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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有洋槐樹,大家不訓練的時候會坐在樹下玩鬨一樣演奏,聊天,偷偷摸摸分享自己藏下來的煙和零食。

他認識了很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樂隊,手機裡多了長長的一串名單。

相遇,並肩,又分彆。

但還約好下次再見。

薑遊他們一路打進了決賽。

在四十天的封閉訓練後成功晉級,又來到了十月份的王者角逐上。

“王者角逐”這個中二的名字是鬱辰賜予的。

這位朋友自從成功晉級以後就一直像打了雞血。

畢竟他們南吉川,雖然報名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但本質上還是那個一拍腦袋決定組建樂隊的鹹魚。

四個人都十分自覺地認為,他們肯定第一輪就要被淘汰了。

“畢竟娛樂圈水多深啊,”進宿舍的第一天,鬱辰就在上鋪開寢室談話,“那啥,皇族,py交易,我也是懂噠。咱們主打就是一個到此一遊,我隻是來跟各位進行一趟紀念之旅,這樣萬一以後你們飄揚過海,考研考公,留我一個人在學校當小白菜,我還能在電視上看見咱們樂隊的英姿,已經很值了。希望各位哥哥保持初心,不負始終,如果有誰看上你們的美色準備搞潛規則,記得拒絕。”

底下扔上來一堆枕頭拖鞋。

其餘三個人一起表示。

“滾。”

但事實證明,“光年”好像也沒有這麼黑。

他們最終拿到了那枚代表晉級的勳章,彆在了臨時隊長左海洋的%e8%83%b8`前。

當初一些娛樂公司塞來鍍金的小樂隊,一個也沒能留下。

剩下六支進入決賽的樂隊,薑遊放眼望去,除了他們自己,也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風格迥異,卻都是有真本事的。

兩場比賽間,間隔了一個月的休息時間。

薑遊回去瘋狂補上他落下的課程,中間還抽空跟他男朋友見了一麵,他遠在國外的親媽也發來賀電,大驚小怪地說他在台上臉好胖。

“你胡說,吳女士,你這可是誹謗,”薑遊一邊啪啪啪在電腦上打字,一邊夾著手機跟他媽聊天,“我覺得我挺上鏡的,攝影師還誇我臉小來著。”

“他騙你的。”

吳女士冷靜道,“雖然你是我生的,但我得說,那舞台燈光一打,你看著比鏡頭底下胖了一圈。不過好在你五官生得好,遺傳了你媽我,再被旁邊那些歪瓜裂棗再一襯托,那你真是當之無愧一枝花。”

“.……”

薑遊翻了個白眼。

這怎麼還帶拉踩的。

得虧聽見的隻有他自己。

兩人扯了一會兒閒話,薑遊問,“你還有事嗎,我急著寫論文呢,沒事兒我就掛了啊,回聊。”

吳女士卻遲疑了。

她咳嗽了一聲,不太確定地問,“兒砸,我看人家比賽都有什麼親友團,要我回來給你撐個腰嗎?”

噗嗤。

薑遊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你當我是去火拚呢,還撐腰。沒事的,到那天陳柏青會去,我朋友們也會來,你就彆折騰了。”

吳女士哼了一聲。

“你個小白眼狼,不要拉倒。”

但是真到了決賽那一天,吳女士還是來了。

她戴著墨鏡,穿著一身漆黑長裙,踩著高跟,一臉冷漠地站在觀眾席上,而她旁邊,是淺淺微笑的蘇芳華和喜滋滋搓著手,滿臉我兒子真棒的薑平海。

再往前一排,是剛結束工作趕來的陳柏青,孟揚,薑遊的室友。

他們這一次沒有再被沒收通訊設備。

上台之前,薑遊跟陳柏青通過了電話,從知道他真的有一支浩浩蕩蕩的親友團起,他倒抽一口涼氣,連小腿肚子都緊張得抽抽。

“你自個兒來就好了,怎麼還把爸媽帶上了,”薑遊一身銀色的演出服,畫著濃密的眼線,眼下貼著碎鑽,脖子山纏繞著一根皮質的choker,上麵張狂地嵌著尖刺,要多狂妄就有多狂妄,但他說出來的話就慫得一比,“你看這現場氛圍合適嗎,待會兒台上吼起來,彆把你媽和我爸嚇得暈倒。”

他說著這話。

就聽見他爸的聲音出現在了手機裡。

“柏青啊,比賽快開始沒有,我看這些觀眾臉上怎麼都貼著貼紙啊,我們是不是也得搞一個啊,應該弄個橫幅的,把薑遊名字寫上去,這才有氣魄。”

薑遊:“.……”

謝謝你啊爸,但我好像丟不起這人。

“不用叔叔,我們在這裡看著薑遊就好。”

陳柏青安撫好薑平海,又繼續跟薑遊通話。

他說,“不是我帶來的,是他們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自己要求來的,叔叔激動得一晚上沒有睡好,他說你上回參加比賽,還是小學去參加樂器比賽,當時他就在台下,如今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能不來呢。”

薑遊不說話了。

後台忙忙碌碌。

他躲在更衣室的一角,根本沒有幾分鐘就得出去準備了。

旁邊不知道扔著誰淘汰下來的服裝,厚重的紅色天鵝絨,他半蹲在地上,隱藏在這沉甸甸的布料後麵,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

“那要是我表現得很糟糕呢?”他輕聲問。

之前那兩個月他一點沒覺得緊張,就是抱著玩鬨的心情,純粹來到此一遊,就像青春最後的畢業旅行。

他們樂隊其他三個人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偏偏他們一路走到這裡來了,用二十七支樂隊的淘汰,用其他人的夢想鋪路,才換來他們站在了這裡。

還有一個小時就輪到他們登台了。

他的家人,愛人,朋友都在台下注視著他,他在千萬陌生人麵前表演過,除了最開始那幾次,都沒有覺得緊張。

可是這一刻,他聽著更衣室外的嘈雜聲,卻覺得像回到了曾經的高考考場,他不知道怎樣落筆,才會得到一張滿意的答卷。

可他聽見陳柏青說,“搞砸了也沒關係。”

在觀眾席山呼海嘯的呐喊裡,陳柏青的聲音穿過重重尖叫,像從竹葉尖滾下來的山泉,裹挾著月光,輕易地破開了滿室的沉悶。

他說,“記得你高考那一年我跟你說過什麼嗎,這也隻是一次考試,你已經很努力了,真的搞砸了,也不過就是複讀,再來一次。這都在我們可以解決的範圍。”

“這次也一樣,這不過是一次比賽而已,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為你驕傲,你爸媽也是。”

幾分鐘後,薑遊回到了準備室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碎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左海洋剛剛聽見了他通話的前幾句,低聲問道,“你爸媽在下麵嗎?”

薑遊沉痛點頭,“還有我阿姨和我哥。”

左海洋笑了一聲。

他拍了拍薑遊,“那很好啊,我們要給叔叔阿姨看看,現在年輕人是怎麼玩音樂的。”

薑遊也笑起來,做了個鬼臉。

一小時後,南吉川登台。

舞台燈光直射下來,薑遊往下掃去,根本看不清台下觀眾們的臉,放眼望去,都是昏暗一片。

但他知道,都有誰在台下看著他。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話筒。

他是今晚的主唱。

一般來說,他們樂隊的主唱是左海洋,但這一次他們分到的曲目是抒情歌,所以換成了薑遊。

他們演出的歌曲,是薑遊第一次參與編寫的那首《刻蝕》,經過一個月的重新編寫,改曲,又煥發出不一樣的生機,變為全新的一首歌。

薑遊閉上了眼。

當伴奏響起的時候,他又睜開了眼,一束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演出服貼著一萬片細細的亮片,稍微動一下,便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的頭發特地留長了一點,挑染了幾縷銀色和藍色,眼睛下麵貼著星星點點的碎鑽,映襯得他的眼睛宛如星辰。

而在他的耳朵上,戴著一枚低調優雅的白金耳釘。

他抬起手,跟全員一起與台下的觀眾打招呼。

與此同時,他的手指用力使勁,捏住了手上藏著的一枚小小的箭矢,他用力按動了尾部的機關,這枚箭矢便如流星般射向了上空,而後炸成了無數金色的碎片。

“大家好,我們是南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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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青在台下專注地聽著。

他已經知道了,這首《刻蝕》是薑遊寫給他的,在酒吧的那一次,他問薑遊要與誰長眠深湖。

但現在,無需薑遊回答。

他已經知道,是他。

與薑遊攜手的人,隻會是他。

而在他的黑色襯衣上,彆著一枚利劍造型的%e8%83%b8針,海藍寶石溫潤透亮,當他為薑遊鼓掌的時候,下麵墜著的戒指也跟著輕輕晃動。

.

晚上十二點。

比賽結束。

全員出來謝幕。

一路打拚過來的四個月,不管是進入前三還是最終惜敗的樂隊,最終都抱在了一起。

南吉川排名第四。

隻差了0.5分,惜敗於另一支名為枯葉的樂隊,止步於此。

鬱辰在台上嗷嗷大哭,卻不都是難過的,他勾著薑遊的脖子,“遊哥,咱們還第四呢,這比我一開始想得好多了。”

薑遊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其實還是有點傷感的,第四,真是讓人說不出的遺憾,來的時候並沒有指望一路站到最後,可是已經走到了這裡,又會希望沿途的風景久一點。

“是啊,第四已經很好了,你今天表現得很棒,是最好的一次。”

薑遊又揉了揉鬱辰的腦袋。

鬱辰一怔,隨即哭得更大聲了。

他抽抽噎噎道,“但我也還是有一點難過。”

左海洋跟趙禹都笑著搖搖頭,他們一人一邊捏住了鬱辰的臉,強迫他對著鏡頭笑起來。

這一幕被攝影師給拍了下來。

等到節目結束後,單獨發給薑遊留作紀念。

而許久以後,薑遊在自己的郵箱裡發現了他們的樂隊導師許良平發的郵件,並不是給他們一人的,決賽裡落選的那幾支樂隊都有。

裡麵沒說什麼套話。

許良平說,“你們每一支樂隊都是我親自挑選的,這一次的比賽也是我親自把關的,也算圓了我自己一個心願。

你們都是很出色的年輕人,謝謝你們參與了我導演的這一場畢業大戲。

祝賀你們在光年畢業,也祝願你們鵬程萬裡。”

一場夢。

薑遊琢磨著這幾個字,心想他們這個看著冷麵無情,動不動罵他們是廢物的導師還有著感性的一麵。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比賽結束的當天,薑遊受到了全家最高禮遇的歡迎,他從後台的大門出來,就被早就等候著的老爹一把抱住。

“了不起啊,兒砸,”薑平海用力地拍拍他,“音樂水平也不知道遺傳的誰,咱家好像沒有搞音樂的基因啊,到你這兒就變異了。”

薑遊被捶得差點咳嗽。

吳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