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1 / 1)

……更何況,我總覺得,你本來就應該前途無量,過著人人稱羨的一生。”

陳柏青沉默地聽著。

他一點不知道這件事,他看見薑遊眼睛濕漉漉的,卻又對他笑了笑,招人疼,又招人可憐。

他抬起手,輕輕擦了下薑遊的眼角。

他說,“可我本來就過著人人稱羨的一生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得到愛人的垂青的。”

薑遊簪在他%e8%83%b8`前的玫瑰花還完好無損,卻在他傾身去%e5%90%bb薑遊的一瞬間,被揉壓了一下,浸潤出細碎的香氣。

玫瑰的暗香浮動在冬夜裡。

他在薑遊嘴裡嘗到了陳皮和蜂蜜的味道。

陳柏青看著薑遊,輕聲說,“我不懂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喜歡你?薑遊,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從十五歲到現在,我一直愛著你。”

這是他的初戀啊。

十五歲的某一個夏日的午後,陽光透過綠色的樹枝縫隙落在薑遊睡著的臉上,他伸手去擋了一下,卻又鬼使神差地低下頭,莫名想去%e5%90%bb一%e5%90%bb薑遊柔軟的臉頰。

從那天起,距離他暗戀薑遊,已經過去快要七個年頭。

陳柏青不說這話還好,他一說,薑遊本來還能忍著的眼淚,撲簌簌地都滾了下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薑遊問,“你為什麼,從來不對我說我愛你。”

.

分手這件事,能拿的出哪一樁具體的驚天動地嗎?

起碼薑遊是不能的。

他說不好第一次產生分手的念頭是在什麼時候,隻知道是在那一年的異地裡,被情緒的瑣碎逐漸消磨掉了自信。.

薑遊抽了抽鼻子,很委屈道,“你還記得我們戀愛那一年,除了寒假,一共就見了幾次嗎?三次。有一次還是因為我跟樂隊演出,就在你大學那旁邊,讓你來找我,可是你也就陪了我一晚上,第二天就走了。我給你打電話,你總是很忙,不是在做你的兼職,就是在實驗室,要麼就是在上課。我也知道你很忙,所以我說我去找你,可是你也不高興,你讓我彆過來,說你沒空陪我,還耽誤我自己上課。但誰談戀愛不想見麵,誰跟喜歡的在一起不覺得開心?可你都不想見我……你都不想見我。”

薑遊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

他眼睛溼潤地看著陳柏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眼淚可以這麼多,其實他不愛哭,小時候從台階上摔得頭破血流,去醫院還笑嘻嘻跟護士姐姐聊天。

唯獨麵對陳柏青,他好像有數不儘的委屈。

誰都能對他不好,隻有陳柏青不行。

他說,“我每次找你都很高興,可是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開心,而且你一直很累。我睡在你旁邊,聽你跟人聊天,說得都是我不懂的專業名詞,你以後要當醫生,你跟彆人合開了谘詢工作室,你發了學術論文,但我一個都不懂。我喜歡跟樂隊去演出,喜歡跟朋友聚會,喜歡去衝浪爬山,你好像都不喜歡。我有時候想,是不是換一個更,更知書達理的姑娘,像是顧棠,會跟你般配一點。她跟你是不是會更有話題。”

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陳柏青在他心裡樣樣都好,他從小看習慣了陳柏青光芒萬丈的樣子,不懂事的時候,他還沒想過跟陳柏青過一生,他也會下意識地想,什麼樣的仙女才會配得上陳柏青啊,什麼人好像都不夠優秀。

以至於他們兩個出了問題,他也是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他不夠好,不是陳柏青。

陳柏青一直安靜地聽薑遊說話,聽到這裡,他卻也忍不住皺起眉,高聲反駁,“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他定定地看著薑遊。

他其實也聽明白了問題在哪裡。

他自己猜測的原因,已經中了七八分,他跟薑遊確實不一樣,兩個人一個感性,隨著情緒走,一個理性,做什麼都要計劃長遠。

他們不太像。

但沒人可以說他們不適合相愛。

陳柏青說,“我不想你總是過來,是因為我也高估了自己,把工作,學習,實驗都積壓在了一起,你過來我不僅沒有空陪你,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你知道我的,高中就逼你學習,大學裡其實我也總想管著你,總跟個家長一樣,事事都自以為是要為你好。你說的沒錯,我自己都沒把我自己的角色調整過來。其實我每天都想見你,路過樓下的花店都會想要是你在,我就買一把向日葵上去,我巴不得你就住在我的公寓裡,每天乖乖等著我回家,我會跟你去散步,給你做晚飯,陪你養一隻小狗或小貓。但我每次又在想,這隻是一時的,忍一忍就過去了。但我從來沒有哪一次真的能忍住。”

他怎麼會不想薑遊在他身邊,他簡直是朝思暮想。

但他是更要為兩個人負責的那個人。

權衡利弊,他總覺得為了也許不到一小時的陪伴,讓薑遊來回奔波六七個小時不太值得。

而他那時候也真的是太忙了,忙得連去高鐵站接一次薑遊的功夫都沒有,彆說薑遊自己,等他冷靜下來自己想想,也會覺得他這個男朋友,有跟沒有差不多。

他對薑遊說,“我也不是不喜歡你玩樂隊到處演出,我隻是嫉妒。”

薑遊一怔,他抬起頭,有點茫然地看著陳柏青。

陳柏青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

“我一直,一直在嫉妒,嫉妒你身邊的人,”他說,“陪你演出的是彆人,陪你去衝浪爬山的也是彆人,跟你去吃夜宵去酒吧的還是彆人,我在哪裡?我在實驗室裡,在圖書館,在工作室,唯獨不在你身邊。所以我不想聽,我假裝不感興趣,是因為我陰暗到不想聽見任何跟你親密的人的名字。”

他從來沒有薑遊想得這樣好。

陰暗,嫉妒,不甘,他一樣不少,七情六欲,他也一樣都有,但諸此種種,都隻圍繞著一個薑遊。



第42章 :跟我複合吧

薑遊聽得都傻了。

他眨巴著眼睛看著陳柏青,嘴唇微張著,眼睫上又沾著眼淚,把他的睫毛弄得亂七八糟。

他從來沒有聽陳柏青說過這些。

在他跟陳柏青戀愛的時候,陳柏青好像永遠都是氣定神閒,端方如玉,無論是酒後亂性那天早上,陳柏青淡然地坐在床邊問他要不要試試看,還是分手的時候陳柏青蹙著眉看他,讓他冷靜一點,不要無理取鬨。

他幾乎沒在陳柏青身上看見過“失控”兩個字。

更彆提“嫉妒”。

還是分手後這兩個月,他們成為兄弟,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才慢慢窺見了原來陳柏青也會有情緒波動,會為他失態。

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拿的是追妻火葬場劇本,他在陳柏青身邊的時候陳柏青不知道珍惜,非得等到分手了,這王八蛋才幡然醒悟,意識到對他已經情根深種。

可現在,陳柏青卻說,他從來沒有不愛他。

在不為人知的夜晚,陳柏青也曾經因為他無心的話語煎熬嫉妒。

“怎麼可能呢?”薑遊不能理解地看著陳柏青,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偷偷地把陳柏青從上打量到下,“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我跟樂隊的就是哥們兒,學校的也都是朋友同學,你當誰跟你似的,招蜂引蝶。”

陳柏青都要氣笑了。

“我招蜂引蝶?”他反問,“從高中起就是你收到的情書更多吧,我們班張藝濃,趙妗,盧冰,隔壁班的程童,甚至是十五中,十六中也有找你告白的,還有那個足球社的文修涵和上一屆的韓嘉……”

薑遊聽著陳柏青念出來的名字,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逐漸轉向心虛,到最後卻變成了震驚。

“你等等,前麵幾個就算了,文修涵跟韓嘉又怎麼回事,這倆可是男的,”薑遊慌忙維護同學的清白,“你彆瞎說,你真以為gay這麼普遍啊。”

陳柏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看得出個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想起這兩個人,臉上仍舊籠罩起一層陰翳。

這兩個人一個是薑遊打球時經常勾肩搭背的隊友,一個是給薑遊輔導過播音課的學長,雖然早就不聯係了,但是高中時代確實一度跟薑遊走得很近。

他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他提起,其實薑遊已經逐漸快忘記這兩個同學了。

薑遊就是這樣,像太陽一樣熱烈開朗,不自覺地吸引其他天體,身邊的朋友一浪蓋過一浪,還沒來得及為分彆傷感,就有新人積極地補上。

真要算下來,磐石一般永遠堅定地留在薑遊身邊的,也不過一個他而已。

陳柏青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他垂下眼,又緩和了口氣,“文修涵跟我承認過喜歡你,韓嘉後來也談了男朋友。這兩個人當時就是對你心懷不軌,隻有你自己看不出來。”

他瞥了薑遊一眼,扯鬆了自己的領口,明明是冬日的夜晚,他想起這曾經的舊事,卻覺得心浮氣躁。

薑遊在對麵沉默著,像是被震驚得無話可說,但那一雙被月光浸潤過的眼睛,又驚詫地打量著他,像是不敢相信他會如此小肚雞腸。

陳柏青自嘲地笑了一聲。

其實他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都是陳年舊事,薑遊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卻還在耿耿於懷。

他盯著地上%e4%b9%b3白色的月光,像是自暴自棄,又低聲說道,“後來我總是查崗也是這個原因,我總覺得我一個不注意,你就要被彆人拐走了。但我這個人,吃醋也不會直說,隻知道訓你彆不務正業,你大概隻覺得我煩吧。”

薑遊抿了抿唇。

他跟陳柏青確實為這個爭論過不少次,但他隻以為是陳柏青不支持自己的愛好,是陳柏青嫌他不夠上進。

可原來,是吃醋。

“你這可真是……”薑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今晚的信息有點爆炸,他一時間大腦都有點宕機,好半天才想出兩字,“彆扭。”

他窩在沙發的扶手旁,抬眼看著陳柏青。

為了今天的喜宴,陳柏青打扮得如同王子一樣英俊,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西裝革履,每一根線條都透露著英俊與優雅,他隨意地站在宴會廳裡,哪怕隻是無心地低頭與人交談,也像一幅被定格的畫。

可現在,月落星稀,陳柏青靠在沙發上,頭發有幾縷散亂地垂下,單腿踩在椅子上,手搭著膝蓋,神情裡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鬱悶。

他看著不太像王子了,隻是一個過分英俊的染著煙火氣的普通人。

薑遊不知道為什麼又有點開心。

他忍不住嘴角彎了下,他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他把臉貼在膝蓋上,像一隻有點害羞的小蝦米,咕噥一樣輕聲問,“你真的有這麼在意我嗎?”

陳柏青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他本性裡確實有著彆扭又執拗的一麵,心事都埋藏在汪洋大海的深處,最好永遠都不見天日。

可今天,明明他是想好好審一審薑遊分手的原因,現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