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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即安 山有嘉卉 4372 字 6個月前

,上一句還問什麼密碼,下一句就說出了門鎖密碼。

喻即安聽著她的聲音,覺得她迷迷糊糊的,便很有些擔心,這樣很容易上當受騙啊,警惕性不夠強,唉。

不過她要是足夠警惕,也不會告訴他門鎖密碼了。

他一邊想,一出門,走到對麵那扇門前,深吸口氣,按下了密碼。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梁滿的住處。

他知道同在一層,兩套房的戶型應該是一樣的,但想也知道,裝修肯定不同,作為設計師本人的住處,肯定更能體現設計師本人的風格和喜好。

進去以後他就發現,比起他那邊客廳的木地板和地台,梁滿這邊是通鋪的啞光瓷磚,一路鋪到陽台,花架上綠植生意盎然,長勢很好。

其餘則儘量簡單,花架旁邊的搖椅上隨意扔著本書,可以想象得到,她平時定是喜歡在這裡坐著看書或者發呆的。

客廳的光線非常好,綠植在陽光中舒展著枝葉,一切看上去簡單又舒適。

喻即安認出來,這個角落就是她的微信頭像。

同樣三室兩廳的戶型,房間的方向和他那邊差不多,主臥胡桃木色的門上,還掛著一個小木牌,上麵用卡通字體寫著“今天夢裡必發財”,後麵跟著個招財貓的圖案。

喻即安看了覺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抬手敲門:“阿滿?我方便進去看看你嗎?”

問完他等了一會兒,聽見裡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房門被拉開。

“你來了?”梁滿的臉出現在門後,沒精打采,頭發淩亂,聲音也沙啞。

喻即安沒見過她這副糟糕的樣子,臉上還有點不自然的潮紅,整個人看上去就不好。

“我、我能摸摸你額頭嗎?”他說著抬起手。

梁滿知道他想做什麼,嗯了聲,在他伸手過來時還說:“我沒事。”

“還是有一點熱的。”喻即安探過她體溫,問她,“你吃藥了嗎麼?”

“喝了感冒衝劑。”梁滿點點頭,抬腳走出臥室,喻即安也跟著她一起往客廳走。

她的腳步有點虛浮,剛進客廳,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嘟嘟囔囔地跟他說:“喻即安,我頭好暈。”

喻即安過來,蹲在她旁邊,抬手摸摸她頭發,低聲問:“你吃飯沒有,是不是餓了?”

“……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她閉著眼歎氣,一滴眼淚從眼縫裡擠出來,“我好難受。”

真是奇怪,他來之前明明她都覺得好點了,怎麼現在又覺得難以忍受了呢?

人真是種矯情的生物,隻要有人關心,就變得脆弱。

“那不行,還是要吃的,不吃沒有體力。”喻即安又摸摸她頭發,“我點外賣好不好?吃粥好了。”

梁滿迷迷瞪瞪地嗯一聲,皺著眉在沙發上咕湧,看上去相當難受。

喻即安就問她:“你幾點喝的感冒衝劑?”

梁滿說早上,喻即安就決定還是等等再吃下一包,不過,“你要喝水麼?多喝熱水。”

一邊說一邊往茶幾上看,見到一個熊貓杯蓋的透明把手杯,覺得應該是她的,就準備去給她倒水。

梁滿把臉埋在抱枕裡,抗議他這話:“哪有你這樣說的,太直男了,沒有女孩子喜歡聽的。”

喻即安一懵,瞬間緊張:“是麼?可是……喝熱水是對的,你發熱出汗,需要及時補充水分,就算去醫院,醫生也會這麼說,要不……我給你加點糖鹽?”

他難得話多,絮絮地說完一大段話,沒等梁滿反應過來,就起身去廚房找糖和鹽。

梁滿:“……”唉——

沒多久,他端著水杯回來,伸手將梁滿扶起來,把水杯遞給她,然後一邊看她喝水,一邊問她粥要什麼口味的。

“皮蛋瘦肉粥吧。”梁滿胡亂答應道。

喻即安應好,點了最近的一家粥店,要了兩碗皮蛋瘦肉粥,送來之後梁滿問他:“隻有一碗粥,你能吃飽麼?”

喻即安點頭,一本正經:“我們要有難同當。”

梁滿瞬間就被他逗樂,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聽到她笑了,喻即安便也跟著笑,目光追隨著她的臉,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柔軟和溫和。

梁滿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看什麼看,我知道我這個樣子醜了……”

“沒有。”他一口打斷她沒說完的話,“怎麼樣都好看的。”

說得認認真真,梁滿卻聽得一怔,看著他烏黑的眼眸一瞬間無言以對。

她看見在他眼睛裡有兩個小小的自己,頭發淩亂,麵容憔悴,誰看了不得驚呼怎麼會這樣,隻有他才會說好看。

半晌她才扯著嘴角乾笑了一下,低頭,“吃粥吧,都快涼了,要是你還沒吃飽,冰箱還有餃子包子,用蒸鍋蒸一下就可以吃了。”

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彆的,臉色比之前更紅了。

喻即安捏著勺子猶豫片刻,試探著問:“我再試試你體溫吧?”

梁滿的餘光瞥見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

她嗯了聲,抬臉麵向喻即安,嘴裡說的是:“我覺得跟之前沒什麼變化。”

心裡想的卻是,這種事真的不能交給體溫計嗎,非得用手不可嗎,我看你就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哼!

吃完粥,喻即安又給她衝了包感冒衝劑,讓她喝完,他就該回去了。

可是心裡又舍不得,畢竟一周沒見,梁滿又不舒服,喻即安老母雞心態發作,總覺得人得放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梁滿喝完藥以後蜷縮在沙發裡,睡是睡不著的,但也沒精神做彆的事,隻好繼續打盹。

眯著眼睛過了會兒,她叫喻即安:“幾點了啊?”

“中午一點零五分。”喻即安看了眼手表回答道。

“我睡了多久?”她接著問。

“十五分鐘不到。”喻即安糾正她,“你沒有睡,隻是閉目養神。”

梁滿嘖了一下,“行吧……我才睡了十幾分鐘嗎,我以為好久了……”

喻即安終於發現,她是無聊了。

於是問她:“你想聽歌嗎?我給你放。”

“你給我唱還差不多。”梁滿哼唧兩下,嘟囔道。

喻即安頓時傻眼,半晌才乾巴巴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會。”

啊,真是個沒有個人愛好特長的家夥,梁滿忍不住腹誹。

喻即安的目光在室內四處逡巡,最後落在搖椅裡那本書上。

“阿滿,我給你念書好不好?”他回頭問道,“看你能不能睡著。”

梁滿先是疑惑地嗯了聲,又肯定地嗯了聲。

聲音抑揚頓挫,聽起來懶洋洋的,喻即安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把搖椅上的書拿過來,書名叫《我和媽媽的最後一年》,是日本作家川村元氣的作品。

梁滿才看到第二章,在那一頁折了一個角。

喻即安便說著她的順序往下讀:“仿如夜空中的流雲一般。

‘大概六厘米,跟獼猴桃差不多大。’

醫生盯著超聲檢查的顯示屏,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來回移動探頭。泉凝視著弧形肌膚上滑動的機器。畫麵裡,翻卷的流雲呈現出人形……”[3]

年輕的小夫妻要當爸爸媽媽了,也快要能理解媽媽了。

喻即安坐在地板上,靠著沙發,捧著書慢慢地讀,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男中音溫和而富有磁性,語速平緩,梁滿聽著聽著就困了。

耳邊傳來她平緩的呼吸聲,喻即安停下來等了一會兒,發覺她確實是睡著了,不再繼續往下讀。

他先是轉頭去看梁滿,看她睡著以後嘴巴微微抿著的樣子,收斂了日常的活潑開朗,看上去多了幾分乖巧可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頭發,怕吵醒她,又立刻把手縮回去。

這個下午,他坐在梁滿家的客廳地板上,守著睡著了的她,手裡捧著書,從頭一字一句地開始看。

這是個講述一個兒子,在老年癡呆的母親生命的最後一年裡,如何與母親、與原生家庭和解的故事。

“當我理解媽媽,我才終於長大。”

這是這本書的宣傳標語。

主題是救贖嗎?喻即安想,換成是他自己,是不是要說,當我理解爸爸,我才終於長大?

那我很早就長大了,喻即安覺得,畢竟他很早就能理解喻鳴經常不在家,每天早出晚歸,節假日都要加班,沒有帶他去過遊樂場,甚至沒有去開過他的家長會,他的世界裡隻有他的病人和他的學生,而他和奶奶,隻占了一個小角落。

當他長大,他也成了那樣的人。

他書剛看到結局,梁滿就醒了,她揉揉眼睛,發現喻即安竟然還在,就問:“喻即安,幾點了?兩點了麼?”

喻即安聞聲抬頭,視線還有少許茫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終於清醒:“你睡醒了?”

然後低頭看表:“四點了,晚上吃什麼?”

梁滿聞言嗤一聲笑出來,“睡醒就吃,好像豬仔。”

喻即安一愣,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我又沒有說你,你這麼著急做什麼?”她跑腿坐在沙發裡,捧著他遞過來的水杯,笑眯眯地反問。

喻即安一時訥訥,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

“所以晚上吃什麼?”梁滿笑%e5%90%9f%e5%90%9f地欣賞了一會兒他臉上輕微的窘態,然後才問道。

喻即安照例問她想吃什麼,問完又不是很放心,補了句:“吃清淡點,你還沒有好。”

梁滿努努嘴,遺憾地放棄想吃酸菜魚的想法,讓喻即安找了個附近的飯店,點了幾個釀豆腐之類的家常菜。

下完單她就繼續趴在沙發上,讓喻即安繼續給她念書。

聽到半路,她忽然說:“喻即安,你記不記得你前女友跟我前男友是怎麼搞到一起的?”

喻即安一愣,隻覺得眼前的字跡一晃,像湖麵有漣漪擴散。

他小心地問:“你覺得……我該不該記得呢?”

梁滿:“?”

這個回答是有求生欲的,還不少,但就是……求生欲不是這麼用的大兄弟!

“你說呢?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梁滿忍不住吐槽,“你現在在讀的這本書改改名字是不是就是我和你?我和帥哥鄰居的最後一年?”

喻即安忍不住笑起來,她誇我誒!

“笑什麼笑。”梁滿白他一眼,問道,“我說真的,你記不記得?”

喻即安這回老實了,點點頭,“說是讀書會認識的。”

梁滿聽了哈哈一笑:“就是我們現在這樣嗎?給對方讀書,讀著讀著就讀出彆的東西了?”

這話說的也太那個了……

喻即安耳朵瞬間就紅了,他一邊想她這算不算是暗示我什麼東西,一邊又忍不住糾正她:“我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很多人一起分享書籍。”

梁滿捧著臉,笑得跟朵春天的花似的,“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