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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28 字 6個月前

玩,母妃已經斷了他的例銀,這些是他前些日子與小太監們打賭贏來的,可不敢讓母妃知道,否則又得罰他抄書。

薄雲鬱直接去了荷花池,禦書房那地方,他可不敢去,若是被父皇知道,定是要被送去暴室的。

到了荷池,薄雲鬱便看見了坐在邊邊上的薄雲岫,周遭一個人都沒有。

在薄雲鬱的印象裡,父皇一直抱著薄雲岫,走哪都牽著,護著。有時候他是真的好羨慕薄雲岫,為什麼同樣是皇子,可薄雲岫卻能得到父皇全部的疼愛,而他……連父皇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嫌惡和輕蔑!

袖中的小手,微微蜷握成拳,薄雲鬱目光狠戾。

他也曾問過母妃,這是為什麼?

母妃說,薄雲岫長得太像死去的南貴妃,而父皇,深愛著南貴妃。

薄雲鬱不想知道那些陳年舊事,他隻知道,他那麼努力的讀書,那麼努力的想做父皇眼中,引以為傲的皇子……可父皇所有的疼愛和溫暖,都給薄雲岫!

深吸一口氣,薄雲鬱環顧四周,瞧著假山位置,腦子裡快速將退路都想好了。

夏去秋來,早前的接天蓮葉早就成了枯枝敗葉。

薄雲岫麵對著荷池,托腮瞧著荷池裡的殘荷,夏日裡花開的時候,芙蓉渠最是熱鬨,但現在……芙蓉渠最是蕭瑟。他不願去芙蓉渠,就愛在這犄角旮旯裡窩著。

忽然間,身子猛地往前傾。

薄雲岫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冰冷的汙水快速吞沒了他。麵朝下撲進了荷池中,突然間的冷意襲來,讓他的腦子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水沒過耳朵的時候,嗡聲長鳴。

再睜開眼,他開始掙紮,“救、救命……”

汙濁的水不斷湧入口鼻,荷池裡都是淤泥,壓根沒有落腳點,薄雲岫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徹骨的寒涼,小腿肚開始抽筋。

“二皇子!”玉嬋驚呼,“快來人,快來人,來人!二皇子落水了,二皇子落水了!”

不過是回去那個披風的功夫,怎麼就……

忽聽得撲通一聲,薄雲鬱跳入了水中。

彆看薄雲鬱年齡不大,水性倒是不錯,一個猛子紮下水,快速將薄雲岫撈起。

薄雲岫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所有人都忙著照顧薄雲岫,將其快速抬回長福宮,即刻去請太醫,去請皇帝,無人顧及薄雲鬱的瑟瑟發抖。

長福宮亂做一團。

皇帝風風火火的趕來,雷霆之怒是少不得的,瞧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愛子,更是將薄雲岫身邊的奴才全都送去了暴室,除了南貴妃留下的貼身婢女玉嬋,其他奴才都被換得乾乾淨淨。

其實這也不是頭一回了,玉嬋早已習慣。

隻要二皇子有事,他身邊的奴才都會被清算,所以二皇子不快樂,因為他身邊……隻有陌生的容臉。

他那般的小心翼翼,不敢受傷不敢生病,因為父皇一生氣,就會殺光他身邊的奴才。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帝勃然大怒。

關勝雪跪在地上,脊背已被冷汗浸濕,薄雲岫是雙刃劍,能掣肘皇後,也能自損八百,“皇上恕罪,是臣妾、臣妾照顧不周,皇上恕罪!”

薄雲鬱渾身濕漉漉的站在床尾,連身上的濕衣裳都未來得及換,因為所有奴才都怕得要死,若無人作證,二皇子是自己掉下去的,隻怕……死的人會更多。

“有人要殺朕的皇子!”皇帝有了這樣的意識,瞬時雙目猩紅,滿麵猙獰之色,“誰?是誰要殺朕的皇子!是誰!”

下一刻,皇帝猛地衝到薄雲鬱跟前,一把揪住了薄雲鬱的胳膊,“你為什麼是濕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是不是!”

關勝雪急了,“皇上,皇上,鬱兒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他……”

薄雲鬱站在原地,渾然不敢動彈,父皇的眼神太可怕,他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玉嬋撲通跪地,“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看好二皇子,與四皇子無關。所有人都瞧見了,是四皇子把二皇子救上來的,請皇上明鑒。”

四下一片死寂,除了玉嬋,怕是無人敢對皇帝說這樣的話。

玉嬋,是南貴妃留在這宮裡,除了二皇子之外,最親近的人,皇帝舍不得殺,也不能殺……

“父皇……”薄雲岫睜開眼,低聲呢喃著。

原本殺氣騰騰的皇帝,刹那間柔軟下來,滿臉都是憐惜之色,眸中溢開氤氳霧氣,那樣的溫柔,“岫兒,好些嗎?覺得如何?”

薄雲岫輕輕拽了拽父皇的衣袖,“是我自己掉下去的,父皇不要責怪旁人,好不好?”

“好,隻要岫兒沒事,父皇什麼都答應你。”皇帝仔細的為他掖好被角,“現在覺得如何?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或者……餓不餓?”

薄雲岫搖搖頭,“想睡。”

“好,父皇陪著你,你乖乖的睡!”皇帝握著兒子冰涼的小手,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

所有人都退出了寢殿,誰也不敢再打擾皇帝的父慈子愛。

有那麼一瞬,關勝雪是恨的,咬牙切齒的恨。可轉念想起了薄雲鬱的身份,又生生的壓製下來,原就不是親生父子,隻能奢望所謂的父子親情?!

“母妃?”薄雲崇匆匆跑回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二弟怎麼樣?”

路上聽得宮人在議論長福宮的事情,說是二皇子落水,皇帝在長福宮大發雷霆。

“你!”關勝雪憤然舉起了手。

薄雲崇脖子一縮,眼睛一閉,隻等著耳刮子落下。

半晌沒動靜。

他悄悄睜開眼,驚覺母妃竟然慢慢的放下手,不由心頭微驚,“母妃,兒臣知錯!”

關勝雪脫力一般耷拉著,幽幽的吐出一口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自己的兒子,終究……她也隻有這麼一個親生兒子。

“罷了,帶著老四下去吧!”關勝雪輕歎,“墨玉!”

“是!”墨玉行禮。

望著關勝雪離去的背影,墨玉抿唇,“二位皇子,娘娘雖然是貴妃,可也有她的為難之處,貴妃上麵有皇後,皇後娘娘虎視眈眈,就等著抓咱們的把柄,娘娘……唉,罷了!”

薄雲鬱的視線,仍是停駐在緊閉的寢殿大門處,“大哥,你說……我們時候才能跟四哥一樣,被父皇抱一抱,讓父皇滿心歡喜滿心憂?”

“現在有什麼不好?”薄雲崇不解,“父皇雖然沒有抱過咱們,可也不曾虧待過,你是沒瞧見永祥宮那頭……咱們已經很好了,人要知足。走,大哥幫你換衣裳!”

薄雲鬱麵色發青,唇色發紫,垂著眉眼往前走,忽然眼一閉,瞬時倒在地上。

“老四?”

“四皇子!”

“來人,快來人!”

池水冰冷,薄雲岫從水下出來,便已經被奴才快速裹緊了身子,直送長福宮清洗更衣,而薄雲鬱則不同,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從荷池走到了長福宮,一直到現在……

“寒入肺腑。”太醫搖搖頭。

墨玉駭然,“四皇子高熱不退,可怎麼好?”

“沒法子!”太醫撫著長須,慢慢悠悠的收起針包,轉身去開方子,“四皇子年齡太小,此番寒氣侵體,以後都得小心養著。”墨玉瞧著站在門口的關勝雪,心裡砰砰亂跳。四皇子是主子拿自己的親骨肉換來的,若是有什麼閃失,怎麼對得起當年的那個女嬰?

“對將來會有影響嗎?”關勝雪問。

太醫自然知道貴妃之意,想了想,猶豫著搖搖頭,“不好說,得看四皇子的康複程度,才能下結論。”

關勝雪徹夜未眠,坐在床沿望著陷入昏迷的薄雲鬱,心裡空空蕩蕩的。

難過嗎?

自然是難過的。

她用自己的女兒去換了彆人的兒子,可最後呢?現實帶著嘲諷的嘴臉,嘲笑你愚蠢的過往,讓你的狼狽在世人麵前,無所遁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件事,最後以薄雲岫的康複而終結。

皇帝原是要派專人去查,但被薄雲岫製止,他很清楚,這件事一旦查下去,定然會牽連無數,他不想給任何人創造作孽的機會。

薄雲岫倒是沒什麼大礙,喝了幾口涼水,但處理及時,救治及時,恢複得極好。

反倒是薄雲鬱,從此以後藥不離口,身子一直不大好。

宮裡鬨了一出又一出,宮外倒還算安寧。

自從護族被滅,東都城內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夏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一朝爬上牆頭去,吃著棗子甚得意。

“你給我下來!”夏問卿站在牆下,仰頭望著坐在牆頭的小妹。

夏問曦安穩的坐在牆頭,閒適的晃動著雙腿,摘了棗子就往嘴裡送,嘎嘣一聲,好生脆爽,“好甜哦,哥哥這是嘴饞咯!”

“下來!”夏問卿手中的折扇搖得急了些,“聽到沒有?”

“你有本事上來!”夏問曦才不拿他當回事。

她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的脾氣嗎?雷聲大雨點小,最多也就是吼兩聲。

哪怕爹來了……大不了被爹攆著跑圈,滿院子的跑,到時候夏問卿瞧著又會心疼了,還不是要跑出來勸架?

夏問卿咬咬牙,猛地收了扇子,“你逼我的!”

“怎麼的?”夏問曦一棗子丟過來。

“咚”的一聲脆響,正好砸在夏問卿的腦門上,疼得白衣書生捂著額頭直嗷嗷,這丫頭的手勁和準頭,越來越了不得了。

瞧著兄長疼得彎腰,夏問曦笑得合不攏嘴,吃得越發歡實了,“哈哈哈哈,哥,疼不疼啊?每年棗子熟了,總有那麼幾個,得跑你腦門上撞一下,是不是很痛快啊?!”

“你等著!”夏問卿快速衝上去,咬著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抱走了竹梯,“來,搭把手,搬走搬走!”

“哎哎哎,又玩這一招,哥、哥……”任憑夏問曦高喊,夏問卿都沒把梯子還回來。

“小姐?”丫鬟揚起頭,“快下來吧!公子定是去找老爺了!”

夏問曦翻個白眼,“每次打不過罵不過,就把爹搬來,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小姐,快下來吧!”丫鬟急了,“回頭老爺又要罰你跪祠堂了!”

夏問曦才不下去,她從小就被困在府內,從來沒踏出過學士府半步,唯有坐在這高高的牆頭,她才有機會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即便接觸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小姐!”丫鬟喊著。

夏問曦置若罔聞,貪婪的望著牆外的天空,望著外頭的世界。即便這一牆之隔,不過是條空無一人的巷子,也足以讓她喘過氣來。

這學士府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座牢,她困在裡麵。也曾求過爹,求過哥哥,可是……沒人點頭,家仆就天天跟著她。

有少年人眉清目秀,從牆下走過,夏問曦一晃神,手中的棗子吧嗒落在了那人跟前,驚得那少年驟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