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1 / 1)

?麼可保重的!母後啊母後,沒想到最後連你也?要背棄我,哈、哈哈,好一群自私自利、不忠不義的小人,謀逆者坐高堂,奸邪者享風光,蒼天無眼,當真是蒼天無眼啊!”

韓瞻遹罵得激情四射,坐在?窗邊貴妃榻上的林歲夕卻無動於衷,冷漠又空洞地雙眼裡,連半絲情緒都懶得升起,隻覺得這日子當真是絕望到看不見半點未來。

見暖閣外有人進來,林歲夕不過懶懶地瞧了一眼,便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先是驚訝,然後驚喜,接而?又轉變為濃濃的期盼。

林歲夕猛然起身,疾步走上前,拉著林紹年的手又哭又笑道:“爹爹!真的是您?!爹爹,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您了,您是來接我回家?的嗎?您一定是來接我回家?的吧!”

在?林紹年的幾個子女中,長子和次子自小是被祖父母教養長大的,他這個當爹的沒費什?麼心,自然也?就不親近。

幼女自流放去北疆後,不是在?書院讀書,就是跟著三皇子後邊打轉,再加上父女兩?個三觀不怎麼合拍,因此同樣不算多親近。

隻有林歲夕,可以說是在?林紹年的溺愛下長大,他親自教導過林歲夕寫詩繪畫,甚至還帶著扮作男裝的林歲夕去過酒樓戲院裡玩耍,父女倆的感情實在?是濃厚綿長,且難以割舍。

林紹年見昔日鮮活爛漫的長女,變成了如今憂鬱哀愁的模樣,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脫口而?出道:“夕兒,你這些年在?外邊受苦了,跟爹爹回……”

“咳咳!”林歲晚大聲咳嗽,及時打斷他,並委婉提醒道:“爹爹,祖父可說了,做不到的事?情,要少許諾。”

林紹年聞言立時回過神來,終於想起出門前父親說的狠話:“將她接出宗人府,已?是老夫憐她與?大郎有一母同胞的血緣情分,你若是真舍不得,非要留著她,那便跟她一起除族好了!”

林紹年並不認為自家?父親是在?開玩笑,因此卡在?齒縫間的“回家?”二字便再也?說不出口。

林紹年低著頭,避開了長女殷切的目光,哼哼哧哧地將自家?老爹鐵石心腸般的態度簡述了一遍之後,才又期期艾艾道:“夕兒,你姨娘如今還在?青州,你若是不願呆在?宗人府,可以去青州跟你姨娘團聚。”

林紹年從袖袋裡掏出五張三百兩?麵額的銀票,一張位於青州景陽城城郊的百畝田莊的地契,以及一個景陽城內的小二進帶兩?間商鋪的宅子的房契,勸道:“夕兒,你彆怪你祖父狠心,說到底也?是因為你之前行事?太過任性的緣故,這些是阿爹的全部私房了,你弟弟妹妹們都用不著,你全部拿去,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林歲夕盯著自家?父親,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她才彎腰捂著臉哭泣,嗚咽不成聲道:“我、我的家?人真的都不要我了嗎?嗚嗚嗚……”

林歲晚有心想懟一句“不是你先逃婚不要我們這些家?人的嗎?”,可見林歲夕哭得實在?淒慘,她到底是忍住了。

情不情劫的先不管,女主說到底也?不過是有些任性,行事?有些想當然的傻姑娘罷了,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也?算是受了懲罰,實在?沒必要落井下石。

林紹年同樣傷懷,流淚道:“夕兒,你彆這樣,你如今這身份,去了青州後遠離京城才是最好,你祖父與?青州田氏乃舊交,已?經跟田家?打過招呼了,你在?青州沒人敢欺負你的。”

林歲晚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無奈勸道:“阿爹,咱們還是先離開了宗人府,再來敘彆離情吧,還有,阿姐,姨娘還在?青州等你呢,等過段時間安定下來之後,從青州到京城走水路的話也?不遠,就算是走親戚也?方?便。”

說白了,祖父不過是嫌棄林歲夕行事?肆意妄為,怕她回到府裡又開始攪風攪雨罷了,私下裡卻並不攔著她跟親爹,以及弟妹們來往,林歲晚其?實也?不介意有她這麼個親戚。

林歲夕大約是想明白了,將林紹年給?她的錢財地契仔細收進了荷包裡,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後,才有些懷念道:“這麼多年不見,晚晚都長成大姑娘了。”

林歲晚歎氣道:“可不是有好幾年了麼,阿姐收拾收拾東西,我們一起離開吧。”

林歲夕還沒來得及應好,韓瞻遹卻陰惻惻道:“夕兒,你當初不是說要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麼,如今也?要棄我而?去了?”

林歲夕麵上閃過幾分難堪,很?快又恢複自然,她挺直了脊背,似風中的白楊,高大又正直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格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對不起,以及您多保重。”

林歲夕說完便轉身離開,背影中帶著幾分決然。

韓瞻遹恍惚片刻,隨後淒然大笑,笑得有些瘋癲。

林歲晚:“……”

好吧,林歲晚覺得好無語。

不願意跟著傻逼坐牢就直說嘛,還要去剽竊彆人一首詩,救命!她家?這位女主姐姐真的好會?裝!

*

林歲夕在?鏢局護送下,跟著商船離開京城將近兩?個月後,林歲曉便從臨川府回到了京城,準備參加明年開春後的會?試。

他之前隻頂著一個舉人的功名,卻乾著臨川府同知的差事?,雖然做得有模有樣,可惜那會?兒到底是因為情況特殊,能用的人手實在?太少。

如今萬民歸一,人才濟濟,林歲曉的舉人功名怕是不夠用,往後若是想要仕途坦蕩,還得再考個進士功名才行。

林歲午在?北伐中立個功,如今已?是玄甲軍百戶,按照祖父的意思?,他得在?戰場上再曆練兩?年,之後再想辦法調來京師營,所以全家?人都來了京城,就隻剩他一個還在?北疆,好在?還有衛擎蒼、孟元宸等袍澤陪伴在?身邊,倒也?不算是孤苦伶仃。

林歲晚及笄這日,親友都在?,隻獨獨少了她二哥一人。

不過二哥為她準備的禮物倒是老早就托林歲曉給?一起帶回了京城,是一匹玉白色的雲蹄小馬,聰明又可愛,林歲晚喜歡極了,恨不得一日往馬廄裡跑七八回。

武安侯府如今在?京城權貴裡麵也?算得上是恩威正盛,不少人上趕著想來燒這口熱灶,可卻都苦於找不著門路。

如今侯府千金及笄,原本隻請了親朋好友來觀禮,卻有不少離了八竿子遠的人厚著臉皮上門。

戶部侍郎的夫人劉氏便是其?中之一,劉氏的太祖母跟林曄亭的祖父是堂兄妹,算是沾著親,但這親遠得可不止八竿子,怕是得有八裡地了。

劉氏這人自來清高,之所以這般厚顏,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家?丈夫的官位罷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登基怕是得燒三十時把火,先是接手了京師兵權,再將廢帝軟禁在?宗人府,接著又開始整治一群皇親國戚,如今終於輪到文?臣了。

自家?丈夫能力?不算出眾,能做到戶部侍郎,也?是因為當初走了前承恩公王勉之的路子。

新帝看在?太後和王家?兄妹識時務份上,雖未將王勉之處死,可活罪卻得生受著,都一把年紀了,還被罰去西山服勞役,一罰就是十年,承恩公怕是得死在?那西山礦場上了。

劉氏夫妻整日提心吊膽,如今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武安侯府尋出路。

當然,除此之外,劉氏還抱著一些彆樣心思?,她那幼子如今剛好十七,已?經考中了秀才功名,容貌品性都是數一數二的,跟武安侯府今日及笄的小小姐倒也?還算是相?配,若是能結為親家?,自家?丈夫的差事?便也?算是保穩了。

許是抱著這般相?看兒媳的心態,劉氏坐在?賓客席上,聽鄰座的夫人誇讚道:“老侯爺這家?風教養可真是令人欽佩,幾個孫兒都個頂個的出息,大郎和二郎就不說了,小小年紀便立下一身功勳,就連這小孫女也?是正兒八經的從六品官身,當真是不輸男兒!”

說這話的人乃北疆玄甲軍參將耿培忠的嫡妻,也?就是耿培延嫡親的大嫂,她跟林歲晚兄妹幾個都相?熟。//思//兔//網//

劉氏不認識她,隻覺得此人麵生,想來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當即便有些不讚同道:“女孩兒還是賢良淑德的好,拋頭露麵去跟男子爭權,總歸是有些輕浮好強了,哪個清正的人家?願意娶這樣的媳婦?”

耿大夫人:“……”

耿大夫人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劉氏一眼,並不樂意跟蠢人搭話,隻扭頭對著交好的女眷,意有所指道:“有些人還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林家?小小姐還愁嫁?”

同耿大夫人交好的女眷,其?丈夫同樣是玄甲軍將領,因此很?是知道一些彆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聞言湊到耿大夫人耳邊,低聲促狹道:“噗嗤,可不是,早就有人在?旁邊守著了。”

兩?位年輕夫人湊在?一起八卦時,那邊高抬上,擔任讚者的丞相?夫人周紅英已?經為林歲晚梳好了頭發?,正要為林歲晚插上簪子時,卻見林家?大郎姿態恭敬地引著一位身穿紫金蟒袍的貴人走了進來。

鋪著紅毯的梨木高抬上,穿著朱紅錦邊繡牡丹團花圖案襦裙的少女正跪坐在?金絲蒲團上,許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她正微微側頭瞧了過來,那雙燦若星子般的眼眸裡先是露出幾分驚喜,接而?又帶著幾分疑惑。

大約是在?好奇,女孩子的及笄宴,你一個外男跑過來做什?麼?

外男韓瞻鼎不顧眾人側目,徑直走到高台下方?,行了個晚輩禮,恭敬道:“見過林老侯爺,見過趙丞相?,見過趙夫人。”

趙丞相?捋了捋胡須,心道:今時不同往日,君是君,臣是臣,這三皇子也?太紆尊降貴了一些,必定是有所圖啊。

林曄亭眯了眯眼,問道:“三皇子客氣,不知屈尊來此處有何事??”

韓瞻鼎將手裡的錦盒捧在?手裡,忐忑又期盼道:“晚妹妹今日及笄,晚輩特意向母後求了一支東珠九鳳紫金簪,跟晚妹妹倒是極其?相?配,晚輩想著興許用得上,便急忙送過來了。”

“……”

林曄亭和趙丞相?都有些無語,隻有周紅英聽得暗自發?笑,當真是少年情誼,真摯又猴急!

林曄亭側頭見自家?孫女紅著臉,含情脈脈地看著韓瞻鼎,心裡是老大不爽,卻還是無法否認這是一樁良緣。

他衝周紅英點了點頭。

周紅英眼裡含笑,溫聲道:“我之前還想著原本備好的翠玉發?簪跟這朱紅的衣裳不算十分搭配,既然殿下送了更合適的過來,那便就用殿下這支吧,也?是咱家?晚晚的福氣。”

周紅英從農村婦人一躍成為丞相?夫人,她雖不懂高門之間的彎彎繞繞,但漂亮話卻是會?說的。

林歲晚一頭墨發?全都梳了上去,仔細挽成了飛天髻,再插上那九鳳簪,襯得本就明豔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