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九阿哥是九阿哥，他是他，憑什麼用彆人來衡量他？

他不接受。

激將法在他這兒也不好使，他不想抬頭，天王老爺子來了都沒用。

可……剛吃飽，這樣趴著真的很難受。

顧傾沒忍住，吐出一口奶。

“格格您瞧，十四阿哥都吐奶了，練抬頭也不急於這一時啊。”奶娘怕擔責任，急得直搓手。

完顏照扔了布老虎，打發奶娘出去：“十四阿哥練抬頭需要體力，你出去再擠點奶端進來。”

奶娘如蒙大赫匆匆出門擠奶去了。

德妃娘娘交待過，完顏家的小格格是十四阿哥的救命恩人，讓她以後敬著點。

這個小格格彆看年紀小，一點不怕生，吩咐起人來乾脆利落，不容置疑。

誰敢質疑她，她有一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等著，讓人無從反駁。

屋裡有主子，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奴才說三道四，讓乾嘛乾嘛得了。

“不舒服是不是？”完顏照趴在顧傾能看見的地方，輕輕抬頭，親自教學，“就這樣，你抬一下頭，我就讓人把你翻過來。否則一直趴著，吐也沒人管。”

這個惡毒的穿越女，簡直喪心病狂，顧傾連吐了幾口奶，終於耐不住胃疼，抬起頭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臥薪嘗膽，區區一個抬頭算什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抬頭對一般的小嬰兒來說可能需要鍛煉，對顧傾卻易如反掌，脖子雖然沒什麼力氣，但他知道如何用力。

顧傾不耐煩地抬起頭，與完顏照四目相對，對視了大約十幾秒，臉頰上就被人蓋了章：“不愧是我挑中的男人，果然天賦異稟。”

顧傾嫌棄地彆開臉，用眼神示意她信守承諾，趕緊把自己翻過來，他的胃很不舒服。

這時門簾忽然被人撩開，德妃走進來，看見十四阿哥揚起頭正盯著完顏家的小姑娘看。

“十四學會抬頭了？”德妃自己養過六阿哥，也養過十三阿哥，這兩個孩子都是兩個月左右才學會趴著抬頭，十三阿哥還好，六阿哥快三個月了頭還抬不穩呢。

完顏照也沒想到十四阿哥一把就學會了抬頭，而且抬這麼長時間，穩穩當當。

德妃問話，她才緩過神應是。

德妃本來在承乾宮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瞧見寶貝兒子居然出了滿月便能抬頭，不由歡喜，心中鬱氣消解大半。

皇貴妃近兩年一直病著，上個月因為她難產的事上了點火，回去的路上又染風寒，臥床將養了一個月才稍有好轉。

四阿哥在尚書房告了假，整日在皇貴妃病榻前伺候，又是端水端飯，又是熬藥又是陪著說話解悶。莫說是養子，便是親子也沒有幾個能做到的。

皇貴妃幾次讓四阿哥回去上學，四阿哥都不肯，說他放心不下，要等皇貴妃的風寒痊愈再回去。

承乾宮裡伺候的都是人精，個個誇四阿哥孝順，四阿哥隻是笑笑，說兒子孝順額娘是應該的。

四阿哥一口一個額娘叫著，全然不管德妃心裡有多酸。見到德妃與惠妃、宜妃和榮妃並無不同，冷冷淡淡喊一聲德娘娘，好像與德妃毫無關係。

這兒子不能要了。

還是十四好，從小養在她身邊，不哭不鬨懂事得緊，小小年紀便懂得如何討皇上歡心。

落生即賜名，彆說是她生的這幾個孩子了，就是太子和大阿哥都沒這待遇。

聖眷正隆，還比彆人更努力，才出滿月幾日便學會了抬頭。

德妃快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十四阿哥，低頭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

顧傾才被害人精親了一臉口水，轉眼又被德妃抱起來親了一臉口脂，簡直懷疑人生。

“是你教十四阿哥抬頭的？”德妃親夠了自己的小兒子，這才想起完顏照來。

確實想教來著，沒想到一把過，完顏照不敢居功，卻不吝惜讚美：“十四阿哥好厲害，將來一定是個頂厲害的人。恭喜娘娘！”

在德妃看來，誇十四比誇她本人還受用，當即賞了完顏照不少好東西。

完顏照惦記著郭絡羅氏和兩個姐姐，謝恩過後，揚起臉求德妃幫忙：“德娘娘，臣女住在永和宮享福，心中十分惦念臣女的額娘和姐姐。臣女鬥膽，求娘娘派人將賞賜送到臣女家中。”

第16章 探望

完顏照被宜妃留在宮中，想來完顏家早知道了，有了這一層恩典，完顏家當不敢再苛待長房，也算實現了她對完顏熙的承諾。

每天都能喝上肉粥。

可不苛待，不代表過得好。

之後皇上賞了格格的封號給她，完顏家想必也知道了。這個封號雖然是虛的，並不能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到底是禦賜，長房因此應該過上了本該屬於她們的富貴日子。

至少不會比二房差太多。

據完顏照所知，郭絡羅氏當年帶到完顏家的豐厚陪嫁全被太太以各種名目搜刮乾淨了，其中一小部分用於大爺的葬禮，一大部分用來給她二叔完顏羅察的升遷疏通關係。

就算完顏家給了長房應有的體麵，郭絡羅氏如今兩手空空，也很難過上多體麵的日子。

德妃給的這筆賞賜，正好用上。

當然，等她以後混好了，自然會想辦法讓完顏家把郭絡羅氏的嫁妝一文不少地都吐出來。

哪怕砸鍋賣鐵。

隻能多，不能少。

“難得你是個孝順的。”德妃最近在承乾宮受了刺激，見完顏照進宮之後沒有被權勢富貴迷了眼，領了賞賜還能想起自己的親娘，而不是一味抱她或者宜妃的大腿，心裡對她越發喜歡了。

於是痛快答應，差人送去時又添了一些方便在宮外變現之物。

完顏照得了賞賜，顧傾更鬱悶了。

害人精折磨他吐了好幾口奶，胃不舒服了小半日，德妃居然重賞她。

還有沒有天理了！

“娘娘，四阿哥求見。”就在顧傾躺在搖籃裡被晃得昏昏欲睡時，門外有人稟報。

過去一個多月，四哥終於來看他了。

他就知道四哥麵冷心熱，頭頂滿分好感值，對他的喜歡一點不比康熙和德妃少，肯定還會來看他。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四哥頭頂的好感值始終保持滿分。就算曆史的總體走向不變，九龍奪嫡不可避免，至少他這輩子不會慘遭圈禁，日子也能過得舒坦一些。

畢竟這局是福利局，哪怕係統暫時崩了，開局地獄模式，他也得想辦法力挽狂瀾，完成養老的目標。

既定目標達成，係統才可能重啟，否則會發生什麼……他自己都不敢想。

“不見。”德妃幾乎想都沒想拒絕了。

顧傾：“……”

四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可顧傾才出滿月沒多久，能穩穩抬頭已經夠卷了，這要是開口說話，不是卷，而是嚇人了。

會不會被當成妖怪燒死？

顧傾急出了一身汗，德妃隻顧著跟四阿哥置氣，一時沒注意到。

完顏照一直在關注著顧傾，見他小臉漲得通紅以為他在憋尿，沒敢打擾明顯不悅的德妃，輕聲叫過來一個內侍，吩咐他帶十四阿哥去方便。

內侍想要抱起顧傾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完顏照的袖子，死活不肯鬆開，眼睛卻不看她，而是偏頭朝窗外看去。

小主子可真依賴完顏家的小格格啊，怪道奶娘都聽她差遣。

十四阿哥鬨脾氣抓著小格格的袖子不鬆手，內侍也不敢硬掰，求助般看向完顏照。┆┆思┆┆兔┆┆網┆┆

完顏照順著十四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有個十歲左右的冷臉少年正扒著窗台往裡看，好像在找人。

“什麼人在窗外偷看？”

完顏照喊了一聲，立刻有服侍的跑到窗前，等看清是誰，陰陽怪氣道：“哎呦，四阿哥，您還沒走呢，怎麼跑這裡來了？”

少年臉色愈冷，不耐地盯了完顏照一眼，頭也不回，冷哼出聲：“去跟德娘娘說，我是來看十四弟的。”

說到十四阿哥，少年眼中的冰已然化了一半，等他透過窗戶看見繈褓中的小嬰兒，完顏照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不易察覺的溫暖。

抓著自己袖子的手緊了緊，完顏照收回目光，垂眼看顧傾，顧傾眼巴巴的。

完顏照微微蹙眉，在德妃拒絕之前開口了：“娘娘，十四阿哥一直盯著窗口看呢。”

德妃這才轉過頭看她的小兒子，果然見他眼巴巴盯著那扇窗戶，與四阿哥遙遙相望。

哎，到底血濃於水，德妃能拒絕四阿哥，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小兒子的話來：“本宮頭疼，去內室躺一會兒，你們在外間玩吧。”

算是默認了。

門從外麵被打開，冷臉少年快步走進來，他先去熏籠邊烤了一會兒，然後才走過來，不由分說從內侍懷中接過了繈褓，抱著掂了掂：“嗯，長胖了。”

顧傾鬆開揪著完顏照袖子的手，完顏照手臂一輕，還有些不習慣。

她告訴自己，四阿哥是男人，十四也是，兩人又是親兄弟，有什麼好酸的？

道理都懂，可心裡邊該酸還是酸，特彆聽見十四咿咿呀呀好像在跟四阿哥說話，四阿哥好像還聽懂了，他吩咐屋裡服侍的：“把尿盆拿過來，你們都退下吧。”

四阿哥到底是德妃生的，是十四阿哥唯一嫡親的兄長，他要留下照顧十四阿哥，誰又敢說什麼呢？

於是準備好尿盆，所有人魚貫而出，隻剩下坐在炕上醋到牙酸的完顏照還沒走。

四阿哥不想跟小屁孩發脾氣，特彆這個小屁孩還是個小姑娘，看十四抓著她的袖子，想來應該是德妃給十四找來的玩伴。

找個女孩當玩伴，也不知德妃是怎麼想的，也不知汗阿瑪怎麼就答應了。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四阿哥不知道，他沒發脾氣，光冷著臉就夠嚇人的了。

隻可惜他麵對的不是普通小姑娘，而是活到八十二歲，做過十五年女皇的武則天。

完顏照穩穩坐著：“四阿哥可能還不知道，我是皇上指給十四阿哥的……玩伴。”

皇上指的，小青梅，你心裡有數就行。

誰知四阿哥一點數沒有：“我說都退下。”

完顏照還要反駁，內室忽然傳出德妃溫和的聲音：“照兒，你進來陪本宮說說話。”

德妃叫她過去，完顏照隻好強壓怒意，爬下炕穿好鞋去了內室。

進屋之前，完顏照回頭看十四阿哥，正好與他的目光撞上，完顏照心情這才轉好，粉雕玉砌的小臉上重新揚起笑容。

忽然玩心大起，她朝十四阿哥皺了皺鼻子嘟了嘟唇，算是拌了一個鬼臉。

顧傾的目光下意識追隨完顏照，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見對方朝他扮鬼臉，顧傾趕緊收回視線。

“你舍不得她？”四阿哥何其敏[gǎn]，顧傾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顧傾很想為自己辯解，他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