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就被宿硯一把掐住了脖子。
宿硯手臂上青筋暴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殘忍的收緊手掌,白楊的臉瞬間憋紅,白楊雙手抓在宿硯的手臂上,眼睛開始充血。
但白楊太瘦小了,他無論怎麼掙紮都像是蜉蝣撼樹,根本無法反抗。
宿硯看著白楊。
長得矮,又醜,可閒乘月卻記得這樣一個人。
但宿硯卻沒有閒乘月會記住自己的信心。
如果這個世界出去了,下個世界他們不在一起,可能過不了幾天,閒乘月會忘記自己的存在。
即便他在現實世界裡可以想方設法接近閒乘月,但隻有在裡世界中,他們倆才能同甘共苦,共進共退。
宿硯冷漠的想,他隻是想讓閒乘月記住自己。
其它的他並不在乎。
他甚至覺得,如果閒乘月遇到危險,自己為救閒乘月而死,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這樣閒乘月就會永遠記得他。
他在某個人的生命裡,才有永遠不會被替代和忘記的位子。
白楊快被掐死了。
他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他就不該嘴賤,不該口嗨!
宿硯並不在乎白楊的死活,而且篤定就算白楊死了,閒乘月也不會為白楊傷心,最多就是覺得多死了一個人,會不會是裡世界又出了問題,或者白楊觸發了什麼。
他的手越收越緊。
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淡。
“宿硯!”
有人在樓梯上喊他的名字。
宿硯鬆開了手,他轉身擋住了跌坐到地上,正捂著脖子不停咳嗽的白楊,然後笑容滿麵的看著來人,鄭輝正好邁下最後一層樓梯,他疑惑的問:“白楊怎麼了?”
“他感冒了,有點不舒服,過來問我有沒有藥。”宿硯看著鄭輝眼睛,“不過我身上沒帶藥,要不你上去問問誰身上有感冒藥?”
鄭輝:“應該沒誰會帶吧?嚴重嗎?”
白楊還在咳,宿硯一臉擔心地說:“他說不太嚴重,就是咳嗽特彆厲害,這幾天嗓子可能都要啞了,要不你還是上去問問吧。”
鄭輝:“行,對了,我下來是跟你們說,四樓沙發多,可以補眠,在這兒睡應該還是不太安全。”
宿硯感激道:“謝了,你先上去吧,等閒哥再睡會兒我就叫他上去。”
鄭輝點點頭。
等鄭輝走了,宿硯才重新轉回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白楊,眼神中還有幾分悲憫:“你可以去跟閒乘月說,說我想要掐死你。”
白楊抬起頭,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和深埋著的恐懼。
“你看閒乘月會不會信。”宿硯垂眸,似乎是在猶豫,然後他又說,“鄭輝救了你一命,有機會你就去謝謝他吧。”
白楊聲音嘶啞:“閒乘月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你猜他會怎麼樣?”
宿硯溫柔地說:“他不會發現的。”
“他是個很單純的人。”
白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宿硯會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閒乘月。
閒乘月單純?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聽過的最可怕的笑話。
宿硯歎息,語氣卻無比纏綿:“隻是你們都不懂。”
殺NPC,殺任務者的人就一定複雜嗎?
不,正因為他單純,正因為他隻有一個目標,所以他才能乾脆利落,當機立斷。
一旦他接納一個人,也會毫不設防的敞開心扉。
這樣一個人,太少見,太珍貴。
宿硯站起來,低頭看著白楊:“你運氣真好,我有點羨慕你。”
白楊後背發涼。
“如果我也能早點遇到他就好了,在他第一次進裡世界的時候就遇到他。”
宿硯眉頭皺了皺,他的身影投射在白楊身上,讓白楊被黑暗籠罩。
“不。”宿硯朝他笑了笑,“我嫉妒你。”
白楊向後仰,他四肢著地,雙腿往前蹬。
他害怕了!
宿硯想殺了他!
他真的會殺了他!
白楊想叫,但他的嗓子隻能發出嘶啞的低聲,太輕,太小,叫不了四樓的人,甚至叫不醒一牆之隔的閒乘月。
——而宿硯正邁腿朝他走來。
第36章 看不見的客人
閒乘月醒來的時候有一陣奇怪的恍惚, 他從床上坐起來,覺得手腳好像鏽住了。
他往門外看了一眼,看到了靠坐在門口的宿硯的背影。
宿硯垂著頭, 似乎是睡著了。
閒乘月的腳踩在地上,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還沒醒來的宿硯因為忽然失去了支撐,隨著房門的打開而躺倒在地。
閒乘月蹲下去,看著宿硯還沒睜開的眼睛和平靜的睡顏,很不給麵子地說:“起來, 彆裝了。”
宿硯的眼皮微微顫動,嘴角先於眼皮有了動作, 他勾出一個惡作劇失敗的笑容, 那雙剔透的眼睛帶著笑意的看著閒乘月。
閒乘月有刹那失神,但他很快站起來:“走吧。”
宿硯揉了揉眼睛,走在閒乘月身後。
四樓的任務者們也開始陸續下來, 他們睡眼惺忪, 步伐也沒什麼力氣,有氣無力的跟閒乘月他們打招呼。
閒乘月在樓梯口停下腳步, 等其他任務者都下去之後他才會走在人群最後。
他靠在欄杆上,雙手環%e8%83%b8,居高臨下的看著一樓大廳。
就在他要收回視線的時候, 忽然在任務者的末尾看到了聳著肩膀, 像老人一樣彎腰佝僂著的白楊。
白楊跟之前一樣, 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頭的時候還朝他笑了笑。
隻是那笑容彆有深意, 好像有什麼秘密隻有他知道, 而閒乘月不知道。
閒乘月眉頭皺了皺:“他怎麼了?”
宿硯一臉憂心地回道:“他有點感冒, 應該是身體不舒服, 可能胃也有點疼吧。”
“嗯。”閒乘月沒有再多問。
他走下樓梯,果然在樓梯的最後一層台階下看到了衣冠楚楚的管家。
管家每天都會換一身衣服,今天他穿的是一套暗紅色的西裝,由於顏色過暗,在燈光不太亮的地方看起來就跟黑色沒有區彆。
“今天的午宴是宮廷廚師專門為客人們烹飪的。”管家臉上帶笑,“請不要客氣,儘情享用美食。”
他熱情洋溢,似乎每過一天,更接近舞會,管家的情緒就會越高昂。
宿硯先一步幫閒乘月拉開了椅子,比起管家本人,他才更像體貼又任勞任怨的管家,並且隻服務閒乘月一個人。
閒乘月坐下之後,目光也一直緊跟著老管家。
管家繼續說道:“舞會當晚會有貴族們過來,那是無上的榮耀。”
他緩緩後退,女傭們魚貫而入。
閒乘月給白楊使了個眼色,幾乎是同一時間,閒乘月和白楊一起站起來。
也就是他們站起來的那瞬間,宿硯臉色驟變,他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宿硯緊跟著閒乘月走向還沒有離開的管家。
鄭輝也從另一邊繞過來。
原本定好的六個人,現在隻剩下四人。
趙安和楊慧都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閒乘月他們已經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內。*思*兔*在*線*閱*讀*
閒乘月邊走邊整理自己的手套,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餐刀。
餐刀不夠銳利,但隻要有足夠的力氣,一把小小的餐刀也能變成殺人的利器。
白楊走在閒乘月身邊,他還是弓著腰,臉上帶著一抹陰沉的笑意。
“客人們有什麼事嗎?”管家在走廊儘頭停下腳步,他臉上已經帶著笑。
閒乘月把拿著餐刀的手背在背後,他麵上也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標準的像是假人:“我們想問你一些問題。”
管家偏了偏頭,語氣和煦:“請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給你們回答。”
鄭輝緊張的盯著管家的手,隻等管家一有動作就衝過去。
閒乘月上前一步,把鄭輝擋在身後。
“我們想問我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閒乘月看著管家的眼睛,“要怎麼做我們才能出去。”
他的話落音,其他人都專注的看著管家。
管家忽然疑惑道:“我沒有告訴你們嗎?”
閒乘月:“嗯。”
他笑著拍了拍手:“人老了,記性不好,忘性大。”
“我還以為你們剛來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了。”
管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隻要你們查出,是誰殺了莉莉小姐就可以離開這裡。”
“老年人經不起嚇,你們還是把刀收起來吧。”管家攤開手,“忘了說,你們在這裡是碰不了我的。”
管家:“希望在舞會結束前,你們可以交給我凶手的名字。”
“還有。”管家眯了眯眼睛,“莉莉小姐膽子很小,請你們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如果沒有其它問題的話,請容許我退下。”管家朝他們微微鞠躬,行禮之後就轉身打開了走廊儘頭的小門,抬腳離開了城堡,走進了花園。
餐刀沒有派上用場。
宿硯有些遺憾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閒哥,他說的是真的嗎?”鄭輝忽然問,“我們能相信他嗎?說不定他是騙我們的。”
鄭輝忽然咬緊了牙,他之前就被NPC騙過,準確的說,是進入那個裡世界的人都被NPC騙了,他們自相殘殺,不敢動手的最先死,留到最後的已經不是人,而是聞到血腥味就會發狂的野獸。
隻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數後,他們才終於離開了裡世界。
而他們能離開,是因為其中一個任務者完成了任務。
鄭輝並不認為是舉起屠刀的任務者的錯,人是不是好人是需要看環境的,在不同的環境中,人麵對危險的反應也不同,被逼到絕境的人,做出多麼不理智的決定在鄭輝看來都是正常的。
而不正常的,是這個裡世界和NPC。
隻要把滿口謊話的NPC解決了,任務就不會那麼血腥。
鄭輝的眼睛有點紅,他抿著唇繼續說:“他說的話不能確保是真的,我覺得還是按照一開始商量的來比較好,就算現在他走了,今晚或者明天他還是會出來。”
“NPC的話怎麼能信?它們擅長撒謊,隻想看任務者自相殘殺!”
鄭輝激動的看著閒乘月,環視身邊的所有人:“你們沒經曆過!你們不懂!相信它們的後果沒人承擔得起!”
“彆這麼激動嘛。”白楊嗓音嘶啞的朝鄭輝笑了笑,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暫時相信他也沒什麼不好的,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們在這兒傷害不了他,那不就是浪費時間,白費力氣嗎?”
鄭輝表情猙獰的抓住了白楊的衣領,怒吼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那些慘死在他麵前的人,那些一邊哭泣,一邊說著對不起,卻還是要奪取彆人姓名的人,以及他自己,都是輕信NPC的犧牲品。
白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