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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64 字 6個月前

”薄鈺哭出聲來,“沈郅,你醒醒吧!你爹和你娘,回不來了!他們回不來了!少傅說,他派去的兵,都半道上迷路轉了回來,你爹娘根本就沒想過要活著出來,所以不想搭上無辜之人的性命!沈郅……沈郅!”

不,不可能的,爹娘一定會回來的。

沈郅的腦子,滿滿都是爹娘的模樣,不斷的重疊,不斷的分散,終是再也無法拚湊。他闔上眼,有眼淚從眼角滑落,悄無聲息的落到枕巾上。

“沈郅?”見著沈郅哭了,薄鈺當即覺得,這便是希望的苗頭,“沈郅,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那就是、那就是……”

薄鈺急得直跺腳,怎麼越著急,越是連謊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漣漪和陸如鏡聯手了,他們打算殺了你爹娘,他們打算殺了你爹娘!沈郅!”薄鈺厲喝。

沈郅冷不丁坐起身來,整張臉旋即慘白如紙,一雙眼眸瞪得如同鬥大,身子微微繃直。

“沈郅?”薄鈺驚慌失措,彆是嚇過頭了,再出什麼亂子……

阿落抖如篩糠,門口的眾人亦是站不住了,一股腦全部跑進了屋子,就這麼戰戰兢兢的盯著床榻上突然坐起來的沈郅,誰都不知道沈郅這是怎麼了?

呼吸急促,沈郅神情麻木的轉頭,空蕩了兩日的眼睛,終是漸漸浮起氤氳之色,凝結了無邊的痛苦與掙紮。他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好似在找尋什麼。

終於,他將視線停駐在薄鈺的臉上,乾澀的唇一開一合,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爹、娘……還、還活著嗎?還能活著回來嗎?”

這謊話到了這份上,似乎已經圓不回來了。

薄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胡亂的搖頭,“我……”

其實,他想說,我不知道。

可話到了嘴邊,竟是怎麼都吐不出來了。

沈郅猛地揪住%e8%83%b8口位置,一口黑血噴薄而出……

“郅兒!”

“小郅!”

“沈郅!”

沈郅……

第191章 對不起

這下,算是徹底完蛋了,沈郅吐血昏迷。

薄鈺差點一頭撞死在床前,他是委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原以為這口氣出來了便好,如此便能解開心中鬱結,誰知道,誰知道……

“沈郅?”

恍惚間,沈郅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郅兒?”

嗯,好像是娘的聲音。

娘?

娘是你嗎?

郅兒,要振作!

郅兒,娘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聽到了嗎?

“娘……”

赫然聽到些許動靜,春秀整個人都振奮了,“快快快,我好似聽到了郅兒在說話,他說話了,好像在喊娘,在喊沈大夫!”

她這一喊,所有人都圍攏了上來。

一個個屏住呼吸,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床榻上,麵如死灰的沈郅。

薄鈺的眼淚還掛在臉上,這會就跪在床前,巴巴的瞅著沈郅,心中求遍了滿天神佛,隻希望沈郅能多說一句,哪怕半句也好!

“娘……你彆走……”沈郅死死揪著床褥,似乎是在夢中掙紮,“娘,娘你彆走……娘……”

“郅兒?”春秀低喚,“郅兒,沈大夫會回來的,你娘會回來的!郅兒,你醒醒好不好?你再不醒來,姑姑可怎麼辦呢?郅兒,你這樣……”

到了最後,春秀已經泣不成聲。

這可如何是好啊?

沈郅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囈語,一會說著“娘彆走”,一會又高喊著“你滾開”之類的怒言怒語,也不知到底夢到了什麼。

最後是午後的一聲晴天霹靂,將沈郅吵醒的。

薄鈺數日未眠,靠著床柱便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沈郅赤著腳站在屋簷下,風吹過他的衣袂,他的脊背挺得那樣筆直,卻又是這樣的單薄。

“沈郅?”薄鈺定定的站在門口,使勁的搓揉著眼睛。

直到阿落手一鬆,藥碗砸碎在地上,沈郅扭頭喊了一聲,“阿落姑姑……”

薄鈺這才回過神來,瘋似的衝上去抱住了沈郅,“你終於醒了!可把我們都嚇死了!”

“很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沈郅靜靜的站在那裡,任憑薄鈺將眼淚鼻涕都擦在他身上。他輕輕的拍了拍薄鈺的肩膀,俄而將視線遠遠的落在天儘頭,“是娘把我吵醒的!”

薄鈺的哭聲……戛然而止!

“姑姑……把你吵醒的?”薄鈺倒吸一口冷氣。

沈郅一覺睡醒,莫不是……莫不是腦子睡糊塗了?

“你、你說什麼呢?”薄鈺輕輕的搖晃著沈郅,“沈郅,你醒醒,你醒醒!姑姑還沒回來,你彆胡說了,你醒醒好不好?”

沈郅斂眸,不語。

阿落衝上來,一把抱住了沈郅,“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說,我該醒了!”沈郅笑了笑,“她需要我!”

宮裡的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

離王小殿下醒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之前病得這般嚴重,所有人瞧著這離王殿下怕是不行了,眼下卻忽然好轉,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更奇怪的是,現在能吃能喝,好似沒事人一樣……

一屋子的人,靜靜的站在一旁,瞧著沈郅坐在那裡吃飯,好似餓得厲害,吃他平素最喜歡吃的菜肴,什麼都跟以前沒差彆,就是醒來的時候,說的話奇怪了些。

“我吃飽了!”沈郅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扭頭瞧著一大家子的人,“你們為何都這般看著我?”

所有人齊刷刷的搖頭。

“我沒什麼事。”沈郅起身。

春秀和阿落趕緊上前,生怕他待會身子一晃,摔著磕著,更怕他回頭又噴出一口血來,到時候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回到床沿上坐著,沈郅瞧了一眼薄鈺,“去把我之前問太傅借的那本書拿來,我還沒看完呢!”

薄鈺愣愣的瞧著他,確定沈郅不是在說夢話,這才囁嚅著應了一聲,撓撓頭,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

“都出去!”關毓青揮揮手。

屋子裡人太多,對沈郅而言著實不太好。

夏問卿挨著沈郅坐下,“郅兒,你覺得好些嗎?”

“讓舅舅擔心,是郅兒的不是,郅兒沒什麼,倒是外祖父……”沈郅麵上有些擔慮之色,“我這般,怕是將外祖父嚇得不輕。”

以至於沈郅病了這麼多日,夏禮安也在床榻上躺了那麼多天,至今沒能下得了床,委實嚇得不輕。

“你沒事自然是最好的,旁的就不必多想了。”夏問卿輕歎,“對了郅兒,你之前一直在說胡話,你……你可還好嗎?”

沈郅目色微微一滯,俄而靠在了床柱上,苦笑著問了句,“舅舅,你相信母子連心嗎?”

夏問卿點頭,“人間自有真情在,你與你娘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若說有什麼母子連心之說,倒也是說得過去的。怎麼,你一直夢到你娘?”

“我夢到了,娘渾身血淋淋的,似乎不太好!”沈郅垂眸,“娘在掙紮,她似乎有些身不由己,可又沒辦法掙脫,我想幫她,但她把我推開了。”

夏問卿駭然,隻覺得沈郅這孩子,怕是心裡頭有了死結,“郅兒,你莫要胡思亂想,你母親好好的,絕對不會有什麼事兒,你放心便是!”

“舅舅,我同你說件事吧!”沈郅娓娓道來,眸光暗淡,“小時候,我貪玩,跑到後山去了,可我年紀太小,出去了便怎麼都走不回來。當天夜裡,好多人都去找我,但誰都沒找到我,因為我窩在一個山洞裡睡著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問卿不知沈郅到底想說什麼,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可娘找到了我!”沈郅直起身子,“這個山洞很是隱秘,又格外的陰冷潮濕,我當時都病了,身上發了高燒,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所以睡得很熟。我問娘,她是怎麼找到我的?娘說,她是憑著感覺來的。”夏問卿明白了,“你是說,你和你娘真的會有點感應嗎?”

沈郅點頭,“尤其是遇到了生命危險,我發高燒的時候,娘定然會有所感覺,雖然我不知道距離會不會成為阻礙,但我覺得娘一定是想告訴我什麼。”

“你娘想告訴你什麼?”夏問卿忙問。

“我娘說,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郅目不轉睛的盯著夏問卿,一字一句的重複著夢裡,母親的叮嚀,“要相信自己的心,因為眼睛,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夏問卿愣住。

這話,怎麼聽得心裡怪怪的,總覺得陰森森的。

“這話是你娘說的?”夏問卿再三確認。

沈郅鄭重其事的點頭,“對!是娘交代我的,然後我便聽到了一聲雷響,娘就把我推出來了。”

夏問卿聽得都覺得脊背發涼,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這世間真真有如此詭異之事嗎?然則沈郅不會騙人,既然是他說的,那必定是夢到了。

不要相信眼睛?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眼睛,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

染血的法陣,不斷的旋轉盤索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千麵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體內血氣翻騰,也不知身處何地,這黑漆漆的地方,怎麼走都走不到儘頭。目光所至,皆是濃霧彌漫,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實在走不動了,千麵隻得扶著樹坐下來歇息,環顧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韓不宿?”

他扯著嗓子喊了兩聲,“韓不宿,你給我滾出來,老子迷路了!”

沒人理他。

傷口依舊疼,隻是沒有之前疼得那麼厲害,連嗓子都沒那麼疼了,隻是孤獨與寂寞,容易把人逼上絕路,在這一片無聲的世界裡,一個人承擔的心理壓力,足以將內心擊垮。

“韓不宿,你出來好不好?”明明是她拽著他一起跳的,為什麼最後隻剩下他一人?

韓不宿會去哪裡?

“韓不宿……”千麵無力的喊,“老子迷路了,不會破陣,你快點出來,不然……不然我……我害怕!”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前麵有人影晃動。

慌忙起身,千麵撒丫子往前跑。

濃密的林子裡,有叫罵聲和嘶喊聲交織著,聽著似乎很是熟悉。

千麵慢下腳步,定定的瞧著不遠處的一幕。

美麗的女子被壓在那裡,許是因為吃了藥的緣故,除了還能嘶喊幾聲,手腳壓根無法動彈。數名男子,一個接一個的上去,又一個接一個的下來。

每個離開的男人,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刀刃劃過瓷肌,留下了殷紅的血色。

千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這是……這是數十年前的場景,這是當初韓不宿被毀的場景。陸如鏡就在一旁的樹後站著,靜靜的瞧著這一切。

待所有男子離開,韓不宿幾近暈厥,終是陸如鏡將人抱走,帶到了一間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