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在外麵的學生全都陸續回來,原本熱鬨的教室很快變得安靜下來。
“大家早上好。”喻即安拉過麥克風,先同大家道歉,“我受了點傷,不能站著,隻能坐著給大家講課,請大家多多包涵。”
說完頓了頓,看一眼幻燈片,“我們今天講第八章……”
隨即一陣翻書的聲音嘩嘩響起。
這種感覺對於梁滿來講,是已經非常久遠的回憶,和同學們一起坐在寬敞明亮的大教室,老師在上麵吭哧吭哧講課,學生在下麵認真聽講或者記筆記,來不及寫就舉起手機拍PPT,還有的人在玩手機、看課外書或者睡覺。
做什麼的都有,老師也不會特地提醒,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
大學就是這樣,寄希望於你自己的自覺性,不會再有人揮舞著鞭子在你後麵追趕著要你上進。
可是今天沒有仔細聽的內容,到了以後工作時如果要用,就會感慨,早知道當時多聽一點就好了。
梁滿在喻即安不疾不徐講解課本內容的聲音裡,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學生時代。
偶爾聽聽喻即安講的什麼內容,第一節 課快下課的時候,他提到了肺癌。
“相對於小細胞肺癌,非小細胞肺癌的研究成果要更多些,在今年的ASCO年會上,口頭報告中,我國有十七項研究入圍,其中關於肺癌的有七項,基本都是非小細胞肺癌的進展,這也從另一個角度反方向佐證了小細胞的難治程度……”
喻即安說希望未來能有更多的中國聲音,也希望發出聲音的人中有在座各位。
梁滿佯做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匆匆掠過這些年輕的麵孔,他們朝氣蓬勃,還有未來無數的可能。
雖然和他們也沒差太多歲,但她總覺得,她的心境早就和他們是完全的兩代人。
課間的時候喻即安被學生圍著問問題,梁滿幫他接了杯水,從自己包裡摸出一小包茶葉,往他杯子裡扔了一小撮。
接下來兩節課梁滿沒心思聽了,自顧自忙自己的工作,忙完了就把電腦關了玩手機。
喻即安的視線有時候會溜到她那裡去,看見她無聊到打了個哈欠,就忍不住笑了笑。
好不容易熬完整個上午的課,梁滿等他收拾好課本和電腦,扶著他往外走。
“還是回去吃午飯吧。”她說。
喻即安一愣:“可是我答應了帶你去嘗嘗學校食堂的。”
梁滿搖頭:“食堂就在那裡,又不會跑,你現在腿不方便,去跟人擠食堂萬一摔了呢?”
於是說好等喻即安腿好了以後,再找機會過來吃。
倆人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梁滿跟他開玩笑,說根本沒聽懂他講的什麼天書。
喻即安笑起來,說:“我看見你犯困了,你不認真聽講,當然就聽不懂了。”
梁滿說:“你那些天書還指望我能認真聽得進去?要不是講課的是你,我早就跑了。”
隔行如隔山不是說笑的。
梁滿表示,以後再也不想陪他來上班了,這跟上刑差不多。
周末就這樣過去,每天喻即安要去社區門診換藥,梁滿扶著他,他還拄著跟拐杖,很快小區的人就都知道了他受傷的事。
喻即安相當鬱悶,並且感到丟臉。
“這有什麼,又不是什麼醜事。”周一清早,梁滿一邊準備去上班,一邊交代他,“你彆到處亂跑啊,好好在家靜養。”
到底是年輕人,恢複能力強,才三天,喻即安就覺得好多了,不做大動作就沒事。
等到周二,他覺得又再好一點,明天去上班應該是基本沒問題了。
下午的時候,他覺得肚子有點餓,去廚房翻了杯酸奶出來吃,麥子湊過來,眼巴巴地看著。
雖然不喜歡貓吧,但這個是自家的,而且現在已經能和平相處,請室友吃個酸奶什麼的,也很應該。
於是他又去拿了一個酸奶,準備喂貓仔。
結果一不小心弄灑了,不僅灑得地上一片白,還把衣服好臟了。
更絕的是,貓仔它不吃掉在地上的東西,於是他隻好去找拖把來拖地,順手把上衣脫了,準備一會兒拿去洗。
換了件上衣出來,剛開始拖地,智能門鎖的報警響了。
第57章 (二合一)
◎阿姨,您是阿滿的媽媽麼?◎
馬上就是十一月, 空氣裡的氣溫已經開始慢慢降低,晝夜溫差一天比一天大。
最近感冒的人很多,譚女士想到前段時間梁滿也剛感冒過, 接著又想到有一陣子沒給她送過菜了。
於是讓廚房燉了個滋補又清心潤肺的霸王花煲豬脊骨, 又打包了一份羊腩煲和黃酒煮豆腐,和幾份蝦餃之類的點心,要給梁滿送去。
她出發得早,剛過三點就去了, 準備幫梁滿打掃一下屋子, 清理一下冰箱。
以前她也這麼乾的, 隔一段時間就上來幫梁滿整理一下屋子。
所以她給梁滿發了條信息之後, 沒等她回複就開車過去了, 梁滿家的單元樓門密碼她也有, 直接就上樓。
上了樓,她按密碼, 發現密碼錯誤,不由得一愣,忙抬頭看看門牌。
“怎麼回事……”她嘀咕了一句。
喻即安在家裡拖地, 忽然一陣“嘀嘀”聲響起, 這是門鎖的報警提示。
說明外麵有人試圖開鎖。
喻即安嚇了一跳, 不會是什麼小偷或者搶劫的吧?大白天的,犯罪分子這麼猖狂了?
他提著拖把過去開門, 先從貓眼往外看, 見是一位中年女性,覺得有點納悶。
難道是哪家鄰居走錯門了的?
他開了門, 對提著大包小包的中年婦人問了聲好, 又問:“阿姨您是走錯了嗎?”
譚女士見到他, 頓時一愣,旋即想起來,梁滿對麵那套房是賣了的,賣給誰來著?
一時慌忙,她也沒立刻想起。
隻好說:“抱歉,我開錯門了,我是對麵的。”
喻即安就是在這個時候腦子裡靈光一閃,問道:“阿姨,您是阿滿的媽媽麼?”
“……誒?”譚女士又是一愣,“你認識我?”
剛問完,她就想起來了,梁滿說過,她對麵的房子賣給了她男朋友,也就是說……
“我猜的。”沒等她問,眼前的青年就說話了,“您沒走錯,這是梁滿家,她上班去了,還沒下班。”
譚女士啊了聲,看了眼青年手裡提著的拖把,以及他上衣領口裡脖頸上若隱若現的紅色痕跡。
她默默地問:“……你是……女婿吧?”
主要也不知道梁滿的男朋友姓什麼,叫什麼名字,隻好暫時這麼稱呼了。
喻即安倒很嚴謹,糾正道:“嚴格來說,是未來女婿。”
譚女士頓時語塞:“……”
感覺這未來女婿有點腦子不太靈光,怎麼辦?
喻即安確認過譚女士的身份,連忙把拖把往旁邊一放,側身讓開門口。
“阿姨您先進來休息一會兒,阿滿應該很快就下班了。”
說著主動要幫譚女士提東西。
譚女士沒多想,道了聲謝,把其中一個袋子遞給他。
那是一袋子水果,有點重,喻即安倒是提得動,但他腿傷沒好,走起來就有點困難。`思`兔`在`線`閱`讀`
譚女士很快就發現了,頓時一怔,心說不是吧,阿滿這丫頭這回談的是個……殘障人士?
“你的腳……怎麼了?”她試探著問道,語氣很委婉,生怕觸碰到對方的痛處。
可喻即安並不是殘障人士,所以他也就聽不出譚女士的委婉,聞言老實回答道:“打籃球摔破了腿,縫了兩針,這才在家休息的。”
譚女士聞言鬆了老大一口氣:“這樣啊,這就好……啊、我的意思是,沒事就好,嗯,沒事就好。”
因為梁滿經常跟喻即安提起譚女士,說她多好多好,所以喻即安對譚女士感覺非常親近。
聽到她這話就靦腆地笑起來,撓撓後腦勺:“多謝您關心。”
說完又趕緊給她倒水,“阿姨您喝水。”
譚女士接過來,發現是兌了涼水的溫水,她滿意地笑起來,喝了口水,沒急著讓喻即安把東西拿去廚房放好,而是說:“好孩子,快來,第一次見麵,跟阿姨說說話。”
喻即安點點頭,乖乖地在另一張墩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抬頭挺%e8%83%b8,像個小學生。
譚女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問他:“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光知道你跟阿滿是因為買房認識的了。”
這話喻即安還是聽得懂的,立馬就自我介紹:“我叫喻即安,比喻的喻,小富即安的即安,在容醫大一附院的腫瘤科工作,爸爸也是醫生,在學校附屬腫瘤醫院,奶奶是鐵路局的退休職工,爺爺已經去世了。”
沒提媽媽,譚女士知道裡頭肯定有文章,但她沒問,笑著道:“看來是子承父業了,蠻好。”
接著又問他多大啦,平時都喜歡做什麼啊,她問一個問題,喻即安就回答一句,不多說,但也實話實說。
倒不用問有沒有房子車子這種問題,因為對方很明顯是有的。
譚女士同他聊了十分鐘左右,看到在陽台蹲著往這邊瞧的貓,就笑著問:“你和阿滿養的貓?你喜歡貓麼?”
梁滿以前在家是沒養過貓的,談戀愛了就養,譚女士自然而然地以為是他喜歡。
但喻即安搖搖頭:“不喜歡,我不喜歡小貓小狗,它是阿滿看著可憐,撿回來的。”
譚女士一愣,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
但她看向年輕人的眼睛,看到的隻有一片清澈的坦然,和對長輩的尊敬。
很明顯,他不善言談,但他是真誠的,沒有絲毫在社會摸爬滾打之後造就的圓滑。
也許這是梁滿喜歡他的理由。
“不喜歡也沒關係,你叔叔就喜歡養魚多過養狗。”譚女士笑眯眯的,說起正事,“我給你和阿滿帶了點菜,還有湯,不知道你受傷了,明天吧,明天我讓廚房給你燉黑魚湯喝。”
說著起身,伸手去提袋子,喻即安要幫忙,被她輕鬆地躲開,“你彆忙,受傷了就好好養著。”
喻即安誒了聲,跟著她往廚房走,聽她交代自己要注意彆吃發物,他就笑著答應,笑得眉眼都有些彎。
譚女士拉開冰箱抽屜,看了眼裡頭的存貨,滿意地點點頭:“有肉有蛋,差不多了,你們倆要是不想做飯,就去店裡吃,叫收銀的小李記賬就是。”
又說:“有時間讓阿滿帶你上家裡玩。”
喻即安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是將自己當成了自家人,立刻響亮地應了聲好。
去不去吃不重要,要緊是她所代表的梁家對他的承認。
這意味著,她是同意梁滿和自己交往的。
約等同於初步通過了見家長這一關,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