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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這是好事。

這樣一來,就給她節省了很多時間,而且也不用把精力放在政治鬥爭中,可以全心全意去推行自己的計劃。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她們成功地開墾了一批田地,在草原上種起了小麥、水稻和各種蔬菜,致力於改善牧民們的飲食結構。

一開始,這種推廣所得到的支持並不多,後來人們漸漸發現,跟以前比,一些疾病、尤其是口腔和腸道類的疾病逐漸銷聲匿跡,於是便自發地支持起巫洛陽的新政來。

牧民們渴求從中原販賣過來的茶葉,本來就是因為常年實用肉奶製品,很容易導致一些小毛病,有了茶葉就可以避免。

現在有了替代品,而且還便宜易得,最重要的是可以自己種植,大家自然會主動去學習。

與此同時,巫洛陽積極地尋找和培育細毛羊的品種,並且在反複試驗之中,找到了用堿來洗羊毛的辦法,讓原本又硬又刺的羊毛變得柔軟,可以像棉花那樣紡成線。

毛線當然要比絲線和棉線要粗太多了,不過用它來編織衣物,保暖性能也遠比絲綢和棉布更好,很快就風靡整個草原。

到後來,這種毛衣甚至成了草原的拳頭產品,遠銷到中原。這樣一來,邊市貿易之中,定價權終於不全是掌握在漢商的手中了。

這些變化似乎是很微小的,隻有在幾年之後,回過頭去看,才會恍然地意識到,它們給整個草原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戰爭,沒有掠奪,巫洛陽和元寶燦甚至憑借手中的製堿配方,在草原上拉起了一個聯盟。

雖然跟部落比起來,這樣的聯盟依舊顯得十分鬆散,但有共同利益在,相信以後彼此之間的征伐,也會越來越少。

貪婪和剝削依然存在,但是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變化。

在這個過程中,巫洛陽也終於跟中原王朝那邊建立起了聯係。不過現在,她已經是狼罕部的實權太後,並且還成為了整個草原聯盟的實際話事人,自然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公主,而是有了跟中原朝廷對話和談判的資格。

在她的促成之下,雙方進行了一係列友好和平的交流往來,雙方都從中得到了足夠多的好處。

之後,如果沒有大的變化,相信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這樣的和平仍將繼續下去。

所謂的“大的變化”,自然指的是掌權的人換了一個。

不過,元寶燦對此是很樂觀的。

人們願意忍受痛苦而毫無尊嚴的生活,愚昧麻木地度過每一天,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好日子是什麼樣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能忍耐。

可是,一旦見過了光,想要再讓他們回到黑暗之中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火種已經在他們的心底播下,一旦受到壓迫,就會燃燒成燎原的大火。

到那個時候,無論拯救還是毀滅,都不再需要她們了。

……

“殿下,真的要這樣做嗎?”女官捧著巫洛陽的手腕,十分憂心地問。

雖然是問話,但她的語氣裡已經充滿了不讚同。

巫洛陽語氣隨意,“彆磨蹭了,讓他動手吧。”

女官不情不願地瞪了一眼醫官,身體往旁邊退了一些,把位置讓了出來。不過出於對巫洛陽的擔憂,她仍然留在了這裡,準備一旦有什麼問題,就立刻衝上去阻止。

巫洛陽看得好笑,“隻是紋一個刺青而已,又不是出生入死,你那是什麼表情?”

女官小聲嘀咕道,“您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再小的事,放在您身上,都是大事。”

巫洛陽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與她爭辯,示意醫官上前。

醫官苦著一張臉,其實就算王太後的貼身女官不在一旁盯著,他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奈何在這件事上,他沒有任何話語權,甚至都不敢像女官那樣勸說一句。見她失敗退卻,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她在巫洛陽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來,取出待會兒要用到的工具和染料,準備好之後,才托住巫洛陽的手腕,開始觀察上麵圖案。

幸好的是,這個圖案非常小,隻有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做起來也非常簡單。

既然不能拒絕,醫官也就不再磨蹭,為了不讓巫洛陽受太多的苦,他集中精神,乾脆利落地下針,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流程。

整個過程中,巫洛陽始終在看書,仿佛手腕上的疼痛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似的。醫官一邊忙碌,一邊佩服地想,聽說中原有個人物,刮骨療傷時還能談笑風生,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但事實上,表麵上“雲淡風輕”的巫洛陽,此刻正在咬著牙忍耐疼痛。

至於麵前翻開的書,自然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的。

畢竟是自己做出的決定,現在也不可能反悔,那當然隻能咬著牙挺過去了。

幸好這個過程不算漫長,很快就完成了,等醫官退下,巫洛陽終於不用再繃著,立刻齜牙咧嘴起來。

女官上前替她擦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明知道很痛,您又何必自找苦吃?”

“好了,都弄完了,就彆說了。”巫洛陽道,“反正就這一次。”

女官還是不高興,閉上嘴不說話了。

如果巫洛陽隻是自己折騰,女官就算不同意,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可是今天這個,分明不是她自己想要,隻是為了取悅另一個人,女官又豈會高興?

事情還要從最近草原上的局勢說起。

如今,巫洛陽的計劃已經推進得差不多了,整個草原都已經被納入聯盟的範圍。但是,作為發起者的巫洛陽和元寶燦,卻沒有因此就放鬆下來。

事實上,她們變得更忙了,而且還是聚少離多。

以前隻有一個狼罕部,雖然四季遷移,但是不管做什麼,她們總是在一起的。

但是現在,整個草原有那麼多的部族需要管理,很多地方隻有親自去看過,才能針對性地找到解決方案。於是巫洛陽和元寶燦開始頻繁地出門,不是你不在就是我不在,真正能夠團聚的時候很少,還要商議正事,自然沒有多少私人時間。

雖然是在為了兩個人的共同理想而努力,但是,這樣的現狀也不能說是讓人很滿意。

然而目前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短暫的相聚時儘情放縱。

昨天元寶燦又要出門,自然是將巫洛陽狠狠折騰了一頓。巫洛陽一覺醒來時,身邊的床鋪已經空了,床頭的櫃子上放著元寶燦留下的字條——說是字條,但是絮絮叨叨地寫滿了一頁紙,明明巫洛陽身邊的所有大小事務都有人照料,但她還是不放心,事無巨細地叮囑到。

直到梳妝時,巫洛陽才注意到了手腕上用胭脂畫上去的圖案。

是一朵燃燒著的火焰。

草原人一向都有圖騰崇拜的習俗,而將部族的圖騰紋在自己身上,也是很流行的事。所以巫洛陽很容易就理解了元寶燦的想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畫的是一朵火焰,但是巫洛陽一時心血來潮,就叫了會刺青的醫官過來。

胭脂一洗就掉色了,刺青卻可以一直留在手腕上。

如果這樣能讓元寶燦稍微高興一些,巫洛陽覺得也很值得。

雖然是真的很痛!

不過確實是值得的,幾天之後,匆匆從外麵趕回來的元寶燦看到這個小小的刺青,又忍不住發了瘋。在洶湧的浪潮之中,她一遍又一遍地%e8%88%94%e5%90%bb這枚火焰刺青,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自己對巫洛陽的愛意。

然後抱怨巫洛陽那個不成器的養子:他怎麼那麼沒用,到現在還不能獨當一麵?

趕緊長大吧,等他長大了,就可以將手裡這一攤亂七八糟的事交給他去管,到時候,她和巫洛陽就不用再這麼忙碌了。

“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裡,去外麵走一走,好不好,洛陽?”▃思▃兔▃在▃線▃閱▃讀▃

巫洛陽說不出話,隻能閉著眼睛點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元寶燦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帶著幾分戲謔和挑逗地叫她“王嫂”了,而是認真地呼喚她的名字。

“洛陽,巫洛陽——”

……

汽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自動感應門外,等著識彆車牌。

巫洛陽抬頭望向窗外,看到刻在石雕上的“淩雲大院”四個字,還是沒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名字……怎麼說呢,就像是從起點龍傲天文的片場出來的。

然而這也不影響它成為本市名聲最響亮的小區。因為這裡住著的,全都是叫得上名字的豪商富賈,不僅有本市的,還有從其他地方過來的。隨便一輛車開出去,裡麵坐著的人都能影響證券市場的漲跌。

所以巫洛陽再怎麼覺得羞恥,也還是選擇了接受這一處房子。

當然,也是因為她更加不想住進巫家那個號稱傳承了上百年的老宅,跟她那個今天才剛剛見麵的父親朝夕相處。

巫洛陽的父親,正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巫友田。據說祖上是前清的官員,民國時期又轉而經商,打下大片家業,所以才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保留一棟能稱得上是文物的園林住宅。

建國之前,巫家就居家搬遷去了海外。開放之後,才在政策支持下回來投資。那時,這棟老宅一部分是政府辦公的地方,一部分被分配給了普通民眾居住,剩下的大部分地方則變成了開放式的公園。

費了許多功夫,這棟老宅才清理出來,交還給巫家。

那時當家的還是巫洛陽的太爺,他老人家從小在這處宅子裡長大,後來背井離鄉幾十年,到了暮年,思鄉之情已經成為了唯一的執念,於是大手筆地修複這處宅院,重新搬了進來。

直到今天,當家做主的人成了巫洛陽的父親巫友田,這處老宅也依舊是巫家掌權者的身份標誌。

按理說,巫洛陽既然回到了巫家,就不應該拒絕留在老宅,近水樓台。不過,她幾乎是走進那棟處處透著腐朽和衰敗的宅院之後,就下定決心一定不能住在那裡。

——雖然從外表來看,那棟每年都投入大筆金錢維護、而且平時有幾十個人住在裡麵的老宅,絕對稱不上腐朽衰敗,但是巫洛陽一走進其中,就聞到了那種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糜爛的氣息。

她不喜歡。

所以隻能捏著鼻子在巫友田給出的選項之中,選了“淩雲大院二號院”。

二號院,這個號碼也很值得思量。

因為一號院裡住著的,就是巫洛陽那位至今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姐姐,巫長安。

西京長安,東都洛陽,這爭雄之意已經在名字裡透露無疑,巫洛陽要是不選這個住處,都對不起親媽處心積慮為她取的這個名字。

車牌識彆成功——這輛車也是巫友田派給她的,說是連司機一起,以後都給她用——車子平滑地駛入淩雲大院,沿著盤山路一路向上,最終停在了整座山的最高處。

這就是淩雲大院最有意思的地方了。本該淩雲絕頂的一號院,卻並未能獨領風騷,而是與旁邊的二號院並肩矗立,共覽風光。

下車時,巫洛陽看著眼前並排的兩棟彆墅,都想問她那位親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