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孩子好漂亮!”
“誰丟的?怎麼丟門前了?”
孩子被抱了進去。
魏若雲頭也不回的離開。
關勝雪,最後贏的人還是我!
你養著我的兒子,我送你女兒進火坑,真是太痛快了。
卻不知,就在她走後沒多久,有人進了青樓,快速將孩子抱了出來。不諳世事的孩子,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揮動著肉呼呼的小手,笑得那樣的純真無暇。
“這麼可愛,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小壞蛋,你爹是個大壞蛋,不過……好好養著鳳蠱吧!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城中大火起,有人在火場裡發現了一個女嬰,女嬰哭得厲害,大概是因為胳膊被燙傷……
大雨瓢潑,東都城內的腥風血雨還在繼續。
學士府內亂做一團,夫人難產,東都城內的大夫都被請到了學士府。
然而……
屋內傳出哭聲的時候,夏禮安就站在門口,身子抖得不成樣子。他自問俯仰無愧,為什麼老天爺要這般待他?若是有什麼罪責,隻管降在他身上便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落自己的妻兒身上?
一屍兩命?!
穩婆說,姑娘生下來就沒了氣息,夫人見著閨女沒了,人當時就不行了……
夏問卿年紀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看到一盆盆的血水從母親的房中端出來,然後……娘再也沒有醒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管家來報,說是後院有孩子的哭聲。
再後來,夏問卿便看到父親懷中的繈褓。
爹說,以後這便是妹妹,親妹妹!
爹還說,她以後就叫夏問曦。
曦,晨曦的曦!
夏問卿張開手,“爹,抱妹妹!”
那是夏問卿第一次抱到妹妹,柔柔軟軟的小家夥,白嘟嘟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眼睛裡的光,就像夏夜裡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太好看了。
後來,城外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了韓天命。
朝廷大軍包圍,他站在林子裡,麵色慘白如紙,瞧著圍攏上來的軍士,眼睛裡仍是那樣的冷蔑不屑。就憑這些人,怎麼可能拿得住他?!
可笑!
“師兄?”趙漣漪飛身落下,“你快走!”
韓天命無懼,壓著嗓子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
冷箭直逼趙漣漪而來,韓天命眼疾手快,徒手便抓住了箭,隻差毫厘,便直抵趙漣漪的眉心,冷箭離弦的力道之重,足見射箭之人絕非泛泛之輩。
森寒的箭矢上,穿著一張白紙黑字。
“這是什麼?”趙漣漪駭然。
韓天命猛地捏緊紙條,瞬時眸光狠戾,周身殺氣騰騰。
趙漣漪不知發生何事,隻想著趕緊幫著師兄逃離,哪裡還能顧得上這紙條的事兒。可到了最後,她卻覺察到了不對勁,韓天命似乎是拚了命的,與官軍交手的時候,渾然沒有章法。
在趙漣漪看來,這簡直就是在找死!
“師兄!師兄你在乾什麼?快走啊!”趙漣漪急了。
帶來的人,全部都湧了上來,奮力殺出一條血路。
“師兄!”趙漣漪疾呼。
忽然間,韓天命仰天長嘯,強勁的內力宛若摧枯拉朽一般,震徹山林內外,將周遭的軍士悉數震飛出去。鮮血匍出的那一瞬,趙漣漪奮不顧身的衝上去,快速接住了倒下的韓天命。
“師兄!”趙漣漪歇斯底裡。
韓天命雙眸緊閉,瞧著好似快不行了。
一咬牙,趙漣漪挾著韓天命竄出了包圍圈,回頭去看,帶來的人……無一幸免。
軍士為了邀功,便說是韓天命已死,隻是屍身被趙漣漪劫走。
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關勝雪抱緊了懷中的四皇子,渾身顫唞得不成樣子。
皇帝其實已經不在乎韓天命的死活了,南貴妃死了,他這江山坐得何其孤獨,空蕩蕩的關雎宮,就像是空蕩蕩的心。
風一吹,空無一物。
“父皇!”薄雲岫輕輕擦著父皇的眼角,“不哭!岫兒乖!”
皇帝人到中年便已經兩鬢斑白,貴妃一走,他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來,如今能抓在手裡的,除了薄雲岫這個念想,他好似什麼都沒了。
“這個狠心的女人,朕對她那麼好,岫兒這麼乖,她是怎麼忍心,怎麼狠得下心離開我們呢?”皇帝哽咽著抱緊了兒子,“岫兒,以後可一定要好好的啊,一定要好好的。父皇……隻有你了!”
薄雲岫紅著眼眶,悄悄的將眼淚擦在父皇的身上,仰頭衝著父皇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自此,皇帝性子大變,變得暴虐,變得固執,卻也不敢再輕易踏入關雎宮,反倒另辟了一間相思殿。
像她那時候說的一般,最是相思無覓處。
最痛苦的,是被留下來的那個。
隨著南貴妃的死,關雎宮的很多秘密都被揭開,但卻無人敢提,所有的秘密就成了美麗的傳說。
“韓姑姑!”薄雲岫揚起頭。
韓不宿彎腰,輕輕拍著薄雲岫的肩膀,“姑姑要走了,不能再在宮裡陪著你了。”
“姑姑要去哪?”薄雲岫問。
韓不宿直起身,瘦得脫相,“暫時不知道。”
薄雲岫哽咽,“母妃走了,姑姑也要走嗎?”
“我答應你娘會好好照顧你,但是現在……姑姑可能要先走了!”韓不宿笑了笑,拂袖間有淡淡的香氣暈開,“如果有一天,還能有機會再見,便當是你我的緣分。二皇子,好好的!”
薄雲岫隻是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麼,連腦子裡的記憶,都是那樣的模糊。
學士府內。
韓不宿將一個錦囊遞給夏禮安。
瞧著韓不宿骨瘦如柴,麵如枯槁之態,夏禮安亦是嚇了一跳,“韓姑娘,你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嚇著了?”韓不宿無奈的笑了笑,“近來吃得少,難免有些虛弱,不妨事,回頭我補補就好!這東西,留給那丫頭吧!好生保管,切莫落在彆人手裡。”
“這是什麼?”夏禮安駭然,“如此要緊的東西,你怎麼敢交給我?”
“我相信夏大人的為人。”韓不宿笑靨蒼涼,瞧著跌跌撞撞跑來的小丫頭,微微彎下腰,含笑戳著孩子的小臉,“小曦兒……長大了!”
第222章 牆下的少年郎
夏問曦還小,什麼都不懂,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仰頭望著韓不宿。
韓不宿蹲下來,與這小家夥大眼瞪小眼的,“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以後肯定會禍害不少人。尤其是這雙眼睛,簡直太像了……”
“韓姑娘?”夏禮安皺眉,“你……”
“我走了!”韓不宿起身,“好好照顧這孩子,她跟尋常的孩子不一樣,以後若能平淡度日自然是最好,否則必定此生顛簸,永無寧日。”
夏禮安駭然,下意識彎腰,將夏問曦抱起,“我記住了,以後就讓她在家裡待著,免得出去之後瞎晃悠,真真應了你這一句箴言。”
“小家夥,一定不要學某些人。要好好的,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啊!”韓不宿略顯無奈的笑了笑。稚子無辜,她下不去手,隻希望這孩子能在夏家這樣的門戶之中,被教得善良一些,不要學了韓天命那樣的乖戾狠毒。
而她自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大概就是命吧!
此後數年裡,皇帝殺了不少大臣,一時間整個南宛人心惶惶,朝廷上下,皆是提心吊膽,誰也不知道哪天說錯那句話,便是拂了皇帝的逆鱗。
宮裡,統共就五位皇子。
大皇子素來喜歡往宮外跑,誰都瞧出來了,不堪大任!
二皇子薄雲岫性子孤冷,一直養在皇帝身邊,誰都知道,其身份比太子更矜貴。
三皇子薄雲列,乃是皇後所出,為名正言順的皇嫡子,一出生就是太子之尊。但太子不得聖寵,自從南貴妃死了以後,皇帝壓根不願踏入鳳儀宮。
皇後依舊是皇後,卻再也不得恩寵,空有皇後的虛名。
倒是長福宮的關氏,因為南貴妃之死,成為宮裡唯一的貴妃,僅次於皇後之下,掌協理六宮之權。不僅如此,關氏孕有兩位皇子,皇長子薄雲崇和皇四子薄雲鬱。
所以說,若論勝算,非關氏莫屬。
至於五皇子,不過是皇帝的一場荒唐罷了,是以連皇帝都不屑這個兒子的存在。五皇子薄雲風,連名字都是隨便起的,風……瘋……諷……
孩子漸漸長大,皇帝終究會老去,覺得力不從心。
時日久了,帝王的身子便垮了。經常會在夢裡驚醒,喊著南貴妃的名字,又渾渾噩噩的跑去關雎宮,找不到人就發脾氣。每當這個時候,薄雲岫就會靜靜的陪在皇帝身邊,握緊父皇的手,一言不發的望他。
五位皇子,當屬薄雲岫生得最為精致,一副天生皮囊,全全承襲了南貴妃的美貌,皇帝有時候就盯著他看,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
最後連皇帝自己都意識到,身子扛不住了,隻能給薄雲岫挑個養母。
皇後是不可能的,一個能把太子養得這般囂張跋扈之人,回頭再把南貴妃的寶貝疙瘩養壞了,可怎麼好?
思來想去,皇帝將薄雲岫送去了長福宮。
薄雲崇喜歡胡鬨,天性散漫,但為人沒有城府,私下一直很護著薄雲岫。
“父皇知道,其實你也喜歡有人陪著你,喜歡熱鬨,跟著父皇這麼多年,你幾乎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皇帝蹲在地上,瞧著漸漸長大的兒子,滿心滿肺都是擔慮之色,“岫兒,你恨父皇嗎?”
薄雲岫搖搖頭,“不恨。”
“真乖!”皇帝輕輕抱了抱他,“去了長福宮,跟你的哥哥和弟弟好好相處,若是吃了虧,就回來告訴父皇,不要忍著,知道嗎?”
薄雲岫眉心微蹙,“知道了!”
薄雲崇與薄雲岫,兄弟之間年齡相差不大,相處很是融洽。
而薄雲岫又生得一副好麵孔,他不說話,不笑的時候……頗具楚楚之色。
身量單薄,誰見著,都想保護他。
養一個彆人的兒子在身邊,關勝雪心裡不太痛快,但念著當初南貴妃救過自己,倒也不好多說什麼,何況有薄雲岫在手,她與皇後的較量便更有勝算。
寄人籬下的日子,其實並不太好過,薄雲岫原就內向,性子愈發的沉鬱。經常一個人待在荷池邊發呆,有時候一坐就是大半天。
“老四,你去找找看,老二去了何處?”薄雲崇攏了攏銀兩,“找到他,我帶你們出宮玩去。”
“二哥不是在禦書房,就在荷池那邊。”薄雲鬱的眉眼與韓天命有幾分相似,但很大程度上,都隨了他母親,模樣算是清秀,“那我去荷池那邊找找!”
“找到了就來宮門口,我在宮門口等你們!”薄雲崇揣著銀子,一溜煙的跑出去。
為了防止他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