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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來什麼。

“我……”

他下意識想跟陳柏青解釋,但張張嘴,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因為陳柏青說的就是事實,他就是這麼誤會了一年多。

他立刻又蔫了。

他像個委屈小狗一樣看著陳柏青,也就是他沒有尾巴,不然高低要繞著陳柏青轉兩圈。

“我又不知道她喜歡女的。”他小聲哼哼。

陳柏青簡直頭疼。

他從石凳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薑遊。

薑遊慌的一比,也顧不上丟不丟臉了,分分鐘就想逃跑,但是卻被陳柏青一把拽住衣服,按在了牆上。

兩個人都身高腿長,身體交疊在一起,連同影子也交融成一團。

薑遊被抵在屋簷下,背貼著冰涼的白色牆壁,但是隔著一層外套,也不覺得冷。陳柏青也沒真的用力,就是扣住他,不讓他跑。

這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陳柏青一條腿還抵在他的膝蓋間,兩個人的身體像是嚴絲合縫的一對榫卯,他但凡稍微仰頭,就可以獲得一個更曖昧的%e5%90%bb。

薑遊的心臟怦怦直跳。

他緊張地往屋子裡看了一眼。

那客廳裡還亮著燈,明黃色的光映在窗外,看得他心裡一緊,想去推陳柏青。

但陳柏青鐵了心,像座沉沉的山,根本推不動。

陳柏青才不想管屋子裡那兩位家長看不看見。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覺得就這樣拉著薑遊直接出櫃也不錯,也算過了明路,看薑遊還怎麼鬆開他。

他低著頭,視線逡巡過薑遊慌裡慌張的眼睛,氣得他要跳腳,眼睛又這麼乖,這麼可憐,嘴唇緊張地咬著,看他一眼就勾人心軟。

簡直可惡。

他問薑遊,聲音冷颼颼的人,“我喜歡顧棠,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跟她兩情相悅什麼呀,高中的時候,我跟顧棠除了互相借過筆記聊過天,我乾什麼了,我是送過情書還是陪她約會了,能讓你誤會了?”

他問這話的時候甚至有點咬牙切齒。

捫心自問。

他高中大半時間全花在懷裡這個小混蛋身上了,他一天到晚看住薑遊的時間都不夠,哪有心思分給彆人。

薑遊的錯題本都是他整理的,期末試卷是他訂正的,打籃球骨折也是他鞍前馬後照顧了一個多月。

真要按薑遊這標準,他高中跟薑遊就情定三生了。

“你講點道理,”陳柏青說,“我跟顧棠是關係不錯,但我們高中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講一次話,有事情才互相聯係。她要是我女朋友也早該被氣死了。

薑遊本來滿臉心虛。

聽到這句話卻又不服氣地瞪了陳柏青一眼。

陳柏青挑了挑眉,“我說得不對嗎?”

“你跟顧棠是聯係不太頻繁,可是你跟彆人關係更冷淡啊,除了我,顧棠已經算跟你聯係得勤快的了。”薑遊小聲嚷嚷,“又不是我一個人誤會,當時整個年級都傳你倆是一對,你跟我們班彆的女生連名字都分不清,就顧棠能來找你借筆記。”

陳柏青嗤了一聲。

“你也知道是除了你,我跟顧棠一個學期說的話,都沒跟你一天說得多,按你這說法,我跟你算什麼?”

這倒也是。

薑遊被噎住了。

可是他心裡還是有一點鬱悶。

“我哪兒知道你能喜歡男的啊,”薑遊小聲哼哼,“我以為你是直男呢……你跟顧棠郎才女貌的,又有共同話題,比跟我般配多了。”

陳柏青簡直給氣笑了,“那你不會問我嗎,我是你男朋友,你完全可以理直氣壯來質問我。你揣著那麼大個秘密,你可真是能忍,你懷疑自己男朋友心裡裝的不是你,你不應該來找我吵架嗎,你甚至能跟我打架,讓我認錯,你平常不是挺凶的嗎薑遊?”

薑遊想,我也要敢啊。

他這二十來年,確實一直自信張揚,翻牆爬樹,逃學曠課,高中跟外麵的混混打架,乾什麼都沒慫過。

可唯獨麵對陳柏青,他沒有這樣的自信。

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

喜歡得太深了,一開始又存著誤會,陳柏青與他又長期異地戀,送上門去男朋友也沒多熱情,忙起來就顧不上他。

久而久之,戀愛初期的興奮過去,疑神疑鬼和慌張就冒了頭,再張揚的性子都變得膽怯起來。

他也想去跟陳柏青問個明白,但又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薑遊鼻子酸了一下,把臉輕輕扭向了一邊,其實他自己都覺得這樣怪矯情的。

確實是他自己患得患失,對陳柏青也沒有信心,當了膽小鬼。

但那讓他痛苦的點點滴滴,又太瑣碎了,藏在他們異地的每一個點滴裡,幾乎撿不起來,拚不出一個完整的理由。

“對不起,是我不對。”

他輕聲跟陳柏青道歉,想了想還不太夠,又輕輕牽了下陳柏青的衣服。

他小聲道,“我知道錯了,你彆……不理我。”

陳柏青心裡卻一怔。

他盯著薑遊輕輕垂下的眼睫,鼻尖像是有點紅,薑遊沒有哭,但那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傷心,甚至有一點慌張。

“你……”

他莫名也有點慌,捧起了薑遊的臉,跟薑遊對視著,薑遊不太肯看他,眼眶是有點紅,但又不明顯。

陳柏青皺了皺眉。

他語氣軟了下來,“我又說什麼,你慌什麼,我也不是真的要跟你算賬,我就是……”

陳柏青歎了口氣。

“我就是覺得荒唐,我被你甩得乾脆利落,一直覺得是你討厭我了,不喜歡我了,可如果你就是為個誤會跟我分手,我們這又是在兜什麼圈子。”

陳柏青說到最後,聲音也透著悵然。

薑遊跟他分手的時候,說的就是膩了,說兩個人不適合當情侶,隻適合當兄弟,他一直信以為真。

他煎熬許久,輾轉反側,失眠的夜晚不計其數,甚至差點喝到酒精中毒,把他們宿舍的人嚇了個半死。

可如果最後這就是個誤會,那他們這耽誤的半年,這產生的糾葛和心酸,又實在是太可笑了。

薑遊靠在牆上,手指無意識地抓撓了一下,摳掉了一點牆壁上的白色粉末。

也許他應該順著陳柏青說“是”。

承認自己的荒誕可笑,跟陳柏青保證再也不會了,這本來就是他的錯,他應該道歉,陳柏青會原諒他的。

那這一頁就算揭過了。

但他望著陳柏青的眼睛,這樣溫柔無奈地看著他,好像有萬千不解,他心頭又湧上一陣說不出的酸楚。

他想起酒店的白色天花板,陳柏青公寓裡養得枯死的玫瑰,還有他站在陳柏青的學校門外,等得百無聊賴,踢著路上的石子,可最後陳柏青看見他,第一句話卻是你怎麼過來了。

他吸了口氣,眼眶漲漲的。

他像是自言自語,“我跟你分手,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愛我,我以為,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

第40章 :幸或不幸

“你說什麼?”

陳柏青都聽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茫然,“我沒有喜歡過你?”

這簡直是個笑話,比春晚上的小品精彩多了。

“我……”他像是覺得荒唐,輕輕搖了下頭,“我不喜歡你,我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

好問題。

薑遊想,過去的那一年,他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他也想相信陳柏青是因為愛他才在一起的。

可是本來就聚少離多,陳柏青心裡又裝了太多事情,他們兩人像隔著一張網,他在網這頭看著陳柏青,朦朦朧朧,霧裡看花。

他有時能感覺到一點陳柏青的愛,有時候又覺得那隻是網中的一場倒影。

“因為你對我好像,不太像個男朋友,”薑遊聲音乾澀,“你還像我的兄弟,對我好,對我照顧,但又……沒有那麼親密。我每次來找你,都會怕給你添麻煩。”`思`兔`網`

陳柏青的眉頭皺得更深,“我什麼時候覺得你是麻煩了?”

薑遊張了張嘴。

他想說你是沒說過,但你也沒有能成功陪我看過一場完整的電影。

可他這句話沒能說出來。

院子外麵突然傳來砰得一聲。

像磚石掉在了地上,刺啦一聲,響亮又突兀。

薑遊嚇了一跳,他下意識抓了下陳柏青的袖子,往彆墅的門口看。

還好,大門還關著,蘇芳華和薑平海沒有出來。

陳柏青也一驚。

他回頭看了一眼,安撫地拍了拍薑遊,“沒事,是外麵的鳥,飛起來的時候把牆上的碎磚弄掉了。”

薑遊懸著的心放下了,舒了口氣。

但被這麼一打斷,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又陡然沉默下來。

他們都意識到這裡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今天也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明天就是薑平海和蘇芳華的婚禮。

這是很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的一天。

分手情侶談起舊事,難免要激動,萬一把他們爸媽給引出來就不好了。

也許他們終有一天,要對家長坦白自己的情感指向,但起碼不能是今天,或明天。

薑遊靠在牆上,抿了抿嘴。

他有點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對陳柏青說,“其實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哥,你讓我真說些什麼,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明天是咱們爸媽結婚,等婚禮結束了,我們再聊好嗎?”

陳柏青深深地看了薑遊一眼。

他明白薑遊的顧忌。

而他們也確實需要好好聊一聊。

從學校回來以後,他跟薑遊誰也沒去觸碰分手這個話題,像一個禁忌,誰都看見它在那兒,卻不敢去碰。

但是顧棠這件事讓他也意識到,他跟薑遊之間,可能真的存在許多誤會。

“可以,”陳柏青說,“但爸媽的婚禮以後,我問什麼,你都要答什麼,不能瞞我。”

薑遊胡亂點頭,“好。”

.

兩個人在外麵冷靜了一會兒,直到看不出異常了,才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屋子裡喜氣洋洋的,為了迎接明天的婚禮,窗戶上門上都貼了好幾個囍字,桌上也擺著很多糖果乾棗。

蘇芳華正在試穿明天的禮服,明天就是個簡單的儀式,不搞太複雜的程序,主要就是請親朋好友吃一頓飯,她選的是一件中式禮服,溫柔的杏色,上麵繡了金色紅色的花紋,看著很適合她,人都被襯得明豔了幾分。

見薑遊跟陳柏青回來,她在兩個人麵前又伸著手轉了下,不太確定地問,“合身的吧,之前腰有點小,我送去又修改了一次。”

薑遊真心道,“好看。”

陳柏青也點頭。

他們沒在樓下逗留多久,一起回了房間,站在兩人的房門口,薑遊猶豫地看向陳柏青,像要說什麼。

陳柏青便也停住了,等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