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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更厲害。何況她來到中原之後,就已經從十皇子那裡聽到了蘭灼的動向:她跟巫承天的女兒過從甚密。

對常晚雲而言,這未嘗不是另一種失敗。

就像當年她對著巫承天甘拜下風一樣,她的徒弟,也敗在了巫洛陽手裡。

這是——恥辱!

她二十年的椎心泣血、臥薪嘗膽,怎麼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常晚雲心境不穩,眸中頓時紅光閃爍,長發與衣袂無風自動,看起來情況十分詭異。

觀戰台上,巫承天第一個站了起來,“走火入魔?”

常晚舟跟著站起來,挽住巫承天的胳膊,目光憂慮地看向台上,輕聲歎息,“她今天才走火入魔,已經很令人意外了。”

二十年前,就有人說常晚雲已經瘋了。又有人說她是因為受了刺激,走火入魔,這才性情大變。等她遠遁南海,創立魔宮,這種說法也被更多的人接受了。

沒想到……被巫承天拒絕的時候她沒有認輸,此刻將要被自己的徒弟打敗,她反而無法接受。

台上,蘭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走火入魔的常晚雲失去了理智,戰鬥力反而短暫地提升了。她的攻勢越發淩厲,並且無懼受傷,甚至會主動貼上來以傷換傷。

然而,這恰恰也是蘭灼最擅長的。

許多年裡,她就是這樣在常晚雲為她安排的絕境之中搏殺,一步步從屍山血海中走出,視受傷如家常便飯,甚至連最疲憊的時刻,都不敢讓自己徹底失去意識。

是認識巫洛陽之後,她才體會到了所謂的“安穩”。

這安穩沒有消磨掉她的意誌,反而是她為了守護這樣的新生活,變得更加強大了。

蘭灼毫不猶豫,也選擇了以傷換傷。

這種時候,就顯出第四層《太平經》的厲害來了。雖然還沒有修到高深境界,但這本養生第一的功法,彌補了蘭灼的缺陷和根基,讓她所受的每一次傷害都被削弱部分。

雖然隻是部分,但積少成多,自然增加了她的續航能力。

但更重要的是,以往她動用《長恨歌訣》戰鬥,時間一長,往往是兩敗俱傷的局麵,功法缺陷會讓她自己也遭受反噬,承受巨大的代價,而現在,這種反噬卻被削弱到幾近於無。

蘭灼並不知道,自己學的《太平經》並不是原版,而是巫洛陽根據記憶中的修真界功法修改過後的升級版,專門用來彌補她們這種有缺陷的功法。

此消彼長之下,她的極限被無限拉高,像常晚雲這種安穩了二十年,雖然一直在苦修,功力深厚,卻沒怎麼與人戰鬥過的“武林高手”,一旦進入她的節奏,就隻有一個結果了。

擂台上本來是有裁判的,但是常晚雲打飛秋山派掌門的時候,這裁判就已經偷偷溜了。所以全場都在靜靜看著這場師徒之戰,卻沒有任何人開口做出裁定。

直到常晚雲因為重傷失血昏迷過去,倒在了擂台上,黑衣染血的蘭灼提著劍朝台下冷冷看來,眾人才終於回神,意識到戰鬥結束了。

——勝負已分。

這回站出來開口的是巫洛陽,“若是沒有人要上台挑戰,這武林盟主之位是不是就定下來了?”

這話是對十皇子說的。

十皇子臉色很難看,雖然過程中就有預感,但真正看到這個結果,還是叫人難以接受。他折騰了這麼久,用了多少時間、資源和人力,怎麼能接受這個結果?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畢竟是個有身份的人,總不能出爾反爾。當然,最主要是他自己親涉險地,一旦打起來,安全問題無法保證。

所以很快,他就麵沉似水地領著他的人走了。

到這個時候,許多武林人士才反應過來,蘭灼竟然真的是他們這邊的人!

雖說是魔宮少主,但是她可是打敗了魔宮之主的人物!若真的當上了武林盟主,是不是說,那些魔道都要被她鎮住,不敢生事了?

這麼一想,竟然覺得她這個身份也不是十分糟糕。佛家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她既然回了頭,他們可不能再把她推到魔道那邊。

頓時,場下的氣氛就熱烈了起來。

巫承天麵色複雜了一瞬,大概每一個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感覺都不會有多好吧?但是與此同時,他卻也是由衷地為後繼有人而高興,這江湖,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

他正好是站著的,便順勢接過了裁判的職能,宣布蘭灼挑戰成功,若是無人登台,她就是新一屆的武林盟主!

其實也不是沒人心動。

畢竟蘭灼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實在算不得好,自己上去的話,說不定可以撿漏。

然而蘭灼渾身血色與煞氣的樣子實在是很唬人,尤其是那雙清淩的眸子,看上去一派平靜,實在不像是力竭的樣子。

現在有巫承天背書,就更沒人想挑釁他了。

巫承天隻是受傷了,暫時不能動手,又不是廢了。等他恢複,依舊可以掌控武林盟。就算撿漏成功,沒有他的支持,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坐不穩。

巫洛陽才不想那麼多,直接飛身上台,把人帶走了。

讓轉變了思路,打算湊上去跟新任武林盟主套個近乎的人頓時傻眼。

巫承天隻好替她描補,說蘭灼的傷勢需要處理,稍後再來接待眾人,舉辦武林盟主的交接大典,請大家務必留下來觀禮。

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歎氣。

女生外向啊!

然而當親爹的,還能怎麼辦呢?還不是笑著把她原諒。

第173章 宿敵(16) ◇

◎“師父的遺憾,正好由我與她來彌補——難道師父不高興嗎?”◎

巫洛陽剛一碰到蘭灼,原本站得筆直、看似猶有餘力的人就軟倒下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到了她身上。

巫洛陽麵色淡淡,把人固定好,就踩著輕功離開了擂台。

回到房間裡,她將蘭灼安置在床上,才發現對方已經昏睡了過去,人事不知。

巫洛陽氣笑了。

她當然知道,蘭灼這種表現,恰恰是因為信任自己,所以才能放心地暈過去。但既然傷勢已經重到隨時可能昏迷,隻不過在強撐的地步,她就不能多護著自己一些嗎?

最後那一段以傷換傷的戰鬥,巫洛陽可是屏著呼吸看完的,心中無比惱恨蘭灼不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可她同時也很清楚,對蘭灼而言,這是她從過往生活之中總結出來的生存智慧,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容易更改。

所以巫洛陽歎著氣,還是主動上前,解開她的衣物,查看傷勢。

好消息是,常晚雲修習的是家傳功法《太平經》。

雖然已經在這二十年裡被她改得亂七八糟,而且走火入魔之後,更是完全脫離了中正平和的特質,變得頗為棘手,但無論如何,這也還是《太平經》。

對於同樣修習了這門功法的蘭灼而言,那附著在劍氣上的內力既然是同源的,那就比其他的內力更加容易化解了。

甚至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體內的功法也一直在主動運轉,化解這些內力。

所以她的傷勢看起來雖然可怖,卻沒有棘手的內傷,都是些皮外傷,隻需好生將養一段時間就好。

巫洛陽鬆了一口氣,當即取出金瘡藥,替蘭灼處理傷勢。

雖說都是外傷,但當所有傷口都被包紮起來,那效果看起來還是頗為唬人的——蘭灼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

甚至其中一部分皮膚上,傷痕摞著傷痕,已經長出了難以消去的猙獰疤痕,如今再次受傷,看著就更嚇人了。

巫洛陽把人裹成個木乃伊,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本來她很生氣蘭灼這樣不顧惜自己——常晚雲固然難纏,但蘭灼已經占據優勢,完全可以打得保守一些。

可是看她這樣子,又隻剩下心疼了。

蘭灼已經習慣了全力以赴,在任何事情上。

她從來沒有後路,所以不敢拖,也拖不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並不是她的錯。

巫洛陽希望她能改了,到這需要時間,更需要自己為她創造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環境,直到內心的不安與警惕被撫平。

蘭灼隻是力竭昏迷,剛剛包紮完畢,她就醒過來了。

見巫洛陽麵色嚴肅地守在床頭,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她頓時心虛起來。

——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隻是在當時,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最快的方式,自然就用了。

她抿了抿唇,抓住巫洛陽的一截衣袖,“我錯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這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巫洛陽忍不住瞪眼。

怎麼倒像是她在欺負人似的?

“沒有下次。”她憋著氣說。

蘭灼心想,過了這一關,以後縱然還是會碰上各種危機,但除非是關係到巫洛陽的生命安全,否則都不值得她拚命,於是毫不猶豫地應了。

巫洛陽並不知她內心的小九九,見她答應得乾脆,便麵色一緩,笑道,“對了,還沒有恭喜你,已經是新任武林盟主了。”

蘭灼眨了眨眼睛,“其實我不知道盟主都要做些什麼。”

巫洛陽笑道,“也沒有多少事,而且武林盟是一個非常完善的、可以自行運轉的機構,所謂的盟主,更像是一種象征,需要親自處理的事不多——至少我爹是這樣。”

巫承天是個江湖浪子,如今雖然年紀大了,人也穩重許多,但依然是不喜歡庶務的性子,大部分時候都不管事。

不過巫洛陽沒有說的是,整個武林盟的運轉,她娘常晚舟出力不少。那些巫承天不耐煩的事務,平日裡都是她在管。

成名的武林高手若是不死在爭鬥之中,大都長壽,看她爹娘精神奕奕的樣子,再活個四五十年沒什麼問題。到時候蘭灼當和個吉祥物,具體的事情還是勞煩長輩們操心,她兩個自然就可以丟開手繼續去遊山玩水。

蘭灼聽到這裡,果然心動不已。

這段時間她和巫洛陽一起遊曆了不少地方,但天下之大,還有太多風景可看。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坐起來問。

巫洛陽連忙把人按回去,“老實躺著吧,傷養好之前,我是不會許你出門的。”

“我的傷不要緊。”蘭灼握住巫洛陽的手,感受著被層層包裹住的傷口,“都是皮外傷,不影響行動的。”

要不是這傷口是巫洛陽親自處理的,她估計會嫌棄對方大驚小怪、緊張過頭。

巫洛陽眉一抬。

蘭灼立刻閉上嘴,老老實實地,“知道了。”

“其實即便你沒有受傷,現在也不能走。”巫洛陽又說,“至少得把武林盟主的交接儀式辦完了再說。”

蘭灼還沒當上武林盟主,已經體會到了這個身份的不方便之處了。

她腦子突然靈光了起來,想到了之前聽說過的消息:據說武林盟主巫承天,繼任以來,二十年不出沙州,十分儘職儘責。

蘭灼不由懷疑地問,“等辦完了,我們真的還能走嗎?”

巫洛陽不料她竟然能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正大光明地走,當然不行。但是我們又沒被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