務者自相殘殺。
這裡沒有法律,沒有任務者之間的規則,道德感因為數次出入裡世界而逐漸崩塌。
眼睛男提著中年男人的衣領,臉上帶著莫名的狂熱,他的拳頭高高舉起,幾乎用儘全身力氣砸在對方的臉上,不用幾下,中年男人的鼻血就染紅了眼睛男的拳頭。
旁邊的人打做一團,單人床被踹到一起,閒乘月能聞到血腥味,聽見任務者們喘著粗氣的聲音。
中年男人終於扛不住了,他的手指被眼睛男一根根折斷,尖叫著喊道:“床上的人要死了!護工說可以讓兩個人把他搬上車,一起去附近的醫院!”
這句話落音,室內再次恢複了安靜。
眼睛男喘著氣,慢慢站直身體,他呼出一口長氣:“早說不就好了?你們是準備把這個機會獨吞了吧?”
外麵有人在拍門:“裡麵在乾嘛!!把門關這麼緊!”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包括眼睛男在內,沒人準備去開門。
眼睛男使了個眼色,跟他同行的兩個男人搬動單人床去抵住了門。
“我覺得兩個人的話,最好這兩個人能從外麵傳消息進來。”眼睛男,“從外麵觀察,估計可以更快找到出口,你們覺得呢?”
“說的容易。”年輕男人從地上爬起來,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沒有手機,也沒有對講機,怎麼把消息傳回來?”
眼鏡男笑了笑:“隻是你想不出辦法而已。”
“我不會出去,讓我的兄弟出去。”
眼鏡男似乎%e8%83%b8有成竹:“瘋人院裡有對講機,恰好我知道哪裡有,我去拿。”
跟著他一起來的幾個男人臉上難掩興奮。
眼鏡男:“姚慶和鄒宣去。”
年輕男人大吼道:“憑什麼?!他是我們病房的人,就算你們出一個人,我們這邊也該出一個!”
眼鏡男不為所動:“你們有什麼用?是會觀察地形還是能找到出口?你們能活到現在隻有一個原因,就是直接進的裡世界太簡單。”
“對了,我聽說閒乘月在你們病房?”眼鏡男,“就算你們病房出一個,也該讓閒乘月去。”
閒乘月挑了挑眉,他依舊站在原地,語氣平淡道:“不用了,我就待在這裡。”
眼鏡男轉過頭,跟閒乘月四目相對,他咧嘴笑了笑,露出六顆白牙:“閒乘月?”
閒乘月微微頷首。
眼鏡男臉色忽然一變:“你是什麼意思?出去會有危險?”
眼鏡男:“你的事我聽得多了,你可不是那種會放棄求生機會的人,你發現了什麼?”
閒乘月倒也不隱瞞,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在你們鬨出人命之前,不會有護工和護士來。”
這個裡世界每天帶走四個人,但這四個人不會馬上死亡,這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