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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22 字 6個月前

便是我做的桂花糕,女兒不孝,一去數年未能回來看您!可惜今年的桂花還早著,用的是去年的乾桂花,香味興許會差點,但口感差不離,依舊是爹喜歡的味兒。”

“娘?”沈郅眨了眨眼睛,扭頭看了眼阿落。

阿落點點頭。

沈郅撲通跪地,衝著墓碑磕頭,“外祖父,郅兒給您磕頭。”

這地兒還是阿落跟了夏問卿,才找到的。

“今兒是你外祖父的生祭!”沈木兮忍著淚,衝著沈郅笑得酸澀,“他若是在天有靈,能看到你給他磕頭,一定會很高興。”

“可為什麼,外祖父的墓碑上沒有名字?”沈郅環顧四周,所有的墓碑都刻有名字,有些被日曬雨淋,字跡已不是太清晰,但終究是有名字的,唯有他的外祖父……

沈木兮沒忍住,眼淚吧嗒落下,罪臣是不能有名字的。

能有個全屍,已屬不易。

“娘彆哭,郅兒不問就是!”沈郅慌了,趕緊伸手去擦母親臉上的淚,可他越擦,娘哭得越厲害,到了最後,沈郅也跟著哭,母子二人在墳前抱頭痛哭。

沈木兮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哭過了。

“沈大夫?”一聲熟悉的低喚。

驚得眾人麵麵相覷,沈木兮駭然鬆開兒子,眼淚還掛在臉上,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突然出現的夏問卿。不是說,他今日跟掌故告假,說是下午才會過來祭拜?

正是因為如此,沈木兮才會一大早帶著兒子過來,就是打算避開夏問卿。

眼下撞個正著,誰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大夫?”夏問卿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手裡拎著籃子,裡頭擱著元寶蠟燭。瞧著眼前的一幕,又是元寶蠟燭,又是桂花糕,又是抱頭痛哭,傻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那一日,沈木兮站在永安茶樓街對麵盯著看,夏問卿心裡就隱隱生出了幾分怪異,如今瞧著這一碟桂花糕,心裡忽然明白了。

陌生的皮囊裡,藏著熟悉的心。兄妹兩個,一個站著一個跪著,足足盯了半晌。

春秀手一抖,一串元寶落進了火堆裡,風卷起灰燼,刹那間灰塵漫天。

“沈大夫?”春秀低低的喊了聲,“你們能不能,說句話?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的,是要看到什麼時候?”

夏問卿率先回過神來,看了看沈木兮,又瞧了瞧跪在墳前的沈郅,眼眶登時紅了。抻著腿,夏問卿艱難的跪下來,“你叫什麼名字?”

“舅舅,我叫沈郅!”沈郅瞧了沈木兮一眼。

家被抄,父親被殺的時候,夏問卿沒哭過;饒是被打斷腿的時候,他也沒掉過一滴淚,卻被沈郅一聲“舅舅”,叫得淚流滿麵。

沈木兮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可沈郅懂得娘親的心思。

一聲舅舅,叫得興奮而又夾雜著感傷。

“沈郅,真好!”夏問卿擦著淚,歡喜的望著沈郅,“真乖!”

“舅舅,我給你磕個頭!”沈郅磕頭,“多謝舅舅這些年,替娘親在外祖父墳前儘孝。”

沈木兮捂著嘴,唇瓣都咬出血來,眼淚死命的往心裡流。

夏問卿連連點頭,止不住流淚,“乖!乖!起來讓舅舅看看,嗬,長這麼高了,舅舅頭一回見,沒什麼能送你的,改日舅舅一定給你補上。”

“舅舅,郅兒什麼都不缺!”沈郅紅著眼搖頭,“郅兒會好好讀書,會像娘一樣學好醫術,幫舅舅治腿。”

阿落不忍看這一幕,背過身去痛哭流涕。

然則總有人,特彆喜歡煞風景。

月歸冷然佇立,“站住!”

早前在醫館,月歸是見過鐘瑤的,知道鐘瑤武功不弱,豈敢讓鐘瑤靠近沈木兮,萬一圖謀不軌,豈非壞事!

鐘瑤站在樹蔭下,眉眼帶笑的瞧著她,“你是離王府派來保護沈木兮的,左不過……薄雲岫太小氣,就讓你一個人來守著,真是失算!”

月歸眸色陡沉,慌忙扭頭望著墳塋方向,“你是在拖住我!”

音落刹那,月歸飛身而起。

洛南琛慢悠悠的從樹後走出,“沈大夫,彆來無恙!”

眸色駭然,沈木兮的第一反應趕緊護住沈郅。

春秀拎著刀攔在最前麵,“哪裡冒出來的孤魂野鬼?沈大夫,你們先走,我殿後。”

“他……”阿落呼吸急促,“洛南琛!春秀,你不是他對手,要小心!”

“沈大夫,你那麼害怕作甚?我若是真的要殺你,早前在醫館不就已經得手了嗎?”洛南琛瞧著墳前的桂花糕,“喲,手藝不錯!沈大夫心靈手巧,難怪離王殿下百般護著,你這還沒進東都城,我們的明哨暗哨幾乎都被端了個底朝天!真是了不得!”

“你是什麼人?”夏問卿冷問,“想乾什麼?”

洛南琛撫過墓碑,“夏家這老東西死得可真是冤,無端端受了牽連,以至於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最後連屍體都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

頓了頓,洛南琛瞧了一眼夏問卿,“你是夏問卿……夏公子是吧?夏公子儀表堂堂,倒是可惜了這腿。你是不是沒告訴沈大夫,當年夏禮安是被誰監斬的?!”

夏問卿麵色驟變,怒然直指,“你給我閉嘴!”

洛南琛咧嘴一笑,目色幽冷而詭譎,“薄!雲!岫!”

第108章 夏問曦,你給我滾出來!

耳朵裡嗡嗡作響,沈木兮站在原地,隻看到洛南琛的嘴巴一張一合,他後來說了什麼,她已經全然聽不清楚,腦子裡不斷盤旋著三個字——薄雲岫!

薄雲岫!

“沈大夫?”阿落慌忙攙住搖搖欲墜的沈木兮,“沈大夫!”

“娘?娘!”沈郅趕緊幫著攙住,“娘你彆嚇我,娘!”

孩子一聲喊,沈木兮才提了口氣,堪堪回過神來,“是誰又有什麼關係?我有郅兒,還有……”

她望了望夏問卿,腦子漸漸清晰起來。隻要還活著,還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為什麼要掙紮在泥淖裡,不肯放過自己?站直了身子,沈木兮咬著牙,冷冷瞪著站在墳前的洛南琛,“離那裡遠點,你太臟!”

洛南琛一愣,難道自己猜錯了?掌心捏著墓碑一角,洛南琛一改方才的得意,目光越過眾人,徑直落在了沈郅身上。

夏問卿趕緊把沈郅藏在身後,“你們想乾什麼?”

“長生門的人,卑鄙無恥至極,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此刻還有臉在這裡挑撥離間,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洛南琛,長生門快完了,你們不敢拿薄雲岫下手,就來找我的麻煩,真不要臉。”

“廢話少說,穆中州的東西呢?”洛南琛耐心儘失。

他原以為沈木兮就是夏問曦,畢竟在墳前哭得那麼厲害,聽得夏禮安是被薄雲岫監斬的,勢必會情緒激動,會倒戈相向。

可沒想到,沈木兮一反常態,竟然還是站在那頭,沒有慌亂,也沒有要跟他合作。

沈郅躲在夏問卿的身後,聽得這話,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交出來!”洛南琛攤開掌心,“拿到東西,我就走。”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月歸冷劍出鞘。

對付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死亡才是最好的歸宿,否則隻能沒完沒了。

“一個暗衛不夠用!”鐘瑤堵住了去路,“可惜了,離王府沒多賞你幾個!沈木兮,東西呢?”

“你也是長生門的。”沈木兮半點都不驚訝,“陸大哥身上的毒,是你傳給他的!”

鐘瑤麵色微冷,“你倒是好本事,見蠱拆蠱,見毒解毒。我忽然覺得,殺了你……興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留著你這樣的,早晚是個禍害!”

“你才是禍害!”春秀冷喝,“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牲畜,一輩子見不得光,死了也隻能躲在角落裡等著爛胳膊爛腿!”●思●兔●在●線●閱●讀●

鐘瑤憤然,掌風直逼春秀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兩道黑影一左一右快速襲來,鐘瑤沒防備,竟被生生逼退幾步。

眾人這才看清楚,兩名黑衣暗衛直挺挺的擋在跟前。

沈郅探著頭,衝著鐘瑤扯了扯唇角,默默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王爺的確隻給了我娘一個護衛,可他給了我兩個!”沈木兮皺眉,神色微恙的盯著沈郅,“你早就知道?”

“他們速度很快,一直跟著我,但從不靠近、從未出現。”這是那天夜裡的人說的,為了避開這兩人,費了他老大的勁兒,若非如此,沈郅自個也不曉得一直以來都有人跟在後來。

他後來想了想,應該是薄鈺那件事之後,薄雲岫怕了……

月歸一腳踹開洛南琛,飛落在眾人身後,“這可是離王府最好的影子衛,速度是最快的。”

兩個影子衛生得一模一樣,應該是孿生兄弟,這兩人心有靈犀,進可攻退可守,饒是鐘瑤想儘了辦法,也沒能靠近分毫,被逼退了一次又一次。

像極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耍,氣得鐘瑤直跳腳,“洛南琛,你還不快點搞定那個女人!”

月歸對洛南琛有些吃力,尤其是洛南琛……善用毒。

“月歸?”沈木兮駭然,瞧著月歸手背傷有血痕,應該是被什麼蟄了一下,血痕周遭開始青紫,緊接著生出了漆黑的如毛發一般的東西。

“這是什麼?”夏問卿慌忙圈著沈郅,“彆看彆看!”

“撤!”月歸額頭上冷汗涔涔,“撤!”

影子衛協同月歸,護著眾人後退。

“洛南琛!”鐘瑤冷然,“還追不追?”

“一個已經快死了,硬撐著罷了!還剩下兩個,到時候一人一個做了!”洛南琛分工明確,與鐘瑤二人,將這幫人逼進了墳塋邊上的破廟。

春秀快速關上廟門,月歸瞬時栽倒在地,她早就扛不住了。

院子裡有影子衛守著,春秀站在台階上盯著。

夏問卿死拽著沈郅的手,掌心都是涼的,看著沈木兮以銀針封住月歸身上的幾處%e7%a9%b4位,然後快速劃開掌心,將血喂進月歸的嘴裡。

俄而,沈木兮劃開月歸手背上的傷口,用嘴將毒血吸出,一直到吐出來的血,不再漆黑如墨,沈木兮方倦怠的鬆口氣,“這毒蜘蛛可真夠厲害的,養得真好?”

“這還好?”阿落快速撕了衣角,將沈木兮的傷處包紮妥當,“接下來交給我!”

沈木兮點點頭,伸手拭去額頭的汗,將隨身小包裡的解毒藥粉遞給阿落,“敷在她傷口上,最多半個時辰,就能活奔亂跳!”

阿落伸手接過,手腳麻利的幫著月歸上藥包紮。

半個時辰?

夏問卿擔慮的望著外頭,“那兩個人怕是不會等半個時辰吧?”

“郅兒!”沈木兮輕喚。

沈郅搖搖頭,“娘,我不會給你的。”

沈木兮一愣,“郅兒?”

“我知道,娘要把鑰匙拿回去,娘要保護我!”沈郅脖頸上就掛著那把青銅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