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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已經知道,巫洛陽是巫董剛剛認回來的親女兒,所以才能空降研發部,不過因為至今都還在看老項目的資料,什麼實際工作都不插手,在這些真正與她朝夕相處的項目組同事眼中,是一個存在感不強的老實人。

誰能想到,她突然就要去參加高層會議了呢?

那可不是靠身份就能混進去的地方,研發部的老大還不至於巴結她這個小職員。

也就是說,巫洛陽一定做了什麼,才能得到了這樣的殊榮。

靠,為什麼跟她同事三個月,大家半點端倪都沒有看出來?

一時間,眾人看向她的視線,都帶上了無數驚疑。巫洛陽卻顧不上向這些同事們解釋了,她猜到了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於是乾脆利落地帶上所有的資料,跟在研發部老大總監的身後,走進了前往頂樓會議室的電梯。

果然,今天的會議就是為了清河灣項目而召開的。

就連原本在外地處理這件事的巫長安,也被緊急召回了。畢竟這個項目由她全權負責,很多細節隻有她能說得清楚,再說,作為公司的總經理,她也必須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巫長安的表情很不好,麵色蒼白、眼底發青,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

巫洛陽甚至看到網上有小道消息說,相關人員過來查封清河灣項目的時候,巫長安就在現場,急怒之下直接暈倒,被送去了醫院。

她本來是不太相信的,巫長安好歹也在公司待了十年,不至於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再說,這個項目也不是第一天出事,她應該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現在看到巫長安,又覺得“空%e7%a9%b4來風,未必無因”,那個消息至少不是無良小報亂編的。

會議的氣氛很不好,而隨著巫長安的講述,以及高層領導們的責問,大家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即便巫長安再怎麼用語言來修飾,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清河灣項目的問題比想象中的更嚴重,很有可能會就此夭折。

而且連轉手的機會都沒有。

前期已經投入了大筆的資金,如果這個項目真的救不回來了,甚至連成本也無法回收一部分,那就不僅僅是財報不好看這麼簡單了,萬一資金斷鏈,所引發的後果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這場會議畢竟不是為了找巫長安的麻煩,而是要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所以在確定項目短期內不會有任何利好的消息之後,會議的話題自然就轉向了另一個方麵:公司該如何應對這場麻煩,又要怎麼度過這個難關?

研發部總監就是在這時站起來的,向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巫洛陽的方案,然後就讓她上去做陳述。

其實會議室裡的人一早就注意到了巫洛陽。不過,麵對生死攸關的大事,也沒人去在乎她這個小人物,反正研發部總監能把人帶上來,肯定經過巫友田的許可,他們沒必要多說什麼。

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方案要陳述。

是巫友田為了給這個剛認回來的女兒造勢,故意給她的功績嗎?

看研發部總監的表情,似乎不像。

而隨著巫洛陽的講述,眾人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了。

這個方案並不驚豔,完全就是在公司現有的基礎上搞事,但正因如此,它才恰到好處。

如果是一個從零開始的項目,所有人都很難放心,萬一又是一個清河灣呢?現在有之前的基礎在,成功的幾率就大大提高了,而且既能鞏固客戶基礎,又是短時間內可以見到成效的。

對於現在的巫氏集團而言,它就像是一顆定心丸。

對內對外都是如此。

於是接下來的討論環節,氣氛又重新變得熱烈了起來。

巫洛陽從台上走下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抬頭,便對上了巫長安複雜的視線。

她應該沒有想到,這個沒被她放在眼裡的小人物,會在她失利的關鍵時刻站出來,抓住時機走進了所有人的視線吧?如果這個項目成功,巫洛陽就不會再是所有人眼中毫無威脅的職場新人了。

巫洛陽笑了一下,微微頷首,像是招呼,又像是挑釁。

一場會議結束,但它所帶來的餘波卻才剛剛開始。

很快,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會議作出了兩項決議:一項是巫長安這個總經理引咎辭職,為清河灣項目負責;另一項則是,研發部成立了一個臨時工作小組,負責所有舊項目升級改造的工作,組內員工從各部門抽調,組長由研發部總監兼任,設三位副組長,其中一個是巫洛陽。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的第一反應是巫長安倒台,巫洛陽要上位了。第二反應是,公司要用這個項目給她鍍金,為她造勢。

但不等人們開始質疑,又聽說這個企劃就是她拿出來的。

雖然依舊有人不相信,但大部分員工都稍稍安心了一些。清河灣項目的問題雖然嚴重,但也不至於影響到整個公司。除了與項目相關的人要接受調查之外,其他人該乾什麼還是乾什麼。

隻要自己的工資和獎金不受影響,那就萬事大吉。

……

會議結束,與會的高層陸續離開。

巫洛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一方麵,她職位太低,總不能搶在其他人麵前走,另一方麵……幾乎每個人走之前,都會態度和善地跟她寒暄一兩句,誇一誇她。

雖然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但這是一種表態,巫洛陽自然不能怠慢。

於是等其他人都走完了,會議室裡就隻剩下了巫洛陽和巫長安。

原本還有幾個人在磨蹭,注意到這姐妹倆都沒走,就連忙抱著東西溜了,把空間留給她們。

巫洛陽還是不著急,繼續整理自己帶來的文件。

巫長安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遙望著她,“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如果我說,我心裡並沒有半分得意,你會信嗎?”巫洛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看向她。

整件事情裡,她所做的就隻有拿出一個方案而已,雖然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很熱絡,看起來她成功上位,而巫長安卻黯然離職,可是巫洛陽很清楚,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從此成了一個人物,甚至已經取代了巫長安。

——她還差得很遠呢。

對於這種心裡話,巫長安當然是不信的,她冷笑一聲,“我才是跟在爸爸身邊長大的孩子,你以為,取代我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巫洛陽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她看向巫長安的視線,也因此產生了一點變化。

她是真的沒想到,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巫長安對於巫友田這個父親的態度,竟然會是這樣的,不僅沒有任何憤恨,似乎反而頗為崇敬,完全就是一個渴望能夠得到父親認可和寵愛的孩子。

這算什麼?雖然他出軌、離婚、有一堆私生子,但他還是我的好爸爸?

巫長安的母親知道她是這麼想的嗎?

要知道,巫洛陽的親媽可是從小就給她灌輸“巫友田不是個東西”的理念,督促她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將巫氏從他手裡搶過來——搶不搶得到另說,但理想還是要有的。

這一刻,巫洛陽甚至都懶得跟巫長安一般見識了。

既然巫長安對巫友田的態度是這樣,也就不難理解,她的感情觀念為什麼會這麼糟糕了——不僅僅是遺傳,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言傳身教。她既然認為父親找那麼多情人沒問題,自己當然也會照著做了。

想到寧焱這麼多年的煎熬,對方根本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巫洛陽就很難壓製自己的怒火。

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隻有奪走他們最看重的東西,將他們拉下來摔到地上,有些人才會知道痛。

巫洛陽三兩下收拾好東西,直接離開。

這種忽視,顯然更讓巫長安難以接受,她對著巫洛陽的背影喊,“你站住!”

巫洛陽才不理她,直接走出去,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巫長安氣得差點又暈過去。

但是想到暈過去,她的情緒反而慢慢冷靜下來了,她坐下來,抬手按在小腹處,垂眸凝視著此刻還看不出什麼端倪的肚子,像是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終於不再那麼惶恐了。▂思▂兔▂在▂線▂閱▂讀▂

是的,雖然清河灣項目失利了,可是她還有殺手鐧。

網絡上的消息並沒有錯,她之前確實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而暈了過去。但這並非是她的抗壓能力太差,而是因為,她已經懷孕了。

這幾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有了這個孩子,巫長安對於自己此刻的處境,就沒有那麼慌張了。

既然已經引咎辭職了,那麼她接下來的重心,就應該放在結婚生子上,等有了孫子,父親的態度自然就會和緩下來,她便可以尋找機會重新回到公司。

她一直無法下定決心結婚生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能放下手裡的工作,不敢離開崗位那麼長時間。如今不用她來做選擇,反而可以下定決心了。

但是巫長安沒有意識到的是,原本對於她來說,這個孩子隻能說是錦上添花的存在,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原本是有很多優勢的,出身、學曆、能力……所以她才不甘於接受回家生孩子的命運。但現在,其他的一切光環似乎都已經失色,她隻有肚子了。

遲早她會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從前最看不起的那種女人。

甚至,這條路還是她主動走上去的。

……

巫洛陽沒有回辦公室。

在公司裡,消息是傳得很快的,同事們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新項目的事,估計一回去就會被包圍。

但她還有另一件是要做。

巫洛陽乘電梯下樓,在大廳裡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搬著箱子的巫長安。這個人的自尊心這麼強,當然不可能留在公司裡,接受眾人異樣的視線,所以她甚至連離職手續都沒有辦,直接收拾東西走人了。

也許在巫長安心底,隻要自己不辦理這個離職手續,那她就仍然還是巫氏集團的總經理,隻是短暫地離開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算平和。

巫洛陽坐在待客區的角落裡,目送她昂著下巴走出去。

又等了一會兒,她才站起身,喝光前台送來的熱水,跟著往外走。

因為巫氏集團的存在,附近已經變成了一個十分熱鬨的商圈,店鋪林立,熱鬨非常。不過,坐在店裡就能夠看到巫氏集團大門的位置,並不多。

巫洛陽很快就鎖定了其中幾個店鋪。

她的運氣很好,剛走進第一家店,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人。

對方的身影一半被綠植遮擋著,而且還做了偽裝,戴著口罩和帽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會惹眼。可是巫洛陽已經在數月的朝夕相處之中,將對方的每一寸細節都牢記在心,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她快步上前,抬手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

正在看巫長安的寧焱察覺到動靜,回過頭來,抬眼看見巫洛陽,不由吃了一驚,手一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