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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負重任,鎮守魔淵,不得脫身。我固然願意滿足你的心願,庇護你一生,隻是不忍心叫你跟我一起死守在此處。”

天大地大,有趣的人與事物何其多,巫洛陽有限的人生,何必跟她一起困在這裡?

巫洛陽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如果是說這個,劍尊無需擔憂。弟子是散修,僥幸天資不錯,但修到金丹,也算是曆經坎坷。外麵的日子我已經嘗試過了,不覺得有什麼可留戀的。若是能就在此處侍奉劍尊,餘願已足。”

“如此……”長熠微微頷首,“你的請求,我答允了。”

她說著,雙手捧起巫洛陽的仙骨,微微闔眸,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訣,那小小一塊骨頭陡然綻放出無限輝光,照得整個魔淵亮如白晝。

法陣底下,原本正在翻湧著的魔氣,像是感受到了威脅,陡然縮了回去。

巫洛陽隻覺得眼前一亮。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仙骨的光,但很快,那一片白光儘數收斂回去,籠罩在了長熠身周,但眼前的光線卻並沒有暗淡多少。

巫洛陽這才意識到,原來之前整個法陣都在魔氣的圍繞之中,直到此刻,那些不祥的黑氣退去,才終於讓外麵的天光照了進來。

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

巫洛陽不由得仰頭朝上看去,碧藍的晴空如同被洗過一般的清亮。

“好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藍天了。”長熠帶著幾分感歎的聲音響起。

巫洛陽收回視線,向她看去,便見籠罩在她身上的白光已經消失了。但巫洛陽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長熠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此時,長熠也朝她看了過來,對上她的視線,便微微一笑,“多謝你。”

她本來就生得極為出彩,這樣一笑,仿佛雪山解凍、春水微瀾,更叫人心動神搖。

巫洛陽不知怎麼,臉一下子紅了。

她有些局促地收回視線,小聲說,“我也沒做什麼。”

長熠也不辯駁,又笑了一下,對她道,“過來。”

巫洛陽躊躇了一下,才邁步上前。

隻是她距離那塊白玉巨石本來就不遠,幾步之後,就不得不停下了。

“是我疏忽了。”長熠見狀,不由道。

築基期才能駕馭法寶飛行,這塊巨石如此高大,又光潔陡峭,無法攀登,如今倒退回練氣期的巫洛陽自然是上不來的。

她說著,輕輕一拂衣袖,藤蔓就自白色玉石上生出,迅速糾結在一起,沿著石壁攀爬而下,形成了一道藤梯。

但藤蔓的生長卻並未結束,又沿著藤梯兩側開出了一片五彩鮮妍的花簇,這才停止。

長熠又說了一遍,“你過來。”

巫洛陽看了她一眼,才順著藤梯爬上巨石。

上來之後,她頓了一下,見長熠沒有表態,便繼續往前走。

但直到她走到長熠跟前很近的地方,對方依舊沒有開口喊停。巫洛陽的腳步不由踟躕起來,有些不敢繼續往前走。

長熠卻還在看著她,目光裡似乎含著幾分鼓勵。

於是巫洛陽隻好又走了幾步。

她覺得自己的鞋尖似乎都已經觸到了長熠鋪在地麵上的衣擺,於是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長熠朝她伸出手,輕聲道,“到我懷裡來。”

巫洛陽猛地睜大眼睛,她根本無法邁動腳步,隻覺得腿一軟,整個人便順著長熠的動作,坐到了她懷裡。

她隻能繃直了脊背,努力坐得端莊一點。

長熠卻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她一手扶著巫洛陽的肩,另一隻手卻抬起來,在自己%e8%83%b8`前猛地一劃。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立刻出現在了她身上。

高階修士對身體的控製何等可怖,這樣一道傷口,竟沒有一滴血液流出,顯得十分詭異,也將巫洛陽徹底鎮住了。

她剛剛剖自己的仙骨時,也是手起刀落,十分乾脆,但現在看到長熠做這種事,卻忍不住生出了無儘惶恐。

特彆是,她看到長熠將手指探入傷口之中,抽出了一根瑩白的肋骨。

從始至終,長熠臉上的表情都是平靜的,好像這傷口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這骨頭也不是從%e8%83%b8口抽出來的。

她手一抬,那根骨頭便浮在了空中。再掐個法訣,便有青色火焰憑空生出,將那肋骨煆燒塑造,很快就變成了一塊脊骨的樣子。

長熠一揮手,這塊看外表與仙骨一般無二的骨頭便自動飛進了巫洛陽背後的傷處,填補了缺失的那一塊骨頭。

直到此刻,巫洛陽才意識到她究竟做了什麼。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的傷處,卻被長熠止住了,“先包紮一下。”

她說著,便取出傷藥,為巫洛陽處理傷處,再用能增加傷口愈合速度的靈布纏裹。

從始至終,巫洛陽都隻是怔怔地看著她,做不出任何反應。

直到長熠弄完了,鬆開扶著她的那隻手,輕笑道,“回神了。”

巫洛陽動了動唇,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她喃喃地問。

長熠聽懂了,她又笑了一下,“世上不是也有你這樣的人嗎?”

頓了頓,又道,“我的骨頭不比仙骨,妙用無窮,也填補不了你已經損毀的根基,頂多隻能讓你的身體稍微恢複一些,不至於時常為這傷處所苦。”

這仙骨剖出來,留下的傷處也是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人的,而且很難愈合。

長熠畢竟是大乘期的修士,距離渡劫一步之遙。她的骨頭比不上仙骨,但隻是緩解痛苦的話,對巫洛陽來說也夠用了。

“我本來是有點猶豫的。”巫洛陽坦誠道,“可是看到你,我就覺得值了。我本來就是無足輕重的人,你卻承擔著修真界的存亡,仙骨給你更有用。”

“現在你這般為我考慮,我就更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了。”

她留不住這根仙骨,至少可以決定把它給誰,怎麼給。

巫洛陽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一下,“劍尊應該不知道,今天……本該是我的大婚之日。我的未婚夫,處心積慮地接近我,討好我,就是為了挖這塊骨頭來獻給你。”

長熠微微皺眉,“他叫什麼名字?”

“溫守明。”巫洛陽說,“他是一心宗這一代的首徒,天資出眾、容貌俊美,是無數仙子的意中人,卻獨獨看重我……果然是有原因的。”

“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長熠沉聲道。

“無妨。”巫洛陽笑著搖了搖頭,“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劍尊為我做主。我隻是不想讓他用我的仙骨來換取好處。這仙骨獻給劍尊,我是沒意見的,不過功勞總得算在我自己頭上。”

長熠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解,但仍是點頭,“我記得了。”

她本來想安慰巫洛陽,但對方似乎並不需要。長熠有些欣慰,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她知道因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緣故,整個修真界都在暗流湧動,卻並不知,這下麵還藏著這等不堪入目之事。

她停了一會兒,又說,“我們現在也是大婚。”

“嗯。”巫洛陽點頭,看了自己,又看看長熠,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長熠問。

巫洛陽伸出手指點了點兩人身上被鮮血沾染的地方,輕聲道,“我隻是覺得,大婚之日,這血染的婚服,倒是很應景。”

其實長熠的白衣本來乾乾淨淨的,她之前取肋骨也沒有出血,是巫洛陽坐在她懷中,用自己的血汙了她的衣衫。

她本來應該為此誠惶誠恐,但不知為何,此刻,巫洛陽反而有了自己已經跟長熠定下婚約的真實感,好像這個人,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高高在上,不可觸碰。

第217章 白月光師祖(4) ◇

◎這天人一般的劍尊,原來也可以如此偏心。◎

溫守明駕馭者飛劍一路疾馳,發現自己正在靠近魔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昨夜他出了個大醜。

好端端的婚禮,到了吉時,新娘卻不見了,婚房裡隻留下了一件被撕破的喜服。

溫守明猜測巫洛陽是被人擄走,所以十分著急。

巫洛陽身上唯一能夠被人看重的,便是她的仙骨。這東西溫守明想要,旁人自然也想要。.思.兔.網.

這也是他一定要與巫洛陽成婚的原因。

隻是縱然大部分人忌憚一心宗,不敢動手,卻還是有膽大包天之輩。

幸而溫守明在巫洛陽身上做了手腳,可以追尋她的方向。

一路走來,距離魔淵越近,溫守明對自己的判斷就越肯定,心裡也更加著急。

固然他可以用巫洛陽未婚夫的身份主持大局,可是如果對方已經剖出仙骨,獻給了長熠師祖,那麼他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早知如此……

溫守明深吸一口氣,將那些沒有意義的胡思亂想壓了下去。

如今隻希望對方還沒來得及動手。

然而一靠近陣眼,溫守明的心就不由得沉了一下。

這裡跟上次他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陣眼附近都是繚繞著的魔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法陣。師門長輩說,那是因為長熠劍尊已經油儘燈枯,快要支撐不起法陣了。

一旦她這裡出了什麼意外,就必須要有新的人填上。

當今世上,有實力鎮得住這法陣的,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到了他們這個地位,誰又願意吃力不討好地去填法陣呢?

君不見九天之下第一人的長熠劍尊,堂堂大乘期的修士,渡劫不過一步之遙,卻也隻守了一千年,就無以為繼了。

而當下的修真界,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化神期,他們能堅持多久?

修真者逆天爭命,好不容易修到現在,可不是為了給法陣做燃料用的。

所以從那時起,整個修真界都在想辦法。

一方麵,自然是不斷扯皮,想讓彆人去填這個窟窿,另一方麵,則是想辦法找能給長熠劍尊續命的東西。

天生能夠淨化魔氣的仙骨,便是其中之一。

溫守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巫洛陽的。本以為一切儘在掌控,可現在……

溫守明還未進入陣眼,但看這附近天朗氣清、不見一絲魔氣的樣子,他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終究是來遲了。

溫守明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進一趟陣眼。

他要知道那個半路截胡的家夥究竟是誰,記下這一筆。另外……他也想見一見那個人。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這才邁步入內。

進入陣眼,觸目便是一片層疊的綠,讓溫守明又愣了一下。

他來過這裡很多次,有時是跟著師門長輩,有時是獨自一人,可是每一次所見的景象,都差不多。

陣眼外永遠都是濃鬱的魔氣籠罩,陣眼內,則是一塊光禿禿的白色玉石。

死寂、荒蕪、蒼涼、空曠。

這就是溫守明對這個地方最深的印象。

所以他打心底裡憐惜那個被困在這裡的人,她明明有著絕色的容顏、高深的修為,卻隻能被束縛在這裡,一天天枯萎下去。

然而現在,原本死寂荒涼的地方,突然生出了無數的植物,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