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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60 字 6個月前

聰明了?

“我看了!”劉捕頭壓著聲音,說話時悄悄環顧四周,“我是擔心他們對你不利,得未雨綢繆,不過這上麵寫的東西好生怪異,我著實沒看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沈木兮不解,“怪異?”

“隻有一行小字!”劉捕頭神神秘秘的伏在沈木兮耳畔低語。

心,咯噔一聲,沈木兮羽睫驟揚,“就這五個字?”

“對啊!”劉捕頭點頭,“我沒瞧出什麼問題來,就把信塞回信鴿腿上,把信鴿丟去了側妃的院子。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人人都覺得她端莊大度,何以到了你這兒,她就成了魑魅魍魎?”沈木兮笑問。

劉捕頭嗤鼻,“她若真的端莊大度,孩子能教成這樣?那孩子一身戾氣,看誰都像是欠了他似的。你再看看郅兒臉上的傷,說著就來氣。”

沈木兮沒說話,隻是長長吐出一口氣,誰都看出來了,唯有薄雲岫還死命維護,說來還真是可笑。

“沈大夫,你真的要跟他們回東都?”劉捕頭不免有些擔心,“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在咱們地盤上,那小子尚且如此過分,若你去了東都,還不得任人魚肉?你可得想清楚了。”

沈木兮點頭,“我心裡有數。”

“行!”劉捕頭笑了笑,“那我先去乾活,那些人一日沒找到,咱們這幫人一日不得鬆懈。”

“好!”沈木兮站在原地,望著劉捕頭疾步離去的背影,腦子裡卻是他留給她的五個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肘。魏仙兒這是懷疑她了嗎?

她緩步走到回廊儘頭,看著荷缸的水麵倒映著自己的臉,指尖輕輕撫過眉眼,哪裡還有曾經的影子?曾經的夏問曦,早就死在了大火裡,從皮相到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早就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可是薄雲岫似乎認出來了,但沒有說破,否則依著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容忍她肆意妄為?又或者他是真的不肯定,想等著她自己露出馬腳?

然後呢?

還想像當年那樣,趕儘殺絕嗎?

沈木兮不敢肯定,她隻是想要過平靜的日子,什麼勾心鬥角,什麼爭寵爭權,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抬步進了廚房,捋起袖子,她得給孩子做點好吃的,這兩日真是夠鬨心的,孩子都沒好好吃一頓,她這個當娘的很是心疼。

好在縣太爺為了討薄雲岫歡心,什麼東西都往廚房裡塞,是以廚房裡什麼都有,連新鮮的筍和蕨菜亦是每日都備著。如今這個時節,筍已經快過季了,蕨菜也是最後一季,估摸著是最後一批了。

揉綠豆粉皮,切成三角形,備用,挑最嫩的蕨菜,筍剝殼留嫩頭,對半切開,焯水,瀝水放涼;鱖魚抹片切丁,青蝦剝殼挑線切丁,魚蝦肉入鍋蒸;加麻油、生抽、鹽、胡椒末調勻成餡。

一勺餡料一片皮,蒸鍋上桌,配一碟蘸醋。

新鮮美味的“山海兜”便算做好了,每人都有份。雖然數量不多,但材料足夠新鮮,最適合一早起來吃,魚蝦佐鮮,野菜拌之,滿嘴鮮滑。

因為托盤太小,每次隻能裝兩碟,沈木兮隻能先把沈郅和春秀的份兒送去。

沈郅最愛吃娘做的山海兜,聞著香味就眉開眼笑,來不及蘸醋就往嘴裡送,卻因為燙了舌頭滿屋子跳腳,把春秀逗得哈哈大笑。

“你們吃著,我去給隔壁送點!”沈木兮笑道。

“放心,我看著郅兒。”春秀塞了一嘴,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好吃!”

可是回到廚房,沈木兮卻愣了一下。

“我的早點呢?”沈木兮快速翻找,長腿跑了?雖然廚房裡也有廚娘,但是這些廚娘多數是拿了材料去離王的院子裡打理,為的是保證菜肴的新鮮,萬一菜涼了是要吃板子的,所以不太可能會動她的東西。

何況就算要動,也會跟她說一聲,不至於偷偷摸摸的,就是兩碗早點而已!

“真是奇了怪了!”沈木兮不悅,偌大的府衙,還跑出個偷吃的賊?沒奈何,她隻能重新做,好在她手腳麻利,倒也不費太多功夫。

劉捕頭午飯後就把藥送來了,叮囑了他們幾句,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好似是廖氏醫館有了動靜,好像是有人看到廖大夫回來了。

“娘!”沈郅撇撇嘴,“我總覺得有問題,之前我去看過廖氏醫館,裡麵有打鬥的痕跡,但是被人遮掩得很好,所以……”

言外之意,這廖大夫師徒,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如今說人回來了,多半有可疑。

“外頭不安全,咱們沒辦法自保,所以得安安生生的待在這裡,要不然大家一邊得保護我們,還得騰出手去對付惡人,會手忙腳亂的。”沈木兮拍拍兒子的肩膀。

“郅兒記得!”沈郅點點頭,然則下一刻神情驟變。

順著沈郅的視線看去,沈木兮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宜珠,宜珠含笑往裡頭走。

春秀第一時間擋在了沈木兮跟前,這人是那側妃的奴婢,春秀自然是滿心防備,“你來乾什麼?我可告訴你,再敢使壞,彆怪我不客氣!”

“我家娘娘因為小公子的事情而跟沈大夫有所誤會,是以今日娘娘備了茶點,想請沈大夫過去一敘,大家化解誤會,握手言和!”宜珠行禮,言語間極儘恭敬。

握手言和?

沈木兮仿佛想到了什麼,“沈木兮本不敢拂了側妃娘娘的好意,但鄉野女子不懂什麼禮數,唯恐言語不慎惹怒側妃娘娘,還望姑娘回了你家主子,就說沈木兮多謝她的美意!”

宜珠麵上一僵,但還是好言相勸,“沈大夫還是在計較娘娘和小公子之事?大概沈大夫還不知道,娘娘為何會如此激動,尤其是在小公子身上。昔年娘娘身子不好,王爺傾儘全國之力才保住了娘娘腹中骨血,但生產時,娘娘還是血崩了。”

心,有些發悶。

沈木兮麵色不改的站在原地,聽著宜珠娓娓道來。

“當時娘娘命懸一線,得虧得了天材地寶才救了娘娘性命。”宜珠輕歎,“所以小公子是娘娘用命換來的,至此之後,娘娘身子虛弱,再也無法生育,是以王府之內再無子嗣,王爺膝下也唯有這麼一個孩子。奴婢說這些,並非是炫耀,隻是請沈大夫能體諒一個母親護根的心思。娘娘這麼做,也是為了整個離王府!”

“她生孩子不容易,關我家郅兒什麼事?她知道護根,難道就能拿彆人的命根子出氣?”春秀冷笑,“真是歪理處處有,就你們特彆多!”

宜珠瞪了春秀一眼,衝著沈木兮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沈大夫,去不去是您的自由,但娘娘囑咐過奴婢,若是您去不了,那奴婢也不必回去了!什麼時候請到了您,奴婢就什麼時候回去伺候,否則奴婢就跟在您身後,直到您點頭為止!”

“哎,我這暴脾氣!”春秀氣得直捋袖子,“小丫頭片子欺負人是不是?還威脅上了!”

“春秀!”沈木兮不想把事情鬨大,“我去就是!”

“沈大夫?”

“娘?”

“我不是怕她威脅,隻是想把事情說清楚。”沈木兮目光微沉,衝宜珠道,“你去門外等我,我換身衣服再去!”

見沈木兮已經答應,宜珠自然高興至極,快速退到了院門外頭。

“沈大夫,真的去啊?”春秀不放心,“我陪你吧!萬一那女人再想出什麼幺蛾子來整你,你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放心吧,幫我照看郅兒便是。”沈木兮轉身回屋,換了身衣衫便跟著宜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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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四溢。

魏仙兒正在沏茶,絕美的臉上,洋溢著溫柔淺笑,目光繾綣,神情專注,微光裡一顰一笑皆是風情。這樣的女子,不管擱在哪兒都是最光耀奪目的存在,英雄難過美人關,薄雲岫亦不外如是。

宜珠悄悄退下,將這份安靜留給這二人。

“來,坐!”魏仙兒熱情的相迎。

沈木兮點頭示敬,兩個人隔著一張茶桌坐著。杯盞凝香,淡雅清新,茶是好茶,隻不過一起飲茶的人並非同道中人,甚是索然無味,充其量也隻是應付罷了!“沈大夫,小兒無知,此前多有得罪,還望沈大夫莫要計較!”魏仙兒端起杯盞,“我以茶代酒,謝沈大夫救命之恩,也請沈大夫寬宏大量,咱們以後便是要好的姐妹。”

義結金蘭?

沈木兮杯盞在手,端起又放下,“我本就不願跟孩子計較,此事也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所以要不要握手言和,我得回去跟兒子商量,並非我一人說了算。再者,側妃娘娘的話著實怪異,我母親隻生了我一個,沒有像側妃娘娘這般尊貴的姐妹。”

麵子裡子被駁得一乾二淨,魏仙兒仍是麵帶微笑,縮了手顧自淺呷一口茶,“如此說來,沈大夫還是不願原諒。倒也是我太著急了點,應該先……”

“側妃娘娘這話又錯了,我說了,這件事是兩個孩子的事兒,咱們雖然當母親,但無權替孩子做主。他們不是你我的附屬,是活生生的人,應該有自己的心思和抉擇。”沈木兮喝口茶,入口清新,舌尖略澀,但回味甘甜,應是今年的新茶。

出門還不忘帶上今年的新茶,倒是頗有些派頭,也足見魏仙兒在離王府的受寵程度。

魏仙兒似是接受了沈木兮的理論,竟跟著點頭,“沈大夫所言甚是,自古慈母多敗兒,是我太過驕縱孩子。終是頭一回為人母,是以拿得起放不下!對了,沈大夫帶著孩子,怎麼不見你的夫婿?”

沈木兮抿唇,開始問家事了?

“當年師父將他交到我手裡的時候,我便當他是至親骨肉。”沈木兮神色微暗,她還是不適合說謊,是以說這話的時候,她隻能將視線拋向遠方,“不管誰傷他辱他,我必不會放過!”

魏仙兒愕然,“怎麼,沈公子不是你的……”

頓了頓,魏仙兒唇角微揚,眼睛裡浮起一絲悅色,“沈大夫宅心仁厚,我佩服至極,真沒想到,沈郅那孩子竟有如此悲慘的身世。”

“我不覺得悲慘,郅兒有我疼他,母子兩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知道多逍遙自在!”沈木兮最不喜歡彆人展露出這般同情的神色,她兒子養得好好的,有什麼好讓外人同情的?!

魏仙兒自覺失言,旋即端起杯盞站立,“是我出言不慎,還望沈大夫莫要計較。”

一直讓彆人不要計較,卻一直都在失言,沈木兮算是看透她了,果然是個虛偽的女人,偏偏男人都被這張臉迷惑了,竟還覺得這樣的女子端莊大度。

骨子裡,也不知是怎樣的滿腹城府!

她沈木兮不想惹,也不屑跟這種人打交道,旋即起身道,“側妃娘娘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大夫!”魏仙兒急了,當下邁步想要攔住她。

然則下一刻,手中的杯盞忽然傾瀉,滾燙的茶水,直撲沈木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