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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78 字 6個月前

薄鈺不知道,被自己的母親一巴掌打醒,算好?還是不好?但他知道,如果沈郅死了,自己一定不會好。

救了狼,喂了虎!

那是以前。

到了岸邊,還沒能薄鈺把沈郅推上岸,匍一抬頭,便瞧見了高高舉起大石頭的魏仙兒,驚得薄鈺慌忙將沈郅推開。大石頭嘩的一聲砸在了兩人中間,頓時激起巨大的浪花,狠狠濺了二人一身。

拽住沈郅,薄鈺隻能遊離岸邊,一手托著沈郅,一手解開沈郅的繩子,如此沈郅才算重獲自由。

薄鈺畢竟年紀小,這來回一折騰,力氣已經耗得所剩無幾,若再不回到岸邊,隻怕是要和沈郅一道,死在這池子裡。

可是魏仙兒在岸邊,舉著石頭,瘋狂的往水裡砸,薄鈺哪敢再遊回去。

倒是不遠處探著腦袋的家奴們,看得那叫一個眉開眼笑,低低的喊著:砸死他們!淹死他們!

“我撐不住了!”薄鈺說,下意識的扣緊了沈郅的腰,無力的喘著氣,伏在沈郅耳邊說,“待會去湖心亭,你先上去,她不敢動我,我是她兒子!”

沈郅愕然盯著他,身子已隨著薄鈺朝著岸邊遊去。

兩個孩子在水裡泡了太久,這荷池本來就是淤泥密布,稍稍踩錯了位置,就會陷在泥裡,那時候便是真的死路一條。兩人你托我一把,我托你一下,好不容易鳧到了岸邊,一抬頭,魏仙兒又捧著石頭站在那裡。

“我是你兒子!”薄鈺拚儘氣力的仰頭喊著。

魏仙兒舉起了石頭。

“住手!”身後一聲憤怒的疾呼,伴隨著撲通一聲入水之音。

魏仙兒駭然回頭,墨玉如風一般掠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魏仙兒手中的石頭,快速丟在一旁,轉身便拽起了奄奄一息的沈郅。

言桑就是方才跳入水中的,此刻正好推了薄鈺一把,薄鈺才沒有沉下去,被墨玉姑姑拽上了岸。

三個孩子渾身都是濕噠噠的,除了沈郅傷著咽喉,薄鈺傷著胳膊,倒也沒有大礙。

“太後娘娘放心,孩子們沒事!”墨玉讓人趕緊帶著孩子下去換衣裳,這般在水裡泡著,饒是夏日,也會惹出病來。

太後憤然上前,抬手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魏仙兒打蒙在地,“虎毒不食子,今日是哀家親眼所見,由不得哀家不信!之前,哀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是看在鈺兒的麵上,如今你連鈺兒都不放過!魏仙兒,你簡直就是個毒婦!”

魏仙兒倒伏在地,墨玉快速拽了她腰間的令牌,畢恭畢敬的呈上,“太後娘娘,該收回成命了!”

“以後,你就乖乖的待在冷宮裡吧!”太後咬牙切齒,狠狠接過墨玉手中的令牌,“這宮禁不適合你自由出入,無心之人,理該去無心之地,你連反省的機會都用不著了!”

她為魏仙兒去求藥,為了魏仙兒不惜跟薄雲岫翻臉,跟皇帝翻臉,昧著良心乾了不少有違體統之事,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執迷不悟!

殘殺幼子!

“狠毒得令人發指!”方才那一幕,可算是把太後給嚇壞了,這一石頭下去,薄鈺和沈郅全得死!一想起險些麵對那些血淋淋的畫麵,太後這會還在心肝直顫。

魏仙兒抹一把唇角的血跡,笑得陰狠,“兒子是我生的,可他背叛了我,難道不該死嗎?沈郅是沈木兮生的,害我至此,我殺了他報仇,又有什麼錯?”

“冤有頭,債有主!”太後厲喝,“你有仇就去找沈木兮,找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墨玉攙著搖搖欲墜的太後,慌忙寬慰,“太後娘娘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跟這樣的人沒必要爭辯,她沒救了。”

“是沒救了,是沒救了,哀家真是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太後氣得差點厥過去,“簡直是造孽啊!”

“太後娘娘!”墨玉忙不迭捋著太後的脊背,“您悠著點!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可彆再氣壞身子,喘口氣,慢慢說,慢慢說!”

太後眼眶都紅了,“造孽!造孽啊!”

“更造孽的在這裡!”春秀隨手便將暈過去的家仆丟在太後跟前,抬腳便踩在了那人的背上,“用你們文縐縐的話來說,這是第一個造泥人的。”

墨玉愣了愣,“始作……俑者?”

春秀一拍腦袋,“答對了!”

不遠處那幫人,驚撒腿就跑。

第112章 長生門的故事

“抓住他們!”墨玉姑姑一聲厲喝。

侍衛們悉數衝上去,快速將人逮著,一個個嚇得魂兒都快沒了,還沒被拎到太後跟前,便已鬼哭狼嚎。

“這、這又是些什麼人?”太後冷問。

“都是這些歪瓜裂棗挑唆的。”春秀輕哼,雙手環%e8%83%b8,“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可得好好收拾,要不然以後能上天!”

“怎麼回事!”太後咬牙切齒,轉而望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魏仙兒,“誰來告訴哀家,到底發生何事?”

少傅李長玄緩步行來,躬身行禮,身後的三孩子,也已經換好了衣裳,沈郅麵色發青,薄鈺麵色發白,言桑冷眼盯著魏仙兒。

須臾,關宣和尤天明被“請”了上來。

“太後娘娘,容微臣細細為您道來!”李長玄直起身子。

太後頷首,瞧一眼被人摁住的魏仙兒,冷著音色道,“說!”

“此事說複雜也不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李長玄指了指被抓住的那幫家奴,“這些都是關小公子和尤小公子的家仆,能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因為綁了薄鈺和沈郅。然後呢,這些人想法特彆好,抽個身去找魏氏前來,借刀殺人!”

頓了頓,李長玄特彆解釋,“殺沈郅!畢竟魏氏是薄鈺的母親,再怎麼狠心,也得先報仇再屠子不是?”

尤天明慌亂得不知所措,撲通跪地,“太後娘娘恕罪,太後娘娘恕罪,我、我就是想教訓一下沈郅,沒想著傷害薄鈺,沈郅一介賤民,為什麼能和我們平起平坐?這不公平。”

“學問之事,無謂出身。太後娘娘,此事的真諦不在這兒,莫要被人誤導!”李長玄輕歎,“現在的孩子啊,嘴裡沒半句實話,真是讓人傷感啊!”

“鈺兒!”魏仙兒忽然開口,“我是你娘,你連娘都不認了嗎?你幫著沈郅,就等於幫著沈木兮背叛你的母親,你的生身之母!”

薄鈺不做聲,目光冷得厲害。

言桑上前,生怕薄鈺真的反水,到時候又會傷害沈郅,“可你方才要砸死他們兩個,虎毒不食子,這豈是為人母能犯下的惡行?”

“鈺兒,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魏仙兒眥目欲裂,奈何被人死死壓著,渾然無法動彈,“鈺兒,鈺兒……”

“你給哀家閉嘴!”太後憤然,“李長玄,你繼續說。”

李長玄點頭,“這兩位小公子,打算讓魏氏殺了沈郅,又把自個撇得趕緊,所以把薄鈺也帶上了。魏氏來了之後呢,確實不負所望,瞧沈郅的脖頸,那鮮紅的五指印,就是魏氏的爪子撓的,這便是魏氏殺人的證據!哦,他還打了薄鈺,瞧瞧孩子臉上,看給打成什麼樣了?”

薄鈺麵頰紅腫,唇角都有些破皮,這是不爭的事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他自己……”

“是是是,魏氏說得對,是薄鈺自己不小心,撞上了您的巴掌,是薄鈺的錯,您沒錯!”李長玄皮笑肉不笑,“太後娘娘,您覺得呢?”

太後現在已經不是生氣了,是心寒,徹頭徹尾,徹骨的心寒,“那是你的兒子!你親生的兒子,你十月懷胎,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你怎麼舍得?!”

“既然命是我給的,為什麼我不能打他?為什麼不能?”魏仙兒瘋了一般的嘶吼,“母親教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誰都管不著!薄鈺,你今日是不是連娘都不要了?我生你養你,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對你的養育之恩嗎?”

李長玄搖頭,“生養之恩著實比天都大,可虎毒不食子,你方才險些要了他的命,這恩情也可以到此為止了!”他拽起薄鈺的手,“看看吧!”

薄鈺的手背上,是方才推開沈郅時,自己躲閃不及,被魏仙兒砸下的石頭刮傷的。他換好衣裳就跑來了,一則是擔心母親,二則也是想留個證據。

如今,薄鈺定定的望著自己瘋癲的母親,扭頭瞧了沈郅,笑得有些酸澀,“我忽然明白,當初為什麼那麼討厭你了!我大概,是真的嫉妒你。”

沈郅皺眉,伸手想拽住薄鈺。

卻見著薄鈺上前幾步,走到了魏仙兒麵前。

魏仙兒被侍衛扣著,壓根無法動彈。

“鈺兒,快點幫幫娘,娘被他們弄得好疼,鈺兒……快點讓他們滾!娘是愛的你,娘那麼疼你,娘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當上離王府的世子啊!”魏仙兒淚流滿麵。

若是以前,看到母親流淚,薄鈺一定會暴走。

可現在,他麵無表情,“每次娘挑唆我去傷害沈大夫和沈郅,都是這樣的表情,都說是為了我好。可最後,娘從來不幫我,出了事也隻會怪我。娘,我很羨慕沈郅,因為不管沈郅做了什麼,隻要是對的,沈大夫就一定會拚死護著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魏仙兒淚落,軟著聲音哭著,“難道娘對你不好嗎?娘也是拚死護著你,你都忘了嗎?”

“你知道皇伯伯和皇祖母疼我,拿我當借口,讓我去殺人,娘……沈大夫從來不讓沈郅乾壞事,更不會讓他殺人,你為什麼就不一樣呢?”薄鈺反問。

魏仙兒答不上來,太後一顆心都擰著疼,“哀家的好孫子,來,到哀家這兒來,皇祖母疼你!”

“皇祖母,你說呢?”薄鈺站在原地未動。

太後噙著淚,“哀家……也有錯,一慣的縱容,倒是害苦了你。”

“娘說,我這條命是你的,我也知道隻要我還活著,娘一定會有更多的借口,而皇伯伯和皇祖母顧念這我是薄家現如今唯一的血脈,不會傷了娘。”薄鈺深吸一口氣,“娘,我醒了!”

魏仙兒忽然慌了,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的性子。薄鈺很固執,很執拗,他的性子全然隨了她這個當娘的,所以……若有決定,無人可改!

說時遲那時快,薄鈺冷不丁拔出了一旁侍衛的劍,快速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這條命,還你便是,以後你再也不能拿我當刀子使。皇祖母,請在鈺兒死後,賜死我的母親,被讓她再作惡殺人了!”

“鈺兒!”太後歇斯底裡,“不要,不要,快,快把劍放下!皇祖母什麼都答應你,你快放下劍!”

魏仙兒笑了,“你敢自儘?薄鈺,你現在倒是長能耐了是嗎?我是你的母親,你竟敢讓太後賜死我!”

“娘,我恨你,但你是我的母親,既然母子一體,我走的時候自然要帶著你走的!”薄鈺握緊了劍柄,掌心濡濕,滿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