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真好聽。想也知道你父母的巧思與寄托。這個名字當真動靜相宜。”
曲開顏一時無奈的笑意,隻作首肯貌。
周乘既關鍵時刻出來打岔,問什麼時候可以開飯。“我這原本不餓的,被這幾盞茶灌下去,胃裡真寡著疼。”
蔣老師也點頭,招呼趙阿姨,準備開飯吧。
正式入席前,周乘既出去了趟,因為他忘記關照趙阿姨臨時冰些冰塊來。蘇媛也在,他去便利店買些冰塊和他們喝得慣的飲料來。
家裡這頭安排著入座的禮數,長桌案主位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老太太來坐。這樣的規矩,除非是老爺子的賓客來,老周才坐東道的首席。要麼,他一向讓給小蔣坐的。
蔣老師把開顏安排在左一的位置,左二便要留給乖乖兒。明芳和媛媛坐右一二。剩下的,老太太囫圇隨他們便吧。
那頭春香還在廚房幫著趙阿姨料理。
曲開顏稍稍拘謹地坐在位置上,等周乘既回來。
偶爾與蔣老師視線交彙,她憨憨笑幾聲。
蔣老師想起什麼便朝開顏道:“你們剛下車那會兒,乖乖兒媽媽是不是有點冷落你了?”
曲開顏不解,不知道老太太為什麼這麼問,其實她沒有多想。於是便徑直告訴她,“我並不在意那些虛禮的,也不覺得冷落。因為每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一樣。”
“好孩子。”蔣老師輕輕拂了拂開顏落在桌麵上的手,關照也體貼的口%e5%90%bb,“他媽媽是乾部子弟。你曉得的,他們這一家子乾部子弟啊,都有點臭脾氣。不像我們商人出身的孩子圓融隨性點。春香要強得像個男人,她隻是不太會表達好客的體麵。實則,你來,沒人比她更開心的了。熟悉點,你就明白的。”
曲開顏點點頭。再莞爾朝蔣老師說了聲謝謝。
老太太不解,“謝我什麼呢?”
“好多呀。謝您今天盛裝歡迎我,還親自出去買花。”大小姐發散的思維即刻湧現出來,“或者我可以幫您在網上訂,有鮮花月卡的。也有鮮花外賣。”
蔣老師有點委屈,她即便努力跟上時代的腳步,但人總是要承認局限性的。她悄咪咪跟開顏說:“我不大會弄呢,就這樣,他們還老笑話我。”
“我教你,很簡單的。或者您實在不會,就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弄。”
老太太點頭,二人即刻互換了微信。
這個時候,開顏竟然認真地問蔣老師的名字。儼然一副忘年認真交友的模樣。
麗則。蔣麗則。
開顏像極了追星的熱情,說認識周乘既最大的收獲卻不是他,而是他的奶奶。
蔣老師驚喜,說這是對她最高的讚賞了。
末了,老太太還認真誇開顏今天的這一套穿著,好看極了。“你該穿這套和乖乖兒拍照的。”
開顏的思路總和彆人不一樣,“您喜歡嗎,我可以找師傅幫您訂一套。”
蔣老師搖頭,口%e5%90%bb卻由衷極了,“我還能穿?”
“能呀。衣服和香煙一樣,又沒有標注年齡性彆咯。”(注1)
她們說這一程的時候,恰好周乘既回來了。
他拎著手裡的馬甲袋,人還沒坐下來,單單看曲開顏鬆弛的狀態就心踏實下來了,看起來她SOLO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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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周乘既買了好些冰塊和各色飲料來。頭先招呼的是蘇媛, 問她喝什麼,還是隨他們一起喝點白酒。
蘇媛點頭表示都行。隨意挑了杯烏龍茶,待會酒後喝。又說看周乘既買這些五花八門的飲料想起小時候他們一塊兒……
話都沒說全,周明芳先打岔了。
蔣老師隨即便問媛媛, 這趟回來為什麼不把老頭子帶回來。
曲開顏不解, 周乘既在邊上解釋, 老頭子是個昵稱,並不是真的老頭子。是女方對婚約對象的一個昵稱。“你可以理解成老公或者未婚夫。”
蘇媛隻道他忙,沒拿到大假。也說跟父母商定了,年底回來擺酒。
繆春香正好把第一道熱菜紅燒肉端上桌, 因著長桌案, 特地分作兩盤。頭一盤很正式地擺在曲開顏手邊。
繆主任依舊沒什麼殷勤朝曲小姐, 倒是接過來媛媛的話,“那麼到時候要早點給我們請柬啊。你婆奶奶的我同你舅舅的,乘既他們的, 要分開給。”
蘇媛笑話舅母, “你們出三份人情開心的呀!”
“開心呀!不用替我們省, 理歸理法歸法,原本就是一個小門戶一份人情。”
周明芳順著春香的話揶揄道:“嗯,就給他們三份請柬。你以為這人情好收的呀, 要還的。尤其有人看著兒媳婦都上門了, 還怕收不回來這些撒出去的錢?”
餐廳一隅。女人的說笑, 男人紳士不參與。
蔣老師笑罷,從邊上的餐酒櫃抽屜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大紅包, 給到媛媛。
周明芳作主不肯收。老太太要她彆管, 新婚新人這是必須的。“媛媛這都隔了好久才回來的。”
那雙喜的紅包後頭,是老爺子親自手寫的祝福。
連同新郎官的德語全名都認真謄寫無誤。
曲開顏這才知道周乘既爺爺精通幾國語言。
周明芳光看著那厚厚一摞就知道這個紅包不輕, 倒是些微赧然,“這叫怎麼說的,我倒是沒給小曲準備了。”
老太太搖頭,“他們是他們。媛媛這是正經八百的新娘子。哪能一樣。你不要操心,人家女朋友自有他媽媽管。我們都靠邊站。”
這邊,曲開顏要喝可樂。周乘既便把塑料杯的冰塊挪到自家的玻璃杯裡,再拉開一罐可樂倒進冰上去,能聽得到滋滋冒響的動靜。乖乖兒同奶奶說笑,“您怎麼靠邊站啦,您這當家作主地往首席上一端,到頭來,力也不出錢也不出的。有點說不過去了啊。”
蔣老師也不洋相,隻反過來怪有的人,“偏心的有些嫌狠。哼。”
那頭,周父在征詢堂妹明芳的意思,喝點什麼酒。
說著就從老爺子酒櫃裡翻出一瓶年限上乘的醬香茅台,周景明同堂妹說笑的口%e5%90%bb,“你在這,他不舍也得舍得了。”儼然當年兩個人一齊去上學的恣意。這個年紀也改不掉乾部子弟的落拓,甚至在他們父親眼裡是打家劫舍的行徑。
明芳同堂兄說笑,“你自己饞,回回拿我扯大旗。”
老爺子也隨他們去的聽之任之。
曲開顏坐在位置上,有好長時間是沉默的。像看一場眼花繚亂的電影,電影裡的服化道對於她來說倒不是什麼多新鮮亮麗的點,而是劇情,明明最平淡平凡的走向,偏偏她看得沉浸極了。
這樣三代同堂煙火氣的團聚,對她來說,陌生且遙遠。
遙遠到同她這些年離群索居的生活對比,她覺得不真實。
她有點不相信,原來真的有人家可以這麼和睦且尋常。原來真的有年少相遇能相伴相知六十年的愛情與婚姻。
原來,金婚風雨情。並不隻是一筆假想的字。
曲開顏落寞地看著眼前的一步一景,一人一情。
桌下有人捉住了她的手。她偏頭,目光交彙,誰也沒有說話。
但她懂得周乘既想和她說什麼。
不必開口,她也知道。
熱菜陸續上了幾個,老太太便要大家先落座吧。趙阿姨一起,先大家聚首碰一杯。
歡迎明芳和媛媛回國,也歡迎乘既的開顏來做客。
席上,周乘既替幾個長輩有條不紊地斟酒,輪到他自己,他說不喝了,待會還要開車。
蔣老師不解,“你們不住這裡?”
乘既理所當然地點頭,“嗯,回我自己那。”
蔣老師有點失落,繆春香出聲道:“不住就不住了,先吃飯再說。”
乘既把斟滿的一杯酒遞給奶奶,交代卻不是商量,“那裡我都找保潔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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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開顏見狀,連忙勸周乘既,“你喝吧,車子我來開。”總好過,熱情滿滿地開場,又說不住這又說不喝酒的。
老人家期待一天,難免會失落。
周乘既看身邊人一眼,曲開顏已經從邊上找了隻空杯子給他了。好像就這麼定了。
一麵說:“喝酒缺搭子就跟打牌三缺一一樣。很難受的。”
一麵又說:“你彆喝醉就行。到時候我可弄不動你。”
周乘既怪她個笨蛋,關鍵時刻掉鏈子,於是,當著一桌人的麵,同她含糊,“那可說不定啊,我喝醉了你也沒辦法。”
曲小姐好不容易裝一晚上了,有人這個時刻給她抽彆扭筋。她即便不能發作,也狠狠眉眼官司警告他。
旁人不在話下。繆春香卻看在眼裡,看到這位曲小姐雖然沒什麼城府,性子也簡單,但兩個人能互相拿捏。
自己生的孩子,繆春香太了解不過。周乘既能在這個檔口落下風,除了在意跟甘願折腰,無其他解。
破了酒戒的人。又在自己地盤,自然責無旁貸地替爺爺及父親歡迎姑姑一家的到來。第一巡酒,周乘既一一敬過了所有的長輩及表姐,最後一杯是朝母親。
繆春香因為生病,早不碰這些了。她以茶代酒,聽到周乘既端著手裡的那杯,沉%e5%90%9f許久,他才認真道:“媽,這些年我有不對不到的地方,請你諒解。”
一句話,說哭兩個人。
繆春香能等到兒子這句低頭,其中積年的辛苦好像都得到了消解。兒女都是債,父母焉有真正記仇的。
但是席上,唯一意外的就是曲開顏。
她哭得比繆春香還厲害。倒是把蔣老師嚇了一跳,問開顏這是怎麼了。
周乘既鎮靜擱下酒杯,抽紙巾給她擦了一下。安撫大家,“不要緊,她這個人就是有點感懷。愛哭鬼。”
曲開顏才要說什麼的,周乘既牽她離席了。嘴裡說著,失陪一下。
他帶著她來到洗手間,投了個冷毛巾。要囫圇地給她擦,曲開顏堅決不肯,她自己來,再要他去幫忙拿她的包,她得補個妝。
周乘既沒有多言,隻執行她的話。
等曲開顏重新補好妝,他才一身冷冽的酒意問她,“想你媽了?”
“沒有。”
“那哭什麼?”
“你管我。”
兩個人重回席上,開顏喇喇舉杯同大家抱歉。哭過的人,依舊沒事人地吃起菜來。
最後還是周家老爺子說笑著開篇的,“小曲倒是像極了我們在座的某個人。”
蔣老師對號入座。“有什麼不好。哭就哭嘛,女人老是把情緒攢著才容易傷身體。”
“不要緊,開顏。他們不理解,我是理解的。我看有些老電影多少遍了,還是會淌眼淚的。”
說著,蔣老師用公筷給開顏搛了塊鹽水鵝。
開顏當真低頭吃起來了,不聲不響地,吃東西也沒有刻意忸怩,肉咬在嘴裡,像極了自家吃飯的孩子。
蔣老師笑著瞥一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