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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 勖力 4351 字 6個月前

疏桐一起老劇回看,曲開顏發現,這首曲子楊過和小龍女早就用過了,少時楊過在古墓練捕麻雀的時候就用過了。

原來記憶會漏,會錯。也隻會記住你願意記的部分。

疏桐:不。因為那時候楊過太小,你同他一樣,隻把姑姑當姑姑。多年以後回頭看,你已知結局,珍惜師徒的每一分每一秒,才覺察發現,哦,原來,他們每一步都不可以省略也早已刻骨銘心。

周乘既在這首音樂的旋律裡怪曲開顏,“剛剛很不像你。”

曲開顏莞爾,她才想同他玩笑,因為我相信你呀。因為你就是這首曲子呀,是我的便就是我的。

可是,她獨慣了,彆扭慣了,也得意猖狂慣了。曲開顏揚揚眉,“因為我想看陳心扉生氣呀,想把她的少女情懷狠狠拉長了,再在某一瞬間狠狠擊斃她呀。”

周乘既不疑,是了,她確實是這種性子。

對麵人忽而的沉默,叫曲開顏有些心虛。她抬眸彙視他的時候,周乘既說了句她不大懂的話,“他們就這麼重要嗎?”

“誰?”

“你母親……”

曲開顏不等他說完,“不重要但也不能輕易忽視。”

“不忽視,所以任由他們來掛礙你的情緒是吧。”

曲開顏依舊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她不喜歡周乘既這樣,“我不喜歡你這樣,因為外人來質問我。”

“你也知道他們是外人了。”周乘既這種情緒穩定的瘋批,關鍵時刻又占上風了。

“對啊,他們一家子是我的外人了。”

“曲開顏,我要你就實實在在把他們當外人。你不想當姐姐,那就要否定妹妹的存在,懂嗎?”

“我不懂。我否定的了嘛,我當真否定他們,我也不會認識你。我否定的了陳心扉,就不會在她的朋友圈裡知道,你和我吵完架,依舊去了陳家。”

情緒開閘,曲開顏的一些話就變成工於心計,步步為營。就變成了,管我喜不喜歡,反正我就要他們得不到。“周乘既,你知道我在陳心扉朋友圈看到你在陳家的樣子是什麼心情嗎?陳家好重視你啊,陳適逢該不會真的想你當他的乘龍快婿吧,他女兒才十七歲。”

“我討厭你那樣高逼格精致款款地坐在陳家的沙發上。陳心扉好大的膽子,她拍了你的照片,還選擇分組,不是在江岑的朋友圈,我還看不到你。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對麵的人著實有點懵。他攢眉般地質問曲開顏,“不是因為那張狗屁倒灶的照片,不是因為我在陳家,你是不是就沒所謂我了。”

“對。我沒所謂的。我就是討厭我的東西被人惦記,我討厭怎麼回回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男人,他陳適逢和他的女兒都要來沾邊!”

“開顏,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

“我問你,不是因為陳家,你就沒所謂和我來往,是真心話嗎?”

對麵的曲開顏已經眼睛蓄著淚了,她聽到周乘既忽而嚴陣道:“我同陳適逢隻有主雇關係。我去陳家是因為那天有不能開脫的客戶大佬,對方在業內都舉足輕重,我得為自己留餘地。曲開顏,你說那些乘龍快婿的任性話,除了自損你、我,乃至我們,傷敵一絲一毫都沒有。隻會讓他們看透你的短板,看透你要什麼你在乎什麼。”

而事實她就是在乎。在乎媽媽分零食分玩具不均的小孩那種在乎。

也許她父親過世後,她一點沒有長大。

拖著具成年人的軀體,靈魂隻停留在父母分割的那一秒了。

所以她才會沒頭腦,才會一腔熱血,才會任由誰假愛之名放一空槍她就暈頭轉向。

可是她一句不假思索又說得周乘既半個字的重話舍不得朝她說。是的,她不是這麼扭曲地在乎,他一輩子也遇不上她。

對於計算慣了利益最大化的周乘既而言,平移置換到人生交際裡,他很懂得建立在道德良好、不破壞風序良俗之上的遇見意味著什麼。

所以,他願意做她情緒的托手,乃至下限。

前提是,她得朝他說真話。“沒有陳家,我就是無所謂的了,是這樣嗎?”

那頭,陳心扉和同學從音箱旗艦店裡走出來。

曲開顏幾乎本能地踮了踮腳,來攬問話人的頸項,時隔二十年,她把埋在心裡的那根刺連血帶肉地拔了出來,也把她痛恨的擁抱還回去了。

較之更甚地,她與周乘既交纏地%e5%90%bb。

幅度大了些,她戴的帽子與周乘既手裡提著的東西,都跌到了地上。

曲開顏講不出心底裡的真心話。因為她不敢否認,也不想否認,她立春那晚如果沒有去,他們彼此可能都是無所謂的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平行時空,她講過的。

那麼,乾脆就不爭氣地把遇見周乘既當作因禍得福。

周乘既好像並不滿意她這樣,借著身高差,輕而易舉彆開了她的%e5%90%bb,也拿虎口處穩穩卡住她的下巴,“曲開顏,你講一句假話,我們就完了。”

“我不後悔那晚去陳家。”

周乘既眉眼裡的陰翳這才消失了些。他便要她這樣,真真假假、分分合合那都是些與她不掛礙的過去了,她當真灑脫就該蔑視,無視,真空任何人的勸說與告解。

不悔地活自己。

他甚至不想她再去挖掘她父與母的過錯,因為人性經不起稱量。以周乘既對陳適逢的了解,陳那麼勢在必得的性情,能等到妻子與前夫和平分手,這裡頭的瓜葛以及男人的尿性。周乘既擔保,這三人官司絕不簡單。他礙於家庭的緣故,這種離婚事故聽得多也見得多,女人但凡有點瑕疵就會被架在風口浪尖,而男人能神隱的比比皆是。

旁觀者對於秘辛乃至推手,不過是三兩天的口水仗便淡了。

苦果隻有飲過的人明白。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大小姐把這顆苦果嘔得乾乾淨淨。誰也彆來再叫她撿起來,哪怕多嚼一口。

曲開顏今日搽的口紅很日常色,她唇上花成什麼樣她看不到,倒是看周乘既沾上些,莫名地熨帖。

她看他神色凝重,像是生氣,也像遠遠的冷漠。

便來攀附他,喊他的名字,最後甚至心機斑斑地甜惑他,“哥哥……”

某人不為所動,隻是攬住她腰的臂彎收緊了些。

“你生氣不理我了嗎?”

“嗯。”

“我不準你這樣。”

周乘既拿手掃她眼尾那裡沾到的淚。一時嗟歎,倘若,她在完完整整的家庭裡養到這麼大,該是怎樣能上天的脾氣。

*

直到曲開顏告訴周乘既,她兩點約了她爸爸從前合作的編輯老師。

他們提前一刻鐘到達那家餐酒吧,曲開顏與周乘既都先點了杯茉莉龍井冷萃的茶。

然而周乘既始終淡淡的,並不熱情陪她來交際的樣子。

曲開顏這才小心翼翼逗趣他,“我是為了你才答應見佟老師的。”

“我不懂。還有,曲小姐彆老是擺出一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昏君姿態來。”

曲開顏彎彎眉眼,她乾脆招惹他。從包裡翻出她的細支煙,那定製的過濾嘴還沒套上呢,周乘既的手過來了,摘了她夾在指間的煙,狠狠撚斷投在她點的冷萃茶裡。

然後,不動聲色地光火口%e5%90%bb,“重/點一杯。以及,你再把煙拿出來試試。”

第44章

佟雲庵依約赴會來, 他曉得開顏是個閒雲野鶴的千金小姐,約的地方自然都是些新興時髦的地段。

曲同過世後,這是第一回 。開顏主動找父親舊同僚且答應會麵。

佟雲庵直覺這是個契機。饒是一身碌碌事務,也忙匆匆騰出空來見這位故人的孩子。

論起來, 曲同是佟雲庵從業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貴人。當初他初出茅廬, 漏夜去曲家拜會。堪堪兩麵後, 曲同便同意授權了他的一部小說,彼時曲同如日中天。加上喜得千金,曲老師眉眼裡都淌得出蜜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最後一次見曲老師,佟雲庵還記得他靠在茶室的交椅上, 形容冷峻, 聽蔣月泉的一首《刀會》。期間, 新來的茶藝師打翻了一隻建盞,曲同凝眉許久不曾說話,也坦言近來情緒不大好, 稍微的高聲他都撿不回魂來, 答應的稿子怕是要再拖拖了。

佟雲庵早當皮毛笑話了。附和著曲同, 期間,佟出去接了通電話,再回來的時候, 無心一瞥, 發現曲同把茶藝師重換的一隻建盞徑直反扣在桌麵上, 上頭潑潑灑灑淌了一汪的茶湯。

沒多久,業內就出了那樣的驚耗。

*

佟雲庵一身刻板嚴謹的夾克、西褲。

順著服務生的指引, 看到了永遠遊離在世俗之外的開顏。即便佟某人這個年紀了, 他也很由衷得欣賞曲同與夫人留下的這個漂亮姑娘。

從前去曲家,開顏總是熱絡地問候父母的每一位客人。

他們走的時候, 開顏也會認真道再會,你們都要好好的呀。

父母離婚,父親過世。那棟美式洋樓裡的小公主也終究成了個孤女。

神仙眷侶追究的後來,原來如此經不起推敲。

偏偏曲同著文章是個最愛白描、留白的人。

橡木圓桌邊,曲開顏見到佟老師踱步過來,連忙起身,跟著一道站起來的還有周乘既。曲開顏率先介紹二位男士認識。

佟雲庵聽到對方是開顏的男朋友,好多存疑也即刻迎刃而解了。

到底還年輕,年輕總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這樣也好,於商人,有機可乘,總比鐵板一塊的好。

然則,開顏口裡的這位周先生,一看便知道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言談舉止裡,進退得當,傲慢與保留感十足。

佟把開顏要的兩本書給到她,女兒家即刻就轉送給了身邊人,問他,“對不對,是你要的嗎?”

周乘既稍稍意外,按下書不表。卻是替開顏招待佟老師,問對方想喝點什麼。

佟雲庵直奔主題的心思也淡了些。因為深諳,這樣的對象伴侶,可比開顏帶著律師過來更有導向及決策力。

一場茶話會停在表麵的噓寒問暖上。

清明在即,佟雲庵末了也托開顏屆時去祭拜她父親的時候,幫他也問候一句。

開顏淡淡點頭,隻說這一回謝謝佟老師了。有空,他們再單獨請他吃飯。

佟雲庵隻說再尋常不過的小幫顧了,不必放在心上。他隻怕開顏想不起她爸爸這個舊友呢。

說罷,佟某人便推脫還有事務要忙,先告辭了。

一程話務下來,周乘既其實都沒怎麼參與,陪同者的自覺。倒是開顏起身與佟某人道再會的時候,周乘既才仰頭,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去送送。

因為對方有事跟她談。

……

曲開顏當即出去送了一程,回來的時候,周乘既坐在原處椅子上翻他手裡的書。見人回