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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57 字 6個月前

子?子不教,父母過,您也說,隻是個孩子罷了!既然是孩子,在他沒有能力分辨是非之前,作為母親難道不該善加引導?”薄雲崇打斷太後的話。

許是覺得說話不便,薄雲崇冷道,“所有人都退下,朕要跟太後好好說話!”

“是!”墨玉行禮,不放心的看了太後一眼,終是領著所有人退出寢殿。

丁全和從善在外頭守著,心裡沒底。

皇上,真的能說服太後?太後可是出了名的固執!“你如何知曉仙兒沒有善加引導?單憑薄雲岫片麵之詞,就認定是仙兒挑唆孩子?”太後咬著後槽牙,即便頭疼欲裂,仍不減強勢,“薄雲岫是被狐狸迷了心竅,若非沈木兮……”

“父皇也是被母後迷了心竅,才會廢後嗎?”薄雲崇冷問。

周遭忽然冷若冰窖,安靜得落針可聞。

太後呼吸急促,皇帝這番話顯然觸及了她的底線,“你說什麼?”

“母後,離王執掌朝政多年,素來秉公處置,饒是丞相和太師,亦是挑不出他的錯處。”薄雲崇拂袖落座,眸色幽冷的盯著太後,“您覺得如此潔身自持之人,會輕而易舉的,被一個陌生女子迷了心竅?若是如此,為何魏仙兒入府七年,卻始終無法靠近離王分毫?”“哀家不信,仙兒如此顏色,他會真的不為所動。皇帝,你彆被他騙了!”太後滿臉不屑,可這話說得何其底氣不足。七年時間,不是說裝就能裝的。

薄雲崇點點頭,“是啊,母後滿心滿肺的勾心鬥角,腦子裡全是不擇手段的上位。世人皆是如此,吾若為君,所見皆天下。吾若為蠅,所見皆糞。”

“你!”太後憤然,“哀家是你的生身之母,你竟敢……竟敢說哀家是蠅!”

“母後可知,何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薄雲崇溫聲問,“母後真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嗎?這些年,母後偏袒魏仙兒,所做樁樁件件,朕從未多說過半句。薄雲岫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於他一直覺得愧對魏仙兒母子,有心要將離王府拱手相讓!”

太後不語,麵色仍怒。

“母後自己做了賊,看誰都像賊!”薄雲崇冷笑,甚少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你對老二做了什麼,朕知道,你對老四做了什麼,朕也知道。可朕沒辦法,你是朕的生母,朕必須瞞著,必須忍著。但是母後,人貴有自知之明,一旦真相被戳開,朕絕對不會站在你這邊!”

太後駭然,不敢置信的盯著皇帝,“你說什麼?什麼賊?做什麼賊?哪有人會用這等汙言穢語來諷刺自己的母親?皇帝,你是皇帝,豈可如此胡言亂語,難道就不怕……”

“母後尚且不怕,朕又有何懼之?”薄雲崇咻的站起身來,“魏仙兒是什麼人,母後知道,朕也心知肚明,不過這層窗戶紙,隻要母後自己不戳破,就不會有人敢戳。”

語罷,薄雲崇拂袖而去,“朕隻想當個快樂的皇帝,還望母後成全!”

行至殿門處,薄雲崇頓住腳步,繃直了身子低語,“朕不會讓鈺兒出事,他畢竟是薄家的子嗣,朕相信離王也不會讓孩子出事的。至於魏仙兒,還望母後能將她當成離王府的側妃對待,莫要摻雜不必要的情感!”

太後咬牙切齒,恨意闌珊的盯著門口。“皇上?”丁全瞪大眼睛,看著皇帝麵色鐵青的走出來,這副冷厲之態,任是丁全亦是少見。

“墨玉,你進去吧!”薄雲崇冷著臉。

墨玉行禮,快速入殿。

待墨玉離開,薄雲崇快速拍著小心肝,冷厲之色瞬間蕩然無存,拎著衣擺一溜小跑,“快、快走,嚇死朕了嚇死朕了!丁、丁全,趕緊去太醫院給朕弄點安神的定心的,反正都給朕拿來,順便把劉妃的安神香也給朕點上,朕要靜靜心,免得晚上做噩夢,嚇死了嚇死了……朕的小心肝喲……”

大雨嘩嘩的下著,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徹夜難眠。

沈郅一覺睡醒,隻覺得眼前有光晃動,揉著眼睛坐起身。驟見薄雲岫執筆坐在桌案前,燈火葳蕤,有那麼一瞬,沈郅以為自己看錯了。

“會自己照顧自己嗎?”薄雲岫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筆尖蘸墨,繼續批著案頭的折子。

沈郅點點頭,“會!”

床頭擱著嶄新的衣裳,沈郅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沒有猶豫,動作嫻熟的往身上套。沒有人伺候,也沒有人指點,穿好衣裳,穿好鞋襪,沈郅站在母親的梳妝鏡前整理儀容,最後去臉盆處洗了把臉,神清氣爽的站在桌案前。

薄雲岫似乎很忙,忙得沒空理他。

沈郅也不著急,瞧了一眼案頭的墨硯,小家夥一聲不吭的上前,捋起袖子幫薄雲岫研墨,動作很輕也很穩,墨汁沒有濺出半點。

薄雲岫有些出乎意料,筆尖不由的稍頓,“誰教你的?”

“娘說,我們在離王府白吃白住是不對的,理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王爺身邊有很多人,並不需要我們伺候,但我們做了,是對自己有個交代!”沈郅麵不改色,仔細研墨。

想了想,薄雲岫麵色微沉,“可否問你個問題?”

沈郅放下墨條,恭敬的站在薄雲岫麵前,等著他發問。

“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會原諒他嗎?”薄雲岫問,對於孩子來說,可能不太明白死亡的意義吧?他張了嘴,正欲解釋。

沈郅卻搖頭,“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有人要殺我,我卻原諒他,那就是縱容,若哪天真的死在那人手裡,必定會有人說我活該,我豈非死得太冤?娘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必不輕饒!”

薄雲岫定定的審視著孩子許久,竟覺得這童言甚是有理。

有命活著,才有機會討論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但若是死了呢?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沈郅坐在一旁候著,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薄雲岫,認真、嚴肅、一絲不苟。在沈郅的心裡,這個壞王爺除了發脾氣,除了徇私護短,偏心那對壞母子,似乎就沒做過什麼好事。

可現在呢?

沈郅盯著桌案上的燭台,蠟燭燃燒得隻剩下一點,可見薄雲岫從昨兒起一直坐在這裡。雖然沈郅不知道,薄雲岫是不是在守著他,但就這樣相處了一夜,沈郅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薄雲岫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墨筆,將最後一份折子收攏,擱在了案頭,這才對著外頭喊了聲,“黍離!”

黍離旋即進門,奴才們緊接著魚貫而入,將早膳一一擺在桌案上,伺候著沈郅洗漱。事畢,底下人全部退下,隻留下黍離在屋子裡候著。

沈郅沒有半點抗拒,洗漱完畢便安分的坐下吃早飯,過程中沒有說一句話,從容淡定至極。

“就沒什麼想問的?”出去之前,薄雲岫站在門口回望著他。

沈郅咽下嘴裡的熱粥,“阿落姑姑什麼時候能回來?”

黍離愣住,薄雲岫卻是勾了一下唇角,繼而拂袖而去。不得不說,沈郅這孩子委實太過聰慧,但他的聰慧和薄鈺是截然不同的。沈郅從不刻意討好,他與他母親很相似,骨子裡帶著一股傲氣,眼睛裡帶著倔強。他若是要幫你,定是真心幫忙,不會趁人之危,也不屑趁人之危!

薄鈺的聰慧,則恰恰相反,全然用錯了地方。

“人呢?”薄雲岫問。

黍離緊隨其後,跟著薄雲岫走在回廊裡,“王爺放心,已經找到了地方,隻不過……暫時蟄伏,不敢強攻,怕萬一傷及阿落姑娘,到時候不好跟沈大夫交代!”

薄雲岫先是點頭,待回過神來,不由的挑眉橫了黍離一眼。

“是卑職失言!”黍離快速俯首。

不過薄雲岫並不怪罪,連底下人都看出來他對沈木兮的心思,交代……都隻向她交代?!

“把沈郅送到關毓青那裡,這兩日讓她幫著送去南苑閣!”薄雲岫眯了眯眸子,瞧著簷外淅淅瀝瀝的雨,指關節捏得發青,“把太後的那波人丟回宮裡去,好生看住薄鈺,彆讓人真的傷著他,也免得魏仙兒再利用孩子大做文章。”

“是!”黍離當然明白主子的顧慮。

皇室人丁凋敝,薄鈺斷不能有所閃失。

低咳兩聲,薄雲岫喉間滾動,“走吧!”㊣思㊣兔㊣在㊣線㊣閱㊣讀㊣

“王爺這是……”黍離駭然,“王爺,您昨兒一宿沒睡,還是歇一歇吧!阿落姑娘的事情,卑職一定會辦妥,請王爺放心!”

薄雲岫已走遠,他下定決心的事情,無人能改。

“唉!”黍離一聲歎,一個個軸得跟犟驢似的。

府衙那個如此,府內這個亦不例外。

天色漸亮,雨勢漸小。

關毓青送了沈郅去南苑閣,沈郅沒有半句多話,因為他知道,不管是在府衙還是離王府,自己都會成為母親的牽掛,隻有進了南苑閣,母親才會放心。既然如此又何必矯情,該走的時候就得走!

關於離王府發生的事情,南苑閣內議論紛紛,沈郅聽得詫異,但也隻是放在心裡詫異,麵上仍是不改顏色,安生的聽著少傅講學。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好不容易才能進南苑閣的,得好好珍惜。

隻有讓自己強大,娘才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投鼠忌器。

府衙內。

春秀一路跑,一路喊,“沈大夫,回、回來了!沈大夫!”

時近晌午,沈木兮正在翻醫術,聽得動靜,不覺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阿落回來了,阿落回來了!”春秀喘著氣,“不過阿落傷得不輕,人已經到門口了,沈大夫……哎,等等我!沈大夫你慢點,你的身子剛好!”

沈木兮跑得飛快,阿落回來了?這回是真的阿落嗎?真的是阿落?

薄雲岫站在回廊裡,可沈木兮的眼裡隻有阿落,直接越過他進了房間。

“王爺?”黍離剛要開口,卻被薄雲岫一記眼神,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房間裡的沈木兮,欣喜得無以言表。是真的阿落回來了,至於是怎麼回來的,沈木兮暫時沒工夫去追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阿落身上都是傷,脖頸處尤為嚴重,被拉開了一道口子,隻差一點就切開了頸動脈。若是如此,隻怕現在的阿落已經是一具屍體。

“阿落?”沈木兮快速為阿落把脈,脈象雖然虛弱,但還算平和,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傷口也被包紮得極好,可見是有人第一時間處理妥當,為阿落療傷止血。

阿落虛弱的睜開眼,喉間滾動,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著實使不上勁來。

“阿落,你想說什麼?”沈木兮忙不迭將耳朵湊上去,“你說,我聽著呢!”

阿落的嘴巴一張一合,聲若蚊蠅。

眉心微微擰起,沈木兮瞧著虛弱至極的阿落,略顯沉默。

阿落傷勢太重,閉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沈木兮幽然輕歎,仔細的為阿落掖好被角,凝望著床榻上遍體鱗傷的阿落,終是起身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